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洪的臉上有兩道很醒目的紅印，紅印兩邊的血漬很清晰。
“原來是李軍爺，這是怎麽了，軍爺是不是和他人發生了争執啊。。。”
石明輝連忙快步上前去打招呼，态度之中表現出來不一般的親熱。
李振洪的臉上帶着略微驚慌的神情，他對着快速靠過來的石明輝連連擺手。
“石掌櫃，我沒有什麽事情，剛才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摔了。。。”
已經走過來的石明輝假意看李振洪臉上的傷痕，用李振洪才能夠聽見的話語聲開口了。
“李兄，不要緊張，我沒有什麽事情，牛金星和宋獻策害不到你，你盡管自然一些，跟着我到酒樓去，有些事情我們需要說清楚。。。”
李振洪略微的楞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臉上随即出現略微憤怒的神情。
“石掌櫃，我是收了你一些錢财，可我什麽事情都沒有做，人家要是問到這件事情，你可要替我說話啊，要不然有人說我和你勾結，做了對皇上不利的事情。。。”
石明輝連忙擺手，一邊擺手一邊開口說話了。
“怎麽可能啊，要不是李軍爺照顧，我哪裏還能夠在洛陽做買賣，也賺不到錢啊，今日正好沒有什麽事情，我請客，李軍爺一同去喝一杯，如何。”
李振洪指了指臉上的傷痕，大咧咧的開口。
“說的是，剛剛摔倒了，還真的要好好的吃一頓，補補身體。”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朝着大街的方向走去。
。。。
進入酒樓的雅間，李振洪急着要開口說話，石明輝揮揮手制止了，他走到了窗前，看向大街的方向，站立了約兩分鍾之後，走到了門口，側耳仔細聽。
剛剛經曆戰鬥的洛陽府城，很是冷清，酒樓裏面的客人也不多，絕大部分客人都是大順軍的各級軍官和軍士，這些人裏面是不是摻雜有牛金星和宋獻策派遣來的人，石明輝不敢保證，剛剛在驿站門口的時候，兩人都感受到來自于四面八方審視的目光，石明輝本來是想着讓李振洪往商鋪去的，發現情況不對才改變兩人商談的地點。
剛剛坐下，雅間的門被推開，帶着一臉小心的夥計進來了。
酒樓的日子不好過，時常都有吃霸王餐的情況出現，酒樓的掌櫃可不敢得罪大順軍的軍官軍士，連帶着夥計也異常謹慎，生怕那句話沒有說好，就可能挨揍，甚至牽連掌櫃。
點了幾個菜，石明輝站起身來，親自将夥計送到雅間的外面。
雅間外面沒有任何人，夥計離開的時候，石明輝的眼神變得深邃，他特别關注了身邊的夥計，到了這個時候，做任何的事情都要謹慎，如果被别人發現了，什麽都完了。
關上門，石明輝還沒有來得及轉身，李振洪的聲音就傳過來了。
“石兄，你快點離開洛陽，留在這裏恐怕保不住性命了。”
轉過身來的石明輝，神色已經變得平靜，這個問題他早就考慮過了。
“李兄，牛金星和宋獻策不敢算計我，不過李自成就說不定了，我的确要離開洛陽了，我離開洛陽之前，會安排好一切，包括接下來與你聯系之人。”
李振洪連連點頭，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略微沉吟了一下，石明輝再次開口了。
“李兄，我本來是計劃讓你也離開洛陽的，不過現在還不行，牛金星和宋獻策一定與後後金朝廷簽訂了協議，這個協議李自成沒有反對，景州之戰的情形，李自成、劉宗敏、牛金星和宋獻策等人都知道了，他們究竟是什麽态度，還不好說，憑着我的感覺，劉宗敏是有不同看法的，可惜劉宗敏沒有什麽謀略，這方面他不是牛金星和宋獻策的對手。”
石明輝說到這裏的時候，李振洪用力拍了一下額頭，急促的開口了。
“看我這記性，昨天被牛金星和宋獻策拷問，差點忘記了大事情。”
石明輝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李振洪。
“駐守太原府城的李過和陳永福，派遣的斥候昨天到了洛陽，他們被阿濟格打敗，丢了太原府城，李過和陳永福逃出來了，和他們一同逃出太原府城的僅有兩千多人，本來他們是準備到洛陽來的，因爲糧草的問題，不打算到洛陽來，直接往陝西去了。。。”
石明輝眯起了眼睛，陷入沉思之中。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石明輝走過去打開了門。
托着木盤子的夥計站在門口，臉上依舊帶着小心的笑容。
酒菜很快上來了，石明輝很随意的掏出一錠碎銀子，遞給了夥計。
夥計臉上帶着感激的神情，讓石明輝心裏動了一下，禁不住開口詢問了。
“夥計，你是哪裏人啊，在酒樓幹夥計多少年了。”
夥計臉上閃現一絲悲傷的神情，很快消失。
“小的是本地人，在酒樓幹了好些年了。”
石明輝點點頭，對着夥計揮揮手。
關上門，站在門口大約一分鍾左右的時間，石明輝轉過身來，神情已經變得嚴肅。
“李兄，說說昨天是怎麽回事，你臉上的傷怎麽來的。”
李振洪無所謂的搖搖頭，夾起一著菜送進嘴裏。
“沒什麽，也是我自己不小心，其實牛金星和宋獻策一直都盯着我，李岩離開洛陽之後，他們就懷疑我了，要不是大将軍護着我，他們早就動手了，昨天我回到軍營之後，被直接帶到了宋獻策的府邸，好幾個上來拷問我，他們想要我說出你的身份，這怎麽可能，我按照你教我的說法說的，就是我和你有聯系，從你這裏得到一些好處，幫忙讓你和朝廷做生意，其餘的我什麽都沒有說。”
“牛金星和宋獻策還不是和好多的商賈有聯系，以爲我不知道嗎，他們從商賈那裏不知道拿了多少銀子，這些事情要是捅出去了，李自成饒不了他們。”
石明輝輕輕哼了一聲。
“李兄，從現在開始，你要格外小心，不要刻意去打探什麽情報，盡量保持老實本分，與劉宗敏走的更近一些，讓劉宗敏保護你，你記住，你的父親對李自成有恩，隻要你不犯下大錯，李自成不會對你怎麽樣，牛金星和宋獻策更是無可奈何。”
“我明天離開洛陽，趁着李自成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離開，如果晚了就走不掉了。”
李振洪連連點頭。
“李兄，我恨不得你今天就走，早些走好，不過我覺得，既然李自成見了你，就不會對你怎麽樣了，否則他們早就動手了。”
石明輝搖搖頭。
“我倒是不怕李自成，隻是不願意節外生枝，剛剛我想了想，在驿站的時候，我的态度過于從容了一些，雖說大部分商賈都是老江湖，都見過世面，不過商賈與軍隊打交道都非常謹慎，一般都會表現出來拘謹與害怕，我沒有想到這一點，時間長了，可能引發牛金星和宋獻策等人的懷疑，他們可能在李自成的面前挑撥，甚至可能将我當做威脅，隻要我離開了洛陽，牛金星和宋獻策就無所謂了。”
“景州之戰的消息，肯定會對李自成造成一定的影響，我在驿站說的那些話，想必李自成也聽懂了，如果他甘願成爲棋子，苟且偷安，那也沒有辦法，李過與陳永福的這一手做的不錯，對我們很有幫助，李過與陳永福直接回到陝西，固守大本營，李自成放心很多，不必過分牽挂陝西的情形。”
“我本來想着等一等，看看李自成究竟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可惜沒有時間了。”
李振洪連連搖頭。
“石兄，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一定能夠知道，到時候告訴你就可以了。”
“進入京城之後，李自成的變化太大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再說了，周圍的很多兄弟，根本就不想與後金鞑子作戰了，知道打不赢，還去打就是送死，所以我覺得，想要大順軍留在洛陽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石明輝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李兄，我本來就沒有指望李自成留在洛陽，他肯定會撤回到陝西去的，隻是看他是直接回到西安，還是在潼關一帶固守。”
“如果李自成回到西安，說明其接受了後金朝廷提出來的條件，不會與八旗軍爲敵，如果李自成固守潼關，就說明其不甘心，一定會關注北直隸與山東等地的局勢，這樣自然對北直隸和八旗軍形成威脅，讓後金朝廷不敢放手作戰。”
“情報的事情，李兄不用過于的在乎，如果李自成心有不甘，我離開洛陽之後，李自成可能讓你與我聯系，以獲得北直隸和山東等地的情報，趁着這個機會，你可以将大順軍的情報傳遞出去，如果李自成苟且偷安，那朝廷也沒有必要獲取大順軍的情報了。”
“李兄，我還是那句話，萬萬小心，要特别注意牛金星和宋獻策，這兩人做任何的事情，都是爲自身考慮的，他們不會死心塌地效忠李自成，如果大順軍垮了，他們是第一個背叛之人，在這個過程之中，你很有可能成爲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李振洪準備開口，石明輝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