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軍營,中軍帳,馬世秀看着抱拳的軍士,好一會才開口說話。
“你是左将軍身邊的親兵嗎,我以前怎麽很少看見你啊。”
左夢庚身邊的親衛,馬世秀雖然說不是很熟悉,但大緻也有一些印象,這次來到武昌軍營的親兵,他的确沒有什麽印象,性格耿直的他直接開口詢問了。
話語說出口,馬世秀才察覺到不對勁,人家左夢庚身邊的親兵,他馬世秀憑什麽過問,好像左夢庚身邊的親兵是他馬世秀安插的一般,再說了,左夢庚到襄陽大營好幾個月時間了,人家在襄陽大營挑選一些足以信賴的親衛,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左将軍和老管家有什麽事情嗎。”
軍士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了一封信函。
“禀報副将大人,小的跟随在左将軍身邊已經有三個月時間,這是左将軍和管家大人交給副将大人的信函,左将軍奉總兵大人的命令前往新野,接納了河南總兵許定國麾下的軍官軍士,領頭之人是許定國麾下的鄧副将,總兵大人還囑托了左将軍一些事宜,左将軍派遣小的攜帶信函,先行來到武昌軍營,鄧副将随後将要來到武昌軍營。”
馬世秀蓦地瞪大了眼睛,左夢庚前往新野的事情他還真的不知道,一點消息都沒有,河南總兵許定國已經被新任巡撫朱大典斬殺,其麾下的軍官軍士逃走,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這些軍官軍士前來投奔總兵大人,也是應該的,隻不過此等非常時期,總兵大人還是要小心,免得被皇上和朝廷抓住了把柄。
馬世秀内心有些嘀咕,這麽重要的事情,總兵大人總該說一聲吧。
當然,馬世秀不會表現出來,其實他已經很注意了,務必要處理好與左夢庚的關系。
接過了信函,馬世秀打開,信函上面就是十來個字,落款的印信倒是真的。
放下信函,馬世秀略微思索了一下,看向了面前的親兵。
“鄧副将到武昌軍營來,有什麽事情嗎,留在襄陽大營也可以啊。”
軍士看了看四周。
馬世秀哼了一聲,揮揮手,事宜中軍帳裏面所有人都退出去。
“左将軍令小的禀報副将大人,這個鄧副将是總兵大人要求來到武昌軍營的,河南總兵許定國被殺了,鄧副将不服氣,一定要給朝廷寫去奏折,要求朝廷嚴懲巡撫朱大典。”
馬世秀楞了一下,随即點頭,拍了拍額頭,這麽簡單的問題他都想不到,要說這肯定是總兵大人精心做出的部署,誰都知道斬殺河南總兵許定國是皇上和朝廷的意思,鄧副将站出來彈劾河南巡撫朱大典,這等于是直接打皇上和朝廷的臉。
這麽說來,鄧副将的安全就顯得很重要了,來到武昌軍營也是應該的。
“知道了,鄧副将什麽時候到啊。”
軍士再次對着馬世秀抱拳。
“禀報副将大人,小的與鄧副将是同時出發的,鄧副将麾下的三千多軍士也一同來到武昌軍營,按照時間計算,大約還要一個多時辰的時間。”
馬世秀重重的出了一口氣,臉色微微漲紅,鄧副将和麾下的三千軍士來到武昌軍營,盡管是總兵大人要求的,左夢庚也要提前說一下,至少讓自己有準備,否則太倉促了。
武昌軍營分爲兩個大營,一分别爲水師營和陸營,兩處軍營相距的地方大約五裏地,也不算很遠,從戒備方面來說,陸營要好一些,平日裏總兵大人和馬世秀也是駐紮在陸營的,按照要求來說,鄧副将應該是入駐陸營。
略微思索了一下,馬世秀拍拍手,傳令兵進入了中軍帳。
“你去傳達我的命令,令孫佥事一個時辰之内在陸營安排三千人的營房。”
傳令兵離開之後,馬世秀頓了一下,再次看向了面前的親兵。
“左将軍和老管家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軍士搖搖頭。
“禀報副将大人,左将軍與管家大人就令小的說這些,小的從襄陽大營出發的時候,左将軍與管家大人專門說了,有些話鄧副将會與副将大人說及的。”
馬世秀内心有些窩火,什麽話語還要鄧副将和自己說,鄧副将算什麽啊,不過是河南總兵許定國麾下的副将,再說了,整個南方誰不知道,許定國這個所謂的河南總兵,多半是擺設,河南絕大部分地方都被闖賊李自成攻陷,開封與洛陽等要地都被李自成占據,要不是一片石之戰李自成慘敗,慌忙之中從京城和北直隸撤離,無暇顧及河南的諸多事宜,許定國早就在河南呆不住了。
不過這股怒火可不能在親兵的面前表露出來,如果親兵在左夢庚面前說些什麽,自己與左夢庚之間的矛盾就更大了。
“知道了,你辛苦了,你們一心五個人,到營房去領一些賞賜吧,好好在這裏歇息幾天,待到我與鄧副将見面之後,有些話請你帶個左将軍和老管家。”
軍士退出中軍帳之後,馬士英抓起桌上的信函,狠狠的仍在了地上。
這一刻,馬士英内心很不好受,自己對總兵大人忠心耿耿,這麽重大的事情,總兵大人沒有告知,還讓自己聽從左夢庚與老管家的調遣,這算什麽事情,如果将許定國麾下的鄧副将交給自己,肯定比左夢庚做的更好。
有一點馬世秀很明白,左夢庚是總兵大人的親兒子,且總兵大人其他的家人都不在了,從這個方面來說,總兵大人肯定是格外疼愛左夢庚的,所有的一切最終也是要交給左夢庚的,所以他必須要認清這個現實,盡管有些時候内心不好受,但也要強迫自己接受。
穩定了情緒之後,馬世秀再次看向了桌上的信函,信函的内容非常簡單,幾十個字,不是左夢庚的筆迹,也不是老管家的筆迹,不過印信是真的。
馬世秀沒有産生任何的懷疑,他打算見過鄧副将之後,将具體的情況禀報給總兵大人,同時将自家的建議也寫出來,委婉的提醒一下總兵大人,當然在這之前,是決不能随意給總兵大人禀報諸多情況的。
幾分鍾時間過去,孫佥事紅着臉來到了中軍帳。
“副将大人,一個時辰的時間準備三千人的營房,末将做不好。”
看着臉上帶着怨氣的孫佥事,馬世秀的怒氣一下子找到了發洩的地方。
“怎麽了,孫佥事,是不是我安排的事情你做不了,要等到總兵大人回來安排之後,你才會去做啊。”
孫佥事楞了一下,依舊梗着脖子開口回答了。
“副将大人,末将不是這個意思,三千人的營房,一個時辰之内怎麽安排好啊,整個陸營的營房情況,您都是知道的,東面是騎兵營房,西面是步卒營房,北面是訓練場,南面是中軍帳所在地。。。”
馬世秀重重的哼了一聲。
“孫佥事,莫非陸營的事情我不知道,還要你來禀報嗎,你的意思是說,我的命令錯了,你不服從,要等到總兵大人回來之後告狀嗎。”
孫佥事臉上的顔色也不好看了,一個時辰之内他真的無法騰出來足夠的營房,再說調整營房絕非一時半會的事情,騎兵營房是不可能随意調整的,中軍帳這邊不可能動,除非是讓新進來的三千人前往操場去,搭建帳篷暫時住下,等到營房調整過來之後再行安置。
還有其他的很多問題,譬如說這三千人的糧草和軍饷怎麽安排,由誰來管理,這些馬世秀都沒有安排,孫佥事自然無法做。
“副将大人,末将說的是三千人的營房一個時辰之内無法安排好,沒有其他的意思。”
看着不知道轉彎的孫佥事,馬世秀的火氣真的上來了。
“孫佥事,你這樣說也行,我看這樣吧,你回去歇着吧,我馬上禀報總兵大人,讓其他人來安排三千人宿營的事情。”
孫佥事的臉色巨變,看着馬世秀。
“副将大人,您這是什麽意思,末将隻是說這三千人宿營的事情,一個時辰之内無法安排好。。。”
“啪。。。”
馬世秀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孫佥事,我告訴你,這三千人宿營的事情,是總兵大人和左将軍專門安排的,一個時辰之後他們就要到了,你告訴我說無法安排他們宿營的事情,那你就不要做事情了,專門到九江去禀報總兵大人吧。”
孫佥事眨了眨眼睛,看向馬世秀的時候有些慌了。
“可、可三千人的宿營,怎、怎麽安排啊。”
馬世秀看向孫佥事的時候,眼睛都有些紅了,孫佥事專門負責陸營後勤事宜,亦是總兵大人的心腹,與自己的關系也不錯,想不到在這件事情上面,不知道轉圜。
一腔的怒氣憋在了心裏,令馬世秀很不好受,他走上前去,擡腳踢向了孫佥事的腿脖子。
“去你的,我告訴你,怎麽安排是你的事情,一個時辰之内落實好三千人宿營的事情,如果做不好,你這個指揮佥事就不用做了,我一定禀報總兵大人,讓其他人來做。”
挨了馬世秀一腳,孫佥事咬咬牙,無奈的開口了。
“知道了,副将大人,末将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