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溫小六睡了午覺起來,推開窗戶。
陽光破開烏雲,灑下金色光芒,大雨已經停歇,空氣開始變得濕熱起來。
蟬鳴聲因雨聲停歇而此起彼伏,與不知哪裏的呱呱蛙叫聲形成一種默契的節奏,沒有間歇的鳴叫着。
撲面而來的濕熱感,比起上午大雨下的涼爽難受許多。
溫小六見開了窗戶也無半點風吹來,隻能感覺到潮濕悶熱的氣息,啪的一聲将窗戶關上了。
舒暮雪午睡時就在她這裏歇下了,此時還未醒。
溫小六走到床前,見她額頭上因悶熱而泌出的汗珠,拿出帕子幫她擦了擦,又喊了她的丫頭過來給暮雪打扇,這才拉開門出去。
白露跟在她身後,看了一眼姑娘去的方向,抿了抿唇,沒說話。
叩叩叩——
“六姑娘,您來了?”春劍将門拉開,此時精神看着比早上好了不少。
換了衣裳,又洗漱過一番,臉上的風塵仆仆也被洗去。
“我來看看金科哥哥,他好點了嗎?”溫小六問春劍,眼神往裏看了一眼。
“六姑娘您還别說,您說的那個用酒擦身子的法子真是好用,奴才給少爺擦完之後,很快高燒就下去不少,又喝了藥,少爺睡了一覺,精神已經比先前好了不少了。”春劍笑呵呵道。
“咳咳.”裏頭傳來咳嗽聲。
春劍暗自翻個白眼,知道自家少爺是嫌他話多了,忙閉了嘴将人迎進去。
“六姑娘進來坐吧,少爺醒了之後就念叨您呢。”春劍斜眼不着痕迹看了一眼裏面,笑眯眯的對着溫小六道。
“真的嗎?金科哥哥上午的時候迷迷糊糊的,我還以爲他不知是我呢。”溫小六眼神一亮道。
“怎麽會,别人的聲音我們家少爺能認不出,六姑娘的聲音怎會也認不出。”春劍忙大聲反駁道。
“咳咳咳。”裏面的咳嗽聲更重了。
春劍這才識趣的閉了嘴。
“怎麽金科哥哥還在咳嗽,是不是病還未還全呀?”溫小六繞開春劍,疾步往裏走去,滿臉擔憂。
謝金科此時躺靠在床頭,明明天氣悶熱的緊,身上卻蓋着薄被。
白皙的雙頰上,染着一抹胭脂色,也不知是因咳嗽,還是其他而染上的。
一雙清潤的黑眸裏,似有水光,被投射進屋内的陽光折射,如星辰般耀眼。
嫣紅的雙唇,許是剛喝了水,帶着濕意,像是在誘人采撷一般。
溫小六再一次感歎,金科哥哥真的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了。
謝金科被她這般直勾勾的看着,面上忍不住重又染上薄紅,嗓子像是有些癢一般,輕咳兩聲。
溫小六反應過來,也未見有什麽女子的羞意。
反而見謝金科一副病弱西施、我見猶憐的模樣,忍不住心疼的想讓那疼痛轉移到自己身上來。
“金科哥哥,你還很難受嗎?用不用再叫大夫過來看一看?”溫小六坐在床前的杌子上,靠的有些近的問謝金科。
謝金科看她湊近的那張小臉,粉雕玉琢,五官精緻,皮膚細膩,再湊近些,似乎都能看到臉上的小絨毛。
心跳的有些快。
放在身側的手,不由捏了捏從家中帶着的柔軟的蠶絲被。
那柔軟的程度,謝金科看了一眼溫小六還有些嬰兒肥的臉蛋,怕是比不上她臉上的觸感吧。
“不用,不過是還有些虛弱,再吃一頓藥便好了。”謝金科面上還是那副清潤的樣子,搖了搖頭道。
“那你們是不是明日也可以出發了?”溫小六雙眼微微睜大,專注的看着謝金科道。
那雙大眼裏,似乎隻容得下自己,謝金科看的不由有些失神。
半響之後才點點頭,“嗯,再休息一晚,應該就無事了。”
他的聲音此時還帶着一絲嘶啞,倒比先前變聲時期的聲音要好聽些。
溫小六身子微微後退了一些,乖乖坐好,“那明日我們便可以一同出發了。”臉上笑盈盈的,能看出來很開心。
“六姑娘此番也是去京城?”謝金科接過春劍遞過來的茶水試了試溫度,這才給溫小六拿着。
溫小六伸手接過,指尖觸碰到謝金科未來得及撤走的手指,像是被電了一般,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覺。
溫小六不知自己爲何會有這樣奇怪的感覺,臉上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紅了紅。
“是呀,我們要去進京面聖。金科哥哥是去做什麽的?”溫小六抿了口茶,才問。
“三叔讓我去一趟京城,說是與東陵先生有關,這才往京城去。”謝金科見她乖巧抿茶的樣子,忍着想要捏一捏那鼓鼓的臉頰的沖動,說話語氣愈發溫柔。
站在屋内的白露與春劍二人,就像是兩個隐形人一般,被他們忽略的徹底。
“咦,東陵先生?那不是我祖父的師兄嗎?前些日子聽說祖父帶着子徊哥哥想去拜師,結果東陵先生卻未收下子徊哥哥,隻是與他講了些題。”
“金科哥哥是要去拜師嗎?”溫小六興緻勃勃道。
“若是金科哥哥去,一定可以拜師成功的。”這話說的比謝金科本人還有信心。
謝金科忍不住微微一笑,“六姑娘怎麽如此有信心我一定會拜入東陵先生門下?”
“當然是因爲金科哥哥是最聰明的!”溫小六毫不猶疑的脫口而出。
謝金科雖很想反駁這天下聰明人何其多,他不過其中滄海一粟,又怎能自诩最聰明之人?
可是看着她對他滿懷信心的樣子,他卻莫名的不想反駁。
他希望自己在她心中是最優秀的。
謝金科斂下心思,換了話題,“六姑娘怎會需要進京面聖的?”
“金科哥哥你應該知曉,先前謝三叔送與我的那些外邦作物。我拿回去之後,試着種植一番,那些東西基本全都種植成功了。”
“大伯将此事奏禀了皇上,皇上便說要見一見我。”溫小六說到這裏幽幽歎了口氣,“也不知皇上好不好相處,是不是像話本裏說的那樣,伴君如伴虎,君王喜怒無常,動辄砍人頭。”
謝金科聞言輕笑搖頭,“聖上初登基,行事雖雷厲風行,但先皇在世時,朝堂上已是濫廁冠裳,沉珂冗雜。要想改變,不是一日之事。”
“且許多政策就算皇上想做,實施起來也會有些困難。而此時,你種植出來的那些作物,若是能夠解決百姓溫飽,對于皇上來說,除了是于社稷民生的大好之事,同時也是穩固他帝位,得攬民心的法寶。”
“所以此去面聖,不用擔心,隻要你做的不太過,皇上都會容忍。”謝金科笑着安撫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