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冤枉的還是守衛依鬥門的五十名大西軍軍士,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被斬殺,包括那兩個守衛軍營營門的軍士,其實他們壓根就不會拼死的抵抗。
天已經亮了,船隊即将抵達夔州府城,如何處置近三千的大西軍俘虜,成爲鄧世秋與程仲地頗爲頭疼的事宜,人家已經投降了,不可能斬殺,全部留在夔州府城更是不行,可要帶着這些軍士前去征伐,負擔又太大了一些。
這就是長途奔襲征伐必然帶來的麻煩。
夔州府衙,鄧世秋面帶愁容,看着程仲地,無奈的再次開口。
“程兄,足足三千人啊,你說怎麽辦,這些人看上去和農戶差不多,幾乎沒有什麽作戰能力,要我說種田最合适,剛剛大西軍那幾個遊擊将軍也說了,都是新營的軍士,剛剛招募的,沒有經曆過戰鬥厮殺,也不知道張獻忠派遣這樣的軍士守衛夔州府城,究竟是什麽意思,難不成張獻忠壓根就不想守住夔州府城嗎。”
程仲地看了看鄧世秋,也是無奈的搖搖頭。
“鄧兄,依我看沒有其他的辦法,隻能全部帶走,等到我們與馬大人會和之後,派遣部分的軍士,将這些人全部帶到鄖陽,再行處置。”
鄧世秋點點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也隻有這樣了,将他們帶到鄖陽去,河南與陝西不是差人口嗎,這些人去了肯定有用。”
程仲地點點頭。
“鄧兄,不考慮這些事情了,你說下一步我們該怎麽辦。”
鄧世秋略微的思索了一下,看向了程仲地。
“留下一千軍士駐守夔州府城,以防萬一,如果張獻忠從夔州方向潰逃,這一千軍士足夠抵擋一段時間,其餘軍士馬上出發前往萬縣,秦總兵在萬縣等着我們呢。”
程仲地咳嗽了幾聲。
“鄧兄,劉進忠怎麽處置啊,我看他的嘴還挺硬的,什麽都不願意說,什麽都不願意做,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要我說殺了最好,免得今後麻煩。”
鄧世秋擺擺手。
“剛才那幾個總旗都說了,劉進忠對他們很好,對下面的軍士也不錯,所以他們才願意跟随劉進忠守衛夔州府城,也願意聽從劉進忠的指揮,而且劉進忠對駐守這裏的大西軍軍士要求很嚴格,不準他們劫掠百姓,劉進忠跟随張獻忠的時間不短,也立下了不少的戰功,之所以被派遣到夔州府城,是因爲勸誡張獻忠不要過多的殺人,這樣的人,我們不能殺。”
程仲地有些不服氣。
“鄧兄,你說的這些我不是沒有想到,可劉進忠不願意歸順朝廷,不願意效忠皇上,這樣的人,我們留着幹什麽,我們就算是将他押解到馬大人那裏去,我想結局還是一樣。”
鄧世秋的臉微微有些紅,程仲地說的是實話,作爲指揮官,若是俘獲有能力之人,要麽讓其歸順和效忠,要麽就是直接斬殺,沒有其他的選擇,将劉進忠這等的俘虜交給馬士英大人去處置肯定不合适。
“好吧,還有一點時間,一會我再次見一見劉進忠,看看他的想法會不會改變,如果沒有絲毫的改變,那就殺掉算了。”
鄧世秋話語剛落,外面傳來腳步聲與報告的聲音。
看着進來的傳令兵,心情不是很好的鄧世秋開口了。
“有什麽事情嗎,夔州府城還算平靜吧。”
傳令兵看了看鄧世秋和程仲地,感覺到氣氛不對,立馬抱拳開口了。
“守衛城門的軍士禀報,剛剛有一隊商賈來到了夔州府城,他們的行迹很可疑,被扣在了城門處。”
鄧世秋沒好氣的開口了。
“商賈有什麽可疑的,這四川境内的商賈,我們不熟悉,也不能夠随便說人家有問題。。。”
鄧世秋還沒有說完,程仲地跟随開口了。
“還是看看吧,這夔州府城的道路太難走了,很少會有商賈到此地來,馬上就是春節了,如果運送貨物前來,應該早就到了,怎麽這麽晚才來,怕是真的有些問題。”
鄧世秋楞了一下,其實他是爲劉進忠的事情心煩,短時間之内想要劉進忠歸順,可能性不是很大,那就意味着他鄧世秋必須下令予以斬殺,殺了劉進忠,被俘獲的近三千大西軍軍士必定産生波動的情緒,如果情況變得嚴重,接下來不得不下令殺更多的人。
如果是戰場上厮殺,殺的人越多越好,可現在面對的是已經投降的大西軍軍士,而且這些軍士不久之前還是農戶,壓根就沒有參與過戰鬥厮殺,對這些人舉起手中的鋼刀,于心不忍,傳出去也太掉價了。
“程總兵說的是,将這些商賈馬上帶到府衙來,我們直接審一審。”
不到一刻鍾時間,二十多人被帶到了府衙,五花大綁跪在大堂的外面,鄧世秋與程仲地悉數走出了大堂,将二十多人全部都押解到大堂有些擁擠,所以兩人索性都走出來了。
一眼看過去的時候,鄧世秋臉上露出冷笑的神情,程仲地的臉上也露出哂笑的神情,被帶到府衙的這二十多人,個個都是精壯的漢子,帶着頗爲彪悍的氣息,雖然他們全部低着頭,可看不見一點點的商賈之氣,這哪裏是做生意之人。
鄧世秋看了看程仲地,微微點頭之後冷冷的開口了。
“我沒有那麽多的時間與你們耗着,給你們兩個選擇,第一,說出你們究竟是什麽人,到夔州府城來幹什麽,仔細的說,不要有任何的遺漏,我會考慮饒過你們的性命,第二,不願意開口說話之人,就地斬殺。”
跪在最前面之人擡頭,臉上露出驚慌的神情。
“官、官爺,我們都是做生意的人,常年來往于萬縣和奉節之間,您要是不相信,就問問這城裏的人,他們都認識我們的。”
鄧世秋冷冷的看了看開口說話之人,對着身邊的軍士揮揮手。
軍士走上前去,舉起了手中的鋼刀,毫不留情的砍下去。
一道鮮血噴濺出來,軍士沒有來得及閃身,胳膊上噴灑了一些。
被割破喉嚨的漢子,倒在了地上,雙腳用力彈動,張大嘴試圖喊出來。。。
氣氛瞬間變得凝固,跪着的其他人被吓傻了,擡起頭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如果你們都不願意開口說話,那就不要浪費時間了,全部就地斬殺。。。”
鄧世秋的話還沒有說完,好幾個跪着的漢子都開口拼命叫喊了。
“我們說,我們說,官爺饒命啊,饒命啊。。。”
鄧世秋一眼掃過去,指着其中一名臉色煞白的漢子,馬上有軍士将這個漢子拖到了前面。
“官爺,我說,我說,我們是皇上、不,張獻忠派來的,專門到夔州來找劉進忠的。。。”
鄧世秋哼了一聲,帶着不耐煩的語氣再次開口了。
“我知道你們是張獻忠派來的,張獻忠派你們到夔州府城來幹什麽,說清楚。”
漢子扭頭看了看衆人,咬着牙開口了。
“朝、朝廷要我們來押解劉進忠到成都去。。。”
鄧世秋臉上露出奇怪的神情,在他看來,劉進忠也算是效忠張獻忠,而且做得還很不錯,爲什麽要押解到成都去。
“真的是這樣嗎,你若是胡亂開口說話,下一個被砍頭的就是你。”
漢子身體顫抖,用力的搖搖頭。
“官爺,我、我沒有亂說,真的是上面要我們來押解劉進忠,他們說劉進忠要造反,如、如果劉進忠不願意跟着我們到成都去,我們可以在這裏殺了他。。。”
鄧世秋看了看其他人,雖然都低着頭,可沒有人繼續開口。
吩咐軍士好好看着所有人,鄧世秋與程仲地進入了大堂。
“程兄,張獻忠派人來押解劉進忠,手中應該有東西,要麽是文書,要麽是令牌,我們隻要找到了文書和令牌,就好辦了。”
程仲地用力的點頭。
“鄧兄說的是,你不是不想斬殺劉進忠嗎,搜到了文書和令牌,就讓劉進忠好好的看一看,他效忠的張獻忠是怎麽做的,看到這些東西,劉進忠還會堅持嗎。”
鄧世秋笑了,笑的很是開心。
。。。
劉進忠撲通的跪下了,臉上帶着怒氣,眼睛裏面還帶着淚水。
“我劉進忠今田發誓,誓死效忠皇上,效忠朝廷,絕不會有二心,我要是違背了今天的誓言,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鄧世秋上前去,擡手扶起了劉進忠,意味深長的開口了。
“劉進忠,在我們面前發誓沒有多大的作用,主要還是看你接下來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