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往常出門的時候,何曾如此狼狽過。
謝家是商賈之家,全國各地幾乎都有買賣,有鋪子。
可就是這麽巧,到了這城中,便找不到一家謝家的鋪子。
就算他們有錢,也不可能臨時去買個宅子住下。
兜兜轉轉才走到了這裏。
現如今總算住下,少爺高燒有些嚴重,雖看了大夫,拿了藥,也讓廚房去熬藥了,但到底能不能在雨停之前好起來,還不知道。
溫小六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他們的運氣着實不怎麽樣。
“咳咳咳”又是幾聲咳嗽。
溫小六忙倒了杯溫水過來,就要扶起謝金科喂他。
“姑娘!”行露突然出聲,溫小六這才想起溫家規矩,将水遞給那男子,讓他去喂。
謝金科喝了點水,嗓子好了一些,整個人卻還是暈暈乎乎的。
方才聽見屋内有說話聲,男聲女聲交雜在一起,隻覺那男聲很是讨厭,讓他沒辦法靜心聽那熟悉的女聲。
“少爺,你怎麽樣?藥馬上就好了,您先忍一忍。”男子許是不大會照顧人,喂水的時候,灑出來許多,順着謝金科因發燒而嫣紅的雙唇往下,落進脖子内。
溫小六看的着急,卻不能上手去幫忙。
隻好将手中的帕子遞了過去,“水進脖子了,快擦一擦。”
男子這才反應過來,卻沒接溫小六的帕子,直接扯了衣袖去擦那水漬。
男子的衣衫雖是上好的綢緞做成,但趕路幾日,自然未曾好好洗漱過,那衣衫上多少有些味道。
謝金科鼻尖聞着那股味道,下意識的将頭側開,避開了他的動作。
男子沒想到小少爺會這般,手中還有些許的茶水便不小心撒了出去,将謝金科領口的衣裳打濕了不少。
另一名男子在旁邊看着同伴手忙腳亂的樣子,慶幸不是自己動手照顧人,不然怕是都要瘋了。
這可是謝府的金疙瘩,照顧不好被老太太她們知道了,還不得扒了他們一層皮啊。
男子忍不住腳步後退了些,站到角落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溫小六看那男子的動作着急不已,“别擦了,你趕緊去找身衣裳來,一會等春劍來了之後給金科哥哥将身上這身換下,順便擦擦身子。”
男子聞言忍不住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因爲着急泌出的汗珠。
起身去給小少爺找衣服。
春劍過來的時候,便看到他們家少爺,眉頭皺的死緊,整個人像是很不舒服的模樣。
“六姑娘,這藥還是給您吧。那小二已經幫着将藥熬好了,等涼些了,奴才便喂少爺喝下。”春劍将藥丸子遞給溫小六。
溫小六也不介意他的謹慎,将藥丸重新放回荷包裏。
“春劍,你去給金科哥哥換身衣裳吧,順便找小二拿些酒來,給金科哥哥擦擦身子,這樣高燒下去的快一些。”溫小六看着謝金科此時滿臉通紅的樣子,自己那張小臉也跟着皺了起來。
“用酒擦身子真的管用嗎?”六姑娘又不是大夫,怎會知道這大夫都未曾交代的事情?
春劍語氣有些懷疑。
“你放心,我不會拿金科哥哥的身子開玩笑的。這個方子是姨娘告訴我的,我高燒時姨娘便曾用此法爲我降溫過,效果很好的。”溫小六看着他認真道。
春劍猶疑一番,見藥涼還需要些時候,便去找小二要酒去,順便再要些熱水過來。
溫小六見他走了,忍不住走到床邊的杌子上坐下,“金科哥哥,你要快點好起來啊,說不準雨停之後我們便能一起去京城了呢。”
行露看了眼自家姑娘,見她未曾做出什麽逾禮的動作,這才沒什麽表情的看向面前的地闆。
溫小六的聲音本就清脆甜潤,壓低了聲音之後,帶着軟綿綿的心疼,謝金科似是察覺到什麽一般,撐着眼皮,睜開有些迷糊的雙眼。
“六姑娘?”不同于之前因生理變聲期的粗粝,此時是帶着磁性的嘶啞,莫名比平時聽起來好聽了很多。
那張本來絕秀的臉,此時因生病顯得虛弱,愈發惹人憐惜。
溫小六看的有些呆,這樣的金科哥哥,讓她有一種想要将他藏起來不讓别人看見的沖動。
“是我,金科哥哥。”溫小六湊近了些,低聲道。
謝金科聞言,難受的臉上突然笑了笑,很快又咳嗽起來。
溫小六着急起來,便管不得許多,伸手拍着他的胸口,焦急道,“金科哥哥,你怎麽樣?是不是很難受?春劍方才已經将藥端過來了,等涼了些便能喝了,喝了藥就好了。”
“我沒事,你離我遠些,别過了病氣給你。”謝金科嗓音嘶啞,說着往裏退了退。
溫小六忙壓住他,“金科哥哥你别動,我退開些便是。”
這時候那找衣服的男子已經拿了套衣衫過來,春劍也抱了壇酒上來。
溫小六不好再繼續呆在這裏,站起身有些依依不舍,“金科哥哥,你好好休息,等下午我再來看你。”
謝金科點點頭,“嗯。”
春劍看着自家少爺這幅溫潤貴公子的模樣,忍不住翻個白眼。
對着六姑娘就和顔悅色,心情很好,對着他們這些下人時,便是冷冷淡淡的,給個眼神都嫌多餘。
等人一走,果不其然,臉上又是那副讨厭的清冷模樣。
春劍内心哼哼唧唧,腳步卻不停,拿着東西走到床前,“少爺,方才六姑娘說用酒擦拭身子可以降溫,一會等小二将熱水送上來了,奴才便給您試試,若是有效,等晚上便再擦拭一次如何?”
本想拒絕的謝金科,聽了溫小六的名字,半響之後才點頭答應。
春劍知道自家少爺不喜别人碰的毛病,隻是他現如今生病了,全身無力,若是不想讓人碰,那便隻能忍着因高燒而汗濕的衣衫。
這對他們家少爺來說,更是難以忍受。
隻是見他接受的這般快,還是挺意外。
看來六姑娘的名頭倒是比一般的理由都好用啊。
春劍内心吐槽一番,将那站在屋内的兩人轟出去,又從小二手中接過熱水,這才開始給謝金科擦拭身子。
擦完身子又喂他喝藥,一番下來,自己也有些虛脫了。
謝金科此時喝了藥,便有些犯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春劍便下樓随便吃了點東西,就在屋子的外間榻上和衣躺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