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大人,咱們架着馬車進城怕是有些不便,您看是否先在這附近找個地方将就一晚或是咱們棄了馬車再進去?”内衛頭領走到馬車旁低聲道。
“我們喬裝打扮進城,馬車先寄放在這附近的農家。修齊,你再拿着我的官憑去找兩個官兵過來,幫忙看着馬車。”大老爺在馬車内道。
不是他不信任難民,而是現在災情遍地,他馬車上雖然已經沒什麽東西可搶,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話音落下之後,三人去找了寄放馬車的地方,剩下的人便去置辦喬裝的東西。
這些東西要置辦并不難,悄悄的找幾個難民,出點銀子,便能将他們身上的衣衫買下。
隻是那衣衫因天氣炎熱,又無條件沐浴,難免有些熏人的味道。
那些内衛何曾受過這樣的苦處。
雖說他們也東奔西跑,但卻不會十天半個月不沐浴,就算不沐浴,因有内力,也不會如此狼狽。
衣服拿回來的時候,大家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這才能面不改色的将衣服穿在身上。
修齊裝扮好之後,便去找官差。
行了大約一裏路之後,便看見路的兩側有官差在巡邏。
官差一共二十幾人的樣子,但周圍的難民卻至少好幾百人,那些官差絲毫不敢放松,一直在四處走動,就怕生了亂子。
開封府曾經曆過兩次水漫全城,如今的開封府卻是建立在原來被淹之後的開封府之上的,如果往底下挖,說不定還能挖出以前的開封城。
還好這一次水患雖大,卻沒有到以前那般水漫全城的程度。
修齊觑着時機,見有一名官差與人交接,許是要去方便,正往無人的草叢那邊走。
他趕緊趁無人注意跟了上去。
等着官差方便完,修齊這才出現。
“差爺。”修齊笑眯眯的喊了一句。
那官差見修齊身上穿的破破爛爛的,臉上也髒兮兮的,眉目間不耐煩,呵斥道,“幹什麽?不知道你們的活動區域在那邊嗎?你跑到這邊來做什麽?”
“差爺,我過來,是有個東西想給您看看。”說着将手中的官憑拿給官差看。
那官差雖不認識上面的名字是誰,但卻知道禮部尚書是什麽官,那是比他們知府官還要大的人。
心下雖震驚,但卻有些懷疑的看向修齊。
此人邋遢又狼狽的樣子,怎麽都不像是尚書大人,且他年紀未免太輕了些。
“你是尚書大人?”官差語氣比方才好了一些,問道。
“差爺折煞在下了,這尚書大人是我家老爺。我們進城之時,因見沿路難民衆多,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這才做了些許喬裝打扮,還望差爺見諒。”修齊跟在大老爺身邊許多年,看人眼色的本事自然一流。
聞言,那差爺這才信了大半,将官憑還給修齊,語氣恭敬,“不知這位大人現在何處?小的立馬禀報了上官去迎接。”
“我們家老爺的意思,不要驚動太多人,且如今難民太多,萬一生了亂子,大家都不好過,還是低調些的好。”
“隻是我們有輛馬車,現正停在人群的最外圍,那馬車雖說不值多少錢,但老爺向來節儉慣了,隻是不知差爺是否能差兩個人幫忙照看一番,我們也好放心入城。”修齊拱手道。
那官差見此人這般客氣,面上笑意更深,“您放心,這些許小事盡管放心交給我們,隻是小的卻要禀告上官一聲。”
“這是自然,還麻煩差爺将您的上官叫到此處來吧,在下帶着你們一起去見我家老爺。”修齊點頭道。
“這位大人您可别叫小的差爺了,小的姓劉,單名一個強字,您直接叫小的名字就行。”官差跟着拱了拱手。
“小的這就去叫上官過來。”說完踩着步子,速度極快的就跑遠了。
這身手,倒不太像是衙門裏普通的官差。
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見那官差帶着一個面色冷峻,約莫三十來歲的男子,身上穿着總兵官服,腰際配着一把刀,往這邊走來。
“區總兵,這就是小的剛才說的那位大人身邊的人。”劉強跟這位區總兵說話時,明顯不同于修齊。
沒有嬉皮笑臉,也沒有蹙眉不耐,神情嚴肅正經,倒讓修齊高看了一眼。
“區總兵。”修齊收回視線同那位看着有些不好相處的總兵打招呼。
“官憑可否給本官看一眼?”區總兵直接伸手問道。
“這個自然。”說着修齊将手中的官憑遞給他。
區總兵打開官憑,見到上面的名字,這才确定手下說的确實是他想的那個人。
雖然心裏知道,面上卻還是不動聲色,隻是再開口時,語氣比之剛才要溫和了一些,卻不明顯,修齊未曾聽出來,他身邊的那劉強卻忍不住看了一眼總兵,有些意外,“走吧,帶本官去看看。”
修齊點頭,收好官憑,之後帶着二人往大老爺那邊去。
等三人走到跟前時,卻見大老爺一行人正被旁邊的難民團團圍住,而内衛們及蕭侯爺派過來的人此時形成一個保護圈,圍在大老爺身邊,将大老爺圈在安全區域内。
“壞了。”修齊疾步往前走,那總兵也加快腳步往前,不忘吩咐身邊的劉強,“回城去帶兩隊人馬過來,務必要快!”說完将手中的令牌抛給他。
那劉強領命,趕緊開始往回跑。
他們是做過訓練的士兵,與尋常的官差不一樣,爲了不引起恐慌,劉強是躲着難民往前跑的。
這樣速度就慢了不少,但卻能讓沖突爆發的慢一些。
等他進了城門之後,大老爺這邊已經有難民直接開始往裏沖了。
說到底也是他們運氣不好。
修齊剛走不久,大老爺有些口渴,就想去車上倒些水喝,馬車被他們停在了樹林中的大樹後面,等着打探到可以停車的地點時,再趕過去。
那樹林不算很隐蔽,但不往那邊去是不會發現的,而先前那些看到馬車的幾人,也并未有什麽沖動之舉,他們也就未曾太過小心。
誰知大老爺喝個水的功夫,恰巧有一人去那邊方便,那人又恰好是難民中不太安分的那一撥。
那人很聰明,發現馬車之後并未出聲,隻是悄無聲息的繞了一圈從另一面回來。
大老爺也沒想到,他不過是去喝個水,爲了不讓人察覺出異樣,都沒敢讓人跟着他,卻還是被人給發現了。
那人回了自己同鄉所在的那一處之後,很快就對着一名看起來像是領頭的男子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半天,眼神偶爾還會落在大老爺他們身上。
之後就是他們身邊的幾人,呈分散模式,開始往周圍其他地方過來的難民團體進行遊說,等内衛察覺到不對勁時,那些人已是分享消息完畢,開始伺機行動。
而内衛剛打算護着大老爺離開,那群人見勢不對,也顧不得是不是沖動了,領頭男子一聲令下,大家便一湧而上。
隻是大老爺身邊的人個個都身負武藝,那些人剛冒頭,就被内衛給解決了。
所以修齊與區總兵趕到時,才出現僵持的局面。
這裏難民衆多,現在圍着他們的就有上百人,而他們隻有十幾人,就算能沖出去,也不能完全保證溫大人就是安全的。
所以内衛與那幾名保護大老爺的侍衛,見難民停手,他們也不再動手,隻是互相對峙。
這個局面被過來的區總兵打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