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眼睛裏面帶着期盼的眼神,多铎沒有命令斥候沿途偵查,諸多的斥候也樂得清閑,不過接近城池的時候,斥候還是要做做樣子,專門前來給多铎禀報。
多铎當然看見了斥候的眼神,馬背上的他笑着開口了。
“知道了,告訴大家,同官停留一天的時間,明日一早出發,從明日開始,出發時間改爲卯時,不得耽誤,還是老規矩,營房布置在縣城外面。。。”
斥候的臉上已經出現燦爛的笑容,一天時間足夠了,連續劫掠了三座城池,大家早就熟悉了所有的套路,再說這陝西境内的城池,的确不富裕,能夠搶奪的錢财不多。
隊伍裏面傳來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大隊人馬行軍的速度明顯加快了。
馬背上的多铎,臉上帶着笑容,罵了一句髒話,再次對着身邊的傳令兵開口了。
“傳我的命令,大軍在馬欄山歇息一刻鍾時間,所有人就地吃飯,吃飯之後前往同官縣城,不用那麽着急,有的是時間,去請副帥到我這裏來。”
每每接近一座城池,主帥和副帥需要碰頭,就行軍的事情做出決定,這是規矩,雖然所有大事小事都是多铎直接拍闆決定,不過他還是要做做樣子。
官道上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多铎身邊的親兵扭頭看了看,拉着馬往一邊去,留下了位置,多铎知道是阿巴泰來了,也沒有回頭看。
馬蹄聲停下來的時候,多铎手中馬鞭指向前方直接開口了。
“副帥,前方就是馬欄山,過了馬欄山就是同官縣城,已經接近午時,我看讓大家在馬欄山腳下歇息吃飯,吃完飯前往同官縣城,依舊在城外安營紮寨,你看怎麽樣啊。”
“大帥安排部署很好,我沒有其他意見。”
多铎點點頭,依舊沒有回頭,其實傳令兵早就前去傳達他的命令了。
身後沒有響起馬蹄聲,多铎微微皺眉,扭頭看去,阿巴泰果然還沒有離開。
“副帥,還有什麽事情嗎,是不是有人去看錢财和糧草了。”
連續幾天的時間,都有人專門到隊伍的最後方去,找借口靠近錢财辎重,無一例外的被阿巴泰怒斥轟走了,就連多铎身邊的親兵也不例外,以至于有兩個親兵在多铎面前污蔑阿巴泰,說阿巴泰與嶽樂很有可能暗地裏侵吞錢糧,聽聞這些話語,多铎大怒,毫不留情的懲戒了身邊的那兩個親兵,不管怎麽說,阿巴泰都是郡王,都是他多铎同父異母的哥哥,嶽樂是鎮國公,是他多铎的侄子,還輪不到這些個親兵污蔑。
多铎倒是沒有刻意告知阿巴泰這件事情,畢竟是自己身邊的親兵,做出如此的舉動,也說明他多铎不是很信任阿巴泰,不過懲戒親兵的事情還是很快傳出去了,爲此阿巴泰還專門前來說明情況,被多铎擋回去了。
阿巴泰看向了多铎,搖搖頭開口了。
“大帥,您都懲戒了身邊的親兵,還有誰敢打錢财糧草的主意啊,這些日子我仔細想過了,潼關之戰、西安府城之戰和鷹澗嶺之戰,斬殺了李自成,剿滅了大順軍,可我大軍的損失不小,後面的諸多事情都需要大帥操心,我這個副帥幫不上什麽忙,也就是在錢财糧草方面能夠出一些力了,大帥征伐李自成繳獲的錢糧,我一文不取,全部都留給大帥安排。。。”
多铎楞了一下,扭轉馬頭看向了阿巴泰。
“七哥,你這是什麽意思啊,你是大軍的主帥,也有戰功,應該要得到部分的錢糧,你是不是覺得我會獨吞這些錢糧啊。”
阿巴泰連連擺手,跟着開口了。
“大帥這是說的什麽話,我們是兄弟,大帥麾下的正白旗與鑲白旗,有了一些損失,我這個當哥哥的幫不上其他的忙,拿出來一些錢财是應該的,您就不要多想了。”
再次仔細看了看阿巴泰,多铎臉上露出了笑容。
“七哥這麽說,那就多謝了,回到京城後,我請你喝酒,将嶽樂也帶上。”
阿巴泰放棄繳獲的錢糧,意味着接下來征伐大同,繳獲的錢糧也不會染指,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财富,多铎很清楚,自己的這個七哥,在朝中沒有什麽地位,懼内愛财,絕不會主動提出來放棄到手的錢财,肯定是跟随的嶽樂提出來的建議。
阿巴泰不怎麽樣,三個兒子倒是不錯,已經在朝中暫露手腳了。
“嶽樂啊嶽樂,你的這片心,我記住了,征伐大同的時候,就讓你好好的表現表現,也掙一個貝子的頭銜,不枉你的這片苦心啊。”
隊伍前方出現一條大河,河上一座石橋,一次性通過的軍士不是很多,導緻大隊人馬放緩了行進的速度。
多铎躍馬上前去,在石橋不遠處停下了。
過了石橋,遠方就是一大片開闊的平原,平原之後不遠處,就是斥候禀報的馬欄山。
多铎瞪大了眼睛,仔細看向了四周。
開闊平原的兩邊,有兩道山梁,山梁不大,剛好将平原和官道夾在中間,過了石橋的軍士,已經策馬揚鞭,往前方快速奔跑,大概是找到一處好的地方歇息吃飯。
多铎皺了皺眉頭,一名傳令兵迅速上前來了。
“這片地方,斥候仔細偵查過了嗎。”
傳令兵有些發愣,不明白大帥說出來這樣的話是什麽意思。
多铎扭頭看向傳令兵,有些惱火。
“啞巴了,不知道開口說話了嗎,去叫斥候過來。”
策馬過來的依舊是先前那個斥候,看見多铎的神色有些不對,連忙下馬跪下了。
“禀報大帥,兄弟們已經偵查過這一帶了,什麽都沒有發現,過了石橋,策馬最多十分鍾左右的時間,就到了同官縣,同官縣一切正常,沒有任何的異樣。”
多铎舉起的馬鞭放下了,看着跪在地上的斥候開口了。
“知道了,我這是提醒你,我們是在行軍作戰,時時刻刻都要仔細偵查,掌握情況,這個地方的地形特殊,北面是馬欄山,南面是白水河,河上僅有一座石橋,東西兩面兩道山梁,如果有軍隊在這裏設伏,會是什麽樣的結局,你這個斥候不清楚嗎。”
跪在地上的斥候不敢開口回答,内心裏面還是有些不服氣的,從西安府城出發,大帥就沒有給斥候提出任何的要求,更沒有安排斥候沿途偵查,現在馬上就要到同官縣城了,看見地勢特殊的馬欄山,突然開口訓斥了。
“奴才明白了,奴才這就派遣兄弟們前往兩邊的山梁去探查。。。”
“啪。。。”
斥候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多铎的馬鞭甩過來了。
“混賬,我知道你不服氣,大軍都已經過石橋了,你這個時候前去偵查,想幹什麽,是對本帥的訓斥不滿意嗎,你要是不滿意,盡管說出來。”
結結實實挨了一皮鞭的斥候一動不動。
“大帥,奴才不敢,奴才剛剛是想着到兩邊的山梁去看看,奴才沒有其他的想法。”
馬背上的多铎,不耐煩的對着跪在地上的斥候揮揮手。
“滾,本帥這是提醒你,讓你今後注意,遇見這等的地形,無論如何都要仔細的探查,确保沒有危險之後,再行禀報。”
眼看着斥候灰溜溜的離開,多铎看向了身邊的傳令兵。
“剛剛的命令全部都傳下去嗎。”
臉色微微有些白的斥候連忙對着多铎抱拳。
“禀報大帥,奴才已經将您的命令傳下去了。。。”
多铎再次看向了前方,過了石橋的絕大部分軍士,各自找到了地方下馬,紛紛掏出懷裏的肉食大快朵頤,這個時候改變行軍命令,讓諸多軍士前往同官城外去吃飯,顯然來不及,也容易引起大軍短暫的混亂。
常年征伐,多铎有一定的直覺,他總覺得馬欄山這一帶的地形太過于特殊了,大軍在這樣的地方歇息,違背了行軍作戰的基本原則。
越來越多的軍士過了石橋,過去的軍士迫不及待的下馬開始吃飯,多铎給的時間是一刻鍾,如果一刻鍾之内不能夠吃飯,待會就要空着肚子劫掠同官縣城了,萬一發現了糧食,怕是搬不動。
過了石橋的軍士,全部散落在官道的左右兩邊。
多铎沒有馬上過石橋,一直等到阿巴泰押解辎重過來。
“副帥,馬欄山這裏的地形太過于特殊了,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不應該讓軍士在這裏歇息吃飯。。。”
阿巴泰看着多铎笑了笑。
“大帥,您也太謹慎了,朝廷不是說了嗎,陝西境内已經沒有任何的軍隊,整個的北方也就是大同的姜骧,沒什麽,您還是趕快過河去吧,大家都等着您。”
多铎扭頭看了看阿巴泰,看了看阿巴泰身後的嶽樂,癟了癟嘴,拉動缰繩,朝着石橋的方向而去。
阿巴泰回頭開始指揮諸多的軍士,小心的将所有的辎重拉上石橋去,這些錢糧可不能夠有絲毫的損失,他既然在多铎面前表态不取分毫,接下來就要好好看護這些錢糧,安全無恙的押解到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