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成兵馬司隸屬于兵部,守衛城門的軍士全部都屬于五成兵馬司管轄,不過這些守衛城門的軍士,身份也不一般,按照朝廷與攝政王多爾衮的要求,五成兵馬司所屬的軍士,全部都是滿八旗的軍士,作戰之中受傷,基本失去了戰鬥力,以及年齡偏大的軍士,無法繼續在八旗軍之中效力,全部都歸于五成兵馬司統轄,主要承擔守衛城門以及在城内巡邏的任務,也就是說,歸于五成兵馬司管轄的軍士,不可能有什麽戰功,純粹就是養老,掙到的錢養活一家老小。
這個規矩,說到底就是照搬照學大明王朝的規矩,給予那些身份不一般的人生活保障。
對于傲慢的滿八旗軍士來說,歸于五成兵馬司管轄,是一種恥辱,他們曾經在戰場上縱橫叱咤,就算是受傷,就算是年紀大了,也希望留在軍中效力,至少可以戰死沙場。
可惜的是,這是朝廷與攝政王多爾衮定下的規矩,衆人隻能遵照執行。
景州究竟出現了什麽情況,四名軍士不清楚,也不可能知曉,不過有斥候從景州來到了京城,肯定是有重要的情況禀報,而且從斥候狼狽的情況看,不一定是好消息。
最爲關鍵的是,兩名斥候剛剛進入内城,就被鳌拜的親兵隊長接走了,這讓四名軍士産生了懷疑,按說從景州回來的斥候,肯定是要前往皇宮拜見攝政王大人,禀報景州情況的。
多爾衮與豪格之間的矛盾,所有的滿人都知道,四名軍士自然也知道,鳌拜跟随豪格來到京城,與多爾衮之間也是水火不容,兩名斥候被鳌拜的親兵隊長接走,這裏面肯定有問題。
兩名斥候被鳌拜的親兵隊長接走之後,四名軍士再也沒有心思值守,他們湊到一起商議分析,覺得務必将這個情況禀報給攝政王多爾衮大人。
天降富貴,四名守衛宣武門的軍士自然不會錯過,他們必須親自前往皇宮去禀報,或許他們此舉,能夠爲自身帶來莫大的好處。
宣武門距離皇宮距離不是太遠,四人從宣武門裏街徑直往前走,爾後右轉進入西長安街,抵達承天門,就可以進入皇宮了。
所以換防的時候,四人的興緻很高,一心想到的就是将景州兩名斥候回到京城的消息,禀報給攝政王大人,至于說鳌拜親兵隊長接走的兩名斥候究竟在什麽地方,不需要他們操心。
宣武門裏街還是有些熱鬧的,大街兩邊的商鋪全部都開門營業,大街上也有不少來來往往之人,當然這裏面大部分人都是滿人,漢人很少。
四名軍士臉上都是興奮的神情,他們快步朝着皇宮方向而去,根本沒有關注周遭的情形。
眼看着距離西長安街隻有百來米的距離,大街左右兩邊十來人慢慢朝着中間圍過去,如果稍微細心一些,可以發現大街上幾乎看不見什麽人。
宣武門裏街與西長安街交彙的地方,曆來都是最爲熱鬧的地方,人群的密度用熙熙攘攘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突然之間看不見什麽人,的确有些奇怪,不過四名低頭走路的軍士,壓根就沒有關注到這一點,依舊是急匆匆的往前走。
貪婪是人的本性,四名軍士商議的結果,就是要見到攝政王多爾衮,争取到立大功的機會,或者得到重返軍中的機會,或者是得到錢财方面的賞賜。
左右兩邊十多人靠過來的時候,四名軍士有意識的避開,免得發生沖突,這等情況以往是不可能出現的,五成兵馬司的軍士,一般人絕對不敢招惹,京城之中的滿人權貴,穿戴完全不一樣,四名軍士遠遠看見就要躲開,不過靠上來的十多人,全部都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雖然都紮着辮子,都是滿人,不過明顯是沒有多少地位的滿人。
刀光出現的時候,爲首的軍士已經發現情況不對,他急速的閃身躲到一邊,其餘的三人就沒有那麽幸運了,全部都被砍中,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幾個身影撲過來的時候,爲首的軍士臉色完全變化了,他開始拼命的往西長安街的方向跑過去,隻要出了宣武門裏街,進入西直門大街,肯定有很多的行人。
可惜爲首的軍士,低估了這些人的能力。
一炳亮晃晃的尖刀飛過來,拼命往前跑的軍士,隻是注意到了追過來的身影,卻沒有注意到半空之中飛舞的尖刀。
尖刀插入背部的時候,軍士撲倒在地上,當他拼命扭頭看過去的時候,諸多的身影已經圍過來,數柄鋼刀砍下,軍士甚至都沒有來得及開口呻吟,便一命嗚呼了。
。。。
剛剛轉過西長安街,譚泰就聞到了血腥的味道,這讓他瞬間警惕了。
身邊的親兵明顯也聞到了血腥的味道,他們将譚泰圍在了中間。
京城裏面殺戮的情形時常出現,不過大都是滿人權貴當街斬殺不聽話的漢人,面對這樣的情形,攝政王多爾衮大都是睜一眼閉一眼,不會過多的幹涉,譚泰也明白其中的奧妙,更是不會多嘴。
前方傳來血腥的味道,譚泰不是很在意,也許是哪個有權有勢的滿人權貴,遭遇到不聽話的漢人,所以當街都動武了。
沒有慢下腳步,譚泰朝着宣武門裏街的方向而去,他身邊的親兵,警惕的看着四周,跟随往宣武門裏街的方向而去。
地上的屍首依舊還在,軍服特别的耀眼。
譚泰走到了屍首的面前,仔細看了看軍服的顔色,這是五成兵馬司軍士的軍服。
居然有五成兵馬司軍士被當街斬殺,這樣的情形第一次出現。
譚泰搖了搖頭,或許是這些軍士做的太過分了,得罪了某些滿人權貴,被某個滿人權貴嫉恨,所以遭受了殺身之禍,這也不稀奇。
譚泰可不想摻和其中,這五成兵馬司的軍士,雖然都是原滿八旗軍中的軍士,不過大都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被軍隊淘汰,所以進入了五成兵馬司,這些人可謂是滿八旗軍隊之中地位最低之人,爲了這些人出頭,沒有必要。
大踏步繼續往前走去,另外三具屍首出現在眼前,讓譚泰更加奇怪的是,大街左右兩邊的商鋪,居然都關門了,尚不到申時,商鋪沒有理由關門。
看着地上的三具屍首,譚泰的神情有些肅穆了。
略微的思索了一下,譚泰對着身邊的某個親兵揮揮手。
“你帶着我的令牌,馬上到五成兵馬司去,查一查這些軍士的身份,查清楚之後,迅速禀報,記住,速去速回。”
親兵拿着令牌,往五成兵馬司的方向而去。
譚泰猶豫了一下,還是對着身邊其他的親兵揮手了。
“将這些屍首歸攏到一處,這裏是内城,居然有人行兇,膽子也太大了。”
諸多的親兵開始歸攏屍首,譚泰則是往大街右邊的店鋪而去。
用力踹了幾腳,商鋪的門終于打開了,一個臉色煞白、戰戰兢兢之人站在門口。
譚泰面無表情的開口了。
“剛剛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們爲什麽關閉了店鋪。”
站在店鋪門口之人撲通的跪下了。
“大人,小的什麽都不知道,小的關閉了店鋪之後,就到後院去歇息了,什麽都沒有看見,剛剛有軍爺到小的店鋪裏面來,讓小的馬上關了店鋪,小的不敢多話,直接關門了。”
譚泰楞了一下,店鋪掌櫃的話語,證實了他的判斷,或許是某個滿人權貴動手,這些軍士全部都是五成兵馬司的軍士,一定是得罪了某個滿人權貴。
親兵已經将屍首集中到了一處,譚泰沒有爲難店鋪的掌櫃,轉身走過去。
“這些駐守城門的軍士,欺軟怕硬,有些事情做的很過分,現如今報應來了,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老實一些,留下一人在這裏等候,讓五成兵馬司前來收斂屍首,找個地方埋了,如果五成兵馬司的官員詢問,讓他們直接來找我。”
說完,譚泰大踏步往前走。
譚泰的府邸在象房附近,靠近宣武門,從這裏走回去,最多半刻鍾的時間。
匆匆往前走了幾步路,譚泰突然停下了。
“不對啊,五成兵馬司的軍士身穿軍服,那就應該是值守的軍士,這些五成兵馬司的軍士,如果沒有值守的任務,一般都不會身穿軍服,難道這四個軍士,就是駐守宣武門的軍士嗎,換防才一刻鍾的時間,他們就出事情了,難道裏面有什麽問題嗎。”
跟随在身邊的親兵隊長低聲開口了。
“大人,五成兵馬司駐守城門的軍士的确做的過分,屬下都看見過好多次了,有時候他們甚至在城門口直接殺人,他們如此的嚣張,遭遇報複也很正常。”
譚泰看了看親兵隊長,點了點頭。
“說的是,做的過分了肯定不行,不過還是要注意,我們既然遇見了,就必須要提醒五成兵馬司,今日的事情就是給他們最大的教訓,今後不知道收斂,死的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