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擔當

夜深了,回到乾清宮的朱慈烺,依舊無法入睡,穿越的大半年時間,沒有想象的那麽潇灑,有些時候,朱慈烺甚至懷疑自己做出的決定了,如此費心費力,究竟爲了什麽,難道就是要避免幾百年之後的那場悲劇嗎,自己可以保證有生之年好好做事情,不犯糊塗,可自己雙眼一筆,子孫後代究竟如何,大明王朝的皇權究竟能夠持續多少年,最終會不會被曆史的洪流所吞沒,誰也說不清楚。

如果時間足夠多,如果最終能夠徹底滅掉後金朝廷,剿滅李自成和張獻忠,朱慈烺還是能夠在一定範圍内大展宏圖,将這個災難深重的民族用力的往上拉。

穿越大半年時間,朱慈烺明白了一件事情,欲速則不達,有些事情必須要慢慢來,不能夠太過于着急,這個時代的人,思想沒有那麽進步,認識沒有那麽高,就算身爲皇帝的朱慈烺,拿着大喇叭在朝廷急吼吼的說到改革的事宜,很多人也不會明白其中的意思。

國際上已經開始了大航海的時代,海權思想慢慢開始凸顯,大明朝廷卻還在死亡線上掙紮,無人重視海洋,更不懂什麽是海權,不管是如今的大明王朝,還是慢慢崛起的大清國,眼睛全部都盯着陸地,殊不知控制了大海,就能夠真正的掌控世界。

曲高和寡,穿越的朱慈烺明白這些道理,卻沒有地方去傾訴,隻能埋藏在心底。

做皇帝本就是苦差事,何況是曆史上末代皇帝的太子,大明王朝這艘大船早就千瘡百孔,穿越的朱慈烺拼盡全力,也隻是讓這艘大船暫時不要沉沒,如果沒有後續的大幅度改革,大明王朝依舊會轟然倒下,幾百年的曆史很有可能重演。

所以朱慈烺無法歇息,他隻能拼盡全力,力求以最快的速度剿滅後金朝廷,剿滅李自成張獻忠,爾後推行一系列的改革措施,讓大明王朝浴火重生。

乾清宮的周遭很安靜,朱慈烺尚未成婚,他也不要宮女來伺候,包括洗澡等日常事情都是自己做的,所以乾清宮裏面看不見宮女,這是朱慈烺的習慣,也是皇宮裏面的一大奇觀。

定王朱慈炯,永王朱慈炤,靈王朱慈煥,長平公主朱媺娖,昭仁公主朱雯沁,身邊都有宮女伺候,來到南京的時間略微長了一些,衆人的情緒逐漸平複下來,不去想京城發生的那些悲慘的事情,生活走上正軌,倒也省去了朱慈烺不少的麻煩。

長平公主朱媺娖已經十五歲,這個年紀必須要出嫁了,在京城的時候,朱媺娖的夫婿是太仆公公子周世顯,可惜的是,李自成攻陷京城,周世顯沒有能夠逃脫,被李自成捉拿,繳納了一些錢财之後,歸順了李自成,後來八旗軍進入京城,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周世顯,被多爾衮盯上了,隻能轉頭歸順了後金朝廷。

這樣的人,不可能成爲朱媺娖的夫婿了。

爲朱媺娖挑選夫婿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大明王朝的祖制很奇怪,驸馬必須從平民或者低級官吏家庭中選取,這些被選中的人家,近親不能夠出仕爲官,在朝廷中做官之人也必須辭官歸家,且驸馬不準納妾,不能夠進入朝廷做官。

這等苛刻的條件,優秀的青年是絕不願意成爲驸馬的,士紳富戶家族也不願意自家的子弟成爲驸馬,這也導緻大明王朝的驸馬,絕大部分都是碌碌無爲之輩。

朱慈烺打算廢除這條規定,他不清楚這個規定是怎麽誕生的,可有一點很清楚,這個規定禁锢的是皇家的實力。

或許經過了靖難之役,朱棣奪取了朱允炆的皇位,朱家的諸多皇帝就開始擔心自家的兄弟了,認定這些兄弟都是潛在的威脅,随時都有可能奪取自己的皇位,所以朱家的子孫都是當做豬在養,不準入朝做官,年齡稍大一些就到封地去,且不準幹涉地方上的事物,這些個王爺到了封地之後,醉生夢死,沉湎于男女之事,生下一大堆的娃娃,王爺的後代之中,僅有一個人能夠繼承爵位,其餘的子弟幾乎成爲了廢人。

朱慈烺讓唐王朱聿鍵成爲内閣首輔,其實就是要廢除這種削弱皇家實力的祖制。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這句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當初朱元璋打天下的時候,諸多的兒子都很厲害,如果皇長子朱标不是英年早逝,朱棣肯定老老實實守在北京,不敢造反。

穿越的朱慈烺,有着絕對的自信,朱慈炯、朱慈炤和朱慈煥等人不可能威脅到他的皇位,既然不可能威脅到自身的皇位,爲什麽不讓這些兄弟進入朝廷做事情,至少能夠幫助自己。

乾清宮外面有了腳步聲,守候在外面的皇宮侍衛并未開口詢問。

朱慈烺站起身來開口了。

“慈炯,這麽晚了還沒有睡覺啊,進來吧。”

進入乾清宮的朱慈炯,老老實實的給朱慈烺行禮。

“慈炯拜見皇兄。。。”

朱慈烺一把拉住了朱慈炯,笑着開口了。

“哪來那麽多的規矩啊,這些日子朝廷裏面的事情多,沒有來得及和你們聚一聚,大家都還好吧,如果覺得皇宮裏面悶,可以出去走走看看。”

朱慈炯也跟着笑了笑,不過笑的有些勉強。

“皇兄,我們都很好,皇兄要處理的事情多,我們都明白。”

朱慈烺微微皺了皺眉。

“怎麽,是不是有人說話了,說你們不能夠随意離開皇宮,要求你們遵守規矩啊。”

朱慈炯連連搖頭,臉色微微有些白。

因爲朱慈烺尚未成親,後宮沒有主心骨,管理頗爲松散,所以朱慈烺發話,朱慈炯等人若是覺得煩悶了,可以到南京城内去逛一逛,等同于散心,隻是不能夠随意在外面過夜。

改變祖制的事情,非同小可,朱慈烺隻能一步一步來,加之朱慈炯等人的年紀還不大,也不可能入朝爲官,所以不必太着急。

朱慈烺已經令督查院左都禦史路振飛、右都禦史張慎言、翰林供奉姜曰廣、國子監祭酒方拱乾等人爲朱慈炯、朱慈炤和朱慈煥等人的老師,教授他們學業,這方面朱慈烺不會客氣,長兄如父,他對朱慈炯等人的學業要求是頗爲嚴格的。

爲了方便朱慈炯等人學習,朱慈烺還從諸多王爺的子弟之中挑選出來一部分品性不錯之人,進入皇宮之中,陪着朱慈炯等人讀書,避免朱慈炯等人太過于孤單。

看着臉色微微發白的朱慈炯,朱慈烺臉色沉下來了。

“慈炯,你是一路跟着朕來到南京的,我們是親兄弟,父皇和母後都已經故去了,我們就是最親之人,有什麽話,在我的面前不要隐瞞。”

朱慈炯擡頭的時候,眼睛裏面有了一層霧氣。

“皇兄,我們能夠在皇宮讀書學習,就很好了,到了十六歲,我們都要離開皇宮。。。”

朱慈烺冷冷一笑,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煞費苦心,試圖讓朱慈炯等人好好學習,将來能夠進入朝中做事情,不過有些人已經開始給朱慈炯等人灌輸某些思想了,言下之意就是朱慈炯等人将來必定是要到封地去的,一輩子都不能夠入朝做官。

朱慈烺不懷疑這些人别有用心,畢竟這是祖制,不過他已經下定決心改變祖制,唐王朱聿鍵成爲内閣首輔就是最好的證明,如果朝中的官吏還看不透這一層關系,要麽是愚蠢,要麽就是想着限制皇權,削弱皇家的實力。

“慈炯,不用想那麽多,明日早朝的時候,朕會告誡某些人,不要胡說八道,這江山還是我朱家的江山,由不得某些人指手畫腳,慈炯,坐下說話吧。”

看着朱慈炯小心的坐下,朱慈烺微微歎了一口氣。

“慈炯,後宮的事情,朕暫時沒有時間去打理,其他方面朕不多說,這學業的事情,萬萬不能夠放松了,一定要好好學,萬萬不可懈怠,你不要管其他人怎麽看,也不要被他人的言語左右,做好自己就是了。”

“朕今日說的這些話語,你轉告慈炤和慈煥,明日我見一見大姐,小妹年紀尚小,不必知曉這些事情。”

聽見朱慈烺這樣說,朱慈炯的情緒明顯好了一些,他擡頭看着朱慈烺。

“皇兄,您讓我們拼命的學習,是想着将我們都留在京城嗎。”

朱慈烺摸了摸朱慈炯的頭,雖然他比朱慈炯僅僅大了三歲,不過内心裏面,他将朱慈炯等人當做了小孩子。

“慈炯,有能力才能夠留在京城,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學習,要明辨是非,知道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能做。”

朱慈炯用力的點點頭,看着朱慈烺再次開口了。

“皇兄,您下去禦駕親征,能不能帶着我一道去啊。”

朱慈烺楞了一下,用力的點點頭。

“當然可以啊,下次朕禦駕親征,帶着你去看看,有些事情你必須要經曆。”

看着面帶笑容的朱慈炯離開乾清宮,朱慈烺的神情變得肅穆,他們兄弟本就隻有四人,加上長平公主和昭仁公主,與那些士紳富戶家族比較起來,根本不算什麽,如果不将這股力量利用起來,那可是天大的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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