溫子謙從百花樓結束之後,本想回學堂那邊休息的。
想起自己手中的銀子方才花的差不多了,幹脆轉個身,讓車夫将車駕回府内。
此時天色已晚,夜空中星光點點,月亮被雲層遮住,路面有些看不清。
溫子謙喝的醉醺醺的,身上衣衫也有些不整,離着幾米遠就能聞到一股女子身上廉價香粉的味道。
車夫去停馬車,小厮扶着走的跌跌撞撞的少爺,有些無語。
他是三老爺身邊六順的兒子,自然也是從小跟着五少爺一起長大的。
五少爺什麽性子,他比三太太還要清楚。
五少爺并不是不聰明,隻不過他身上的那些小聰明将他本應用在讀書上的大聰明給掩蓋住了。
所以學業上一直不曾有所進益。
老太爺更是早已對他失望,并不太管他讀書上的事。
而五少爺私底下雖玩的很開,但表面上,在學堂裏與夫子和同窗的關系都不錯,這才一直都未被老太爺發現他的亂來。
也幸得現在已經夜深,老太爺早已歇下。
若是天色早一些,被老太爺知道五少爺年紀輕輕便喝的醉醺醺回來,且身上的味道一聞便知是去了什麽地方,怕是要掉下一層皮來。
溫家的家規從來不是放在那裏好看的。
“少爺,您慢點,這裏有個門檻兒,小心點。”小厮扶着溫子謙小心翼翼的往三太太的院子走。
溫子謙喝醉了酒就不大老實,小厮扶着他的時候,他還不時亂動兩下。
偶爾嘴上還要唱兩句。
小厮一手扶不住溫子謙,想要去捂他的嘴都沒有辦法。
在院子裏還未歇下的阮軒聽見聲音,忙披了衣裳,讓小厮拿了個燈籠往發出聲音的那個方向走。
見了前面兩個人的身影,嘴角忍不住一笑。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阮軒收了面上的表情,走上前去,“這是五弟吧,怎麽這個時候才回來?他沒事吧?用我幫忙扶着回去嗎?”他語氣友好又擔憂,似乎真心的想要幫忙。
小厮之前雖見過一次阮軒,但對他印象并不深。
此時見他願意幫忙,且臉上笑盈盈的,影影綽綽月光下,怎麽看都覺得人不壞。
也就點頭答應。
阮軒讓身後的小厮幫着溫子謙的小厮将人扶着,他則在前面提着燈籠。
“五弟這是去哪裏玩鬧了,怎麽喝成這樣?他年紀還小,酒喝多了可是要傷身的。”阮軒故作親切的勸解。
隻是溫子謙現在醉的一塌糊塗,怎麽可能聽得見這番話。
不過是說個那小厮聽的。
“表少爺說的是,隻是奴才的話少爺聽不進去,若是表少爺得空,還請您幫忙勸勸。”小厮吃力的扶着溫子謙,又不時要拿手去捂住溫子謙的嘴,以免他吵醒别人。
說話時便有些費力。
阮軒遲疑一下,故作爲難,“我與五表弟并不熟識,若是貿然說起,怕是要惹得五表弟厭煩的。”
“表少爺多慮了,我們家少爺雖愛玩鬧了些,性子卻不錯,斷不會因此而對您心生怨怼的。”小厮信誓旦旦保證。
“若是如此的話,那我倒是可以說上一兩句,隻是聽與不聽,那我便做不得主了。”阮軒沉吟一下道。
“這是自然的,多謝表少爺費心了。”小厮滿臉高興的道謝。
扶着溫子謙另一側的阮軒的小厮,卻面無表情的垂着頭,一句話也不說。
溫子謙身上的味道,就讓他覺得這也不是什麽好人。
而阮軒更是。
這兩個人湊到一起也不過是狐朋狗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與他無關。
到了院子之後,幾人靜悄悄的将人弄到房間躺下。
阮軒這才帶着小厮離開。
翌日。
快要中午的時候,阮軒看着他一直等的人終于過來了,忍不住嘴角輕揚,卻很快又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阮表兄!”溫子謙進了院子之後,便揮手看向正站在魚缸前喂魚的阮軒喊道。
阮軒故作驚訝的擡頭,“五表弟,你怎麽來了?快快快,請屋裏坐。”
溫子謙卻拉住了他,“不用了,我就不坐了。我是聽說昨日夜間回來時,是你幫我那小厮送我到院子的,特地來與你說聲謝謝。”
阮軒擺擺手道,“不過舉手之勞,何足挂齒。隻是五表弟如今年輕,也需多注意身體才是。飲酒适量可以調養身子,但飲酒過量可是對身體很不好的。”
語重心長的模樣好似真的很擔心溫子謙一般。
溫子謙就像那小厮說的,脾氣不錯,聞言也不過大大咧咧一笑,“多謝阮表兄挂念,像昨日那般情況,也是鮮少有之,不過阮表兄的話弟記住了。”
阮軒見狀像個兄長那般拍了拍溫子謙的肩膀,“你此時過來,不用去學堂嗎?”有些疑惑的問。
溫子謙聞言倒突然腼腆起來,摸了摸鼻子,“不滿阮表哥說,弟不大喜歡念書,所以學堂是不常去的。隻是有同窗們幫忙打掩護,夫子也不會告到祖父那裏去,這才敢出去與人玩耍。”
阮軒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似是想要勸誡,卻又不知該如何說的模樣。
溫子謙見了,笑了笑,“阮表哥不必擔心,就算我去了學堂,也不過是如同聽天書一般,難以學入腦海内,所以還不如這般做些能讓自己高興的事,畢竟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須盡歡。”
“不說這些了,我從母親那裏支了些銀子。聽說滿堂春前兩日推出了幾樣精緻的點心,是别處都沒有的,阮表哥不如跟我一起去嘗嘗?”溫子謙拉着阮軒往外走。
阮軒卻有些遲疑,“這,若是讓三姑母知曉,那不是怪我縱容與你逃學?”
“放心吧,不會的,隻要不讓我母親知道便是,阮表哥你說是嗎?”溫子謙沖他眨眨眼道。
“這樣騙三姑母是不是有些不好?”阮軒繼續道,身子卻已經跟着溫子謙往外走。
“阮表哥你就放心吧,此事是我讓你做的,就算被我母親知道也與你無關,你就别擔心了。”溫子謙揮了揮手,很大氣的讓他不要擔心。
阮軒聞言,垂眸揚起一個得逞的笑容,卻很快又恢複那副擔心的表情。
跟在後面的小厮見了,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對阮軒的行爲已經見怪不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