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新野,城外臨時軍營,幾十隻火把舉起,将周遭照的亮堂堂的。
左夢庚躍馬上前,臉上帶着笑容開口了。
“前方可是鄧副将,在下左夢庚。。。”
馬背上的鄧世秋,看着左夢庚點點頭。
“我就是,你是左夢庚,可有憑證。”
左夢庚伸手從背後的包裹裏面取出檀香木盒子,打開木盒子,拿出裏面的兵符舉起來。
“鄧副将,你可看清楚了,這是湖廣總兵之兵符,見兵符如見人。。。”
看見左夢庚手中舉着的兵符,鄧世秋眼睛裏面迸射出來一絲的寒芒。
“左将軍說的是,見到了兵符,就是見到了總兵大人,左将軍請進入軍營之中,所有的兄弟也請進入軍營之中,我已經備好了酒宴,左将軍長途奔襲,有些累了,今日吃飽喝足,明日一早,我跟随左将軍前往襄陽府城去。”
左夢庚本來沒有打算進入軍營之中去,他麾下的軍官軍士,早就準備好了帳篷,聽聞鄧副将讓他麾下一千人全部都進入到軍營之中去,左夢庚放心了。
“恭敬不如從命,鄧副将準備好了酒宴,我等豈有不吃之道理啊,有勞鄧副将了。”
軍營裏面,點着無數的火把,所謂的酒宴,異常的簡樸,沒有那麽多的桌子,酒菜就地擺放,兩個大盆子,一個盆子裏面是肥的流油的豬肉,一個盆子裏面是煮的爛熟的菜蔬,旁邊擺着兩壇酒。
急行軍一天的諸多軍官軍士,看見擺放在地上的豬肉菜蔬,眼睛裏面冒出了綠光,他們駐紮在襄陽府城,雖然不會餓肚子,可也難得吃到豬肉,更别說管飽的豬肉了。
左夢庚看了着擺放在地上的大盆子,扭頭對着鄧世秋開口了。
“鄧副将,你們的生活很不錯啊,我麾下的軍士,都難以弄到這麽多的豬肉。”
鄧世秋笑了笑,對着左夢庚抱拳。
“左将軍取笑了,爲了迎候您大駕光臨,我可是拿出來老本了,這些都是從軍營帶過來的,路上都舍不得吃,專門招待您和您麾下的兄弟們,可恨總兵大人被那個朱大典殺了,軍營裏面的好多糧食都來不及帶走,左将軍,到了襄陽府城,您可一定不要虧待我的弟兄,大家夥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
左夢庚用力的揮揮手。
“鄧副将說哪裏話,既然到了襄陽,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有我左夢庚吃的,就少不了鄧副将的,這裏的情形,我一定會如實禀報父親大人。”
左夢庚自然是進入臨時中軍帳去吃飯喝酒,那裏擺放了兩張桌子,左夢庚麾下的十來名軍官和貼身的親兵跟着進入了中軍帳。
桌上依舊擺着兩個大盆子,此外每桌還有一盤點心。
鄧世秋請所有人入座之後,抓起桌上的酒壇,用力拍掉封印,一股酒香味瞬間傳來。
碗裏倒上酒之後,鄧副将率先舉起了酒碗。
“左将軍,諸位兄弟,我代表麾下的兩千兄弟歡迎你們,我們幹了這碗酒。”
說完,鄧世秋率先喝下了碗裏的白酒。
眼見着鄧世秋喝下碗裏的白酒,左夢庚放心了,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其餘人也端起酒碗一口氣喝下去。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是軍營裏面的規矩,斯文人在軍營裏面吃不開。
略微的推辭之後,左夢庚放開了,夾起大塊的肥肉喂到嘴裏去,一邊的鄧世秋啧啧的稱贊,說左夢庚不簡單,真的是虎父無犬子,一邊說着恭維的話語,一邊請左夢庚今後多多關照之類的話語,将左夢庚吹捧的喜笑顔開。
不管是作戰的經驗,還是爲人之老道,左夢庚與左良玉的差距太大了,左夢庚雖然也常年在軍營之中,可因爲特殊的身份,得到不少的呵護,見到的都是恭維和笑臉,幾乎就沒有獨當一面的機會,這次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自然想着顯擺一番,以突顯自身的能力,加之鄧世秋恰到好處的配合,讓左夢庚很快飄飄然了。
左夢庚年級不大,尚不到三十歲,自控的能力無法和左良玉比較。
半個時辰過去,臨時中軍帳的外面傳來了一些呵斥與叫罵的聲音,已經臉色通紅的左夢庚,拉着鄧世秋的手開口了。
“鄧兄,我麾下這些兄弟,喝酒之後失态了,你可不要計較啊,到了襄陽,我一定在府城内最好的酒家擺上酒宴招待你。。。”
臉色同樣有些紅的鄧世秋,對着左夢庚連連點頭。
“有左兄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日後見到總兵大人,我一定要向朝廷讨公道。”
左夢庚臉上笑開了花,他本來以爲,鄧副将爲了自保,不願意給朝廷寫去奏折,畢竟誰都知道,斬殺河南總兵許定國絕非新任巡撫朱大典的意思,而是皇上和朝廷的決定。
“鄧兄是爽快人,其實我也想着爲許總兵大人讨回公道,鄧兄想怎麽做盡管做,我一定會禀報父親大人,讓父親大人支持鄧兄。”
大半個時辰過去了,臨時中軍帳的外面略微的安靜了一些。
左夢庚明顯喝多了,不過其麾下的幾名親兵和數名軍官倒是沒有喝多。
鄧世秋站起身來,對着衆人抱拳。
“左兄弟,各位兄弟,我出去看看,招呼一下,各位繼續。”
臨時中軍帳距離操場尚有近三十米的距離,鄧世秋走出臨時中軍帳,很快有數名黑影圍過來了。
鄧世秋的臉色瞬間變化,對着爲首之人點點頭。
“操場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禀報總兵大人,大約有三百人喝多了,其他人還好。”
鄧世秋點點頭,臉上露出了冷酷的笑容。
“好,不等了,馬上行動,你們記住,務必幹脆利落,左夢庚麾下的軍官軍士喝酒了,沒有多大的力氣,就算是反抗,也不能堅持多長的時間,營房門口必須死守,一個都不能夠逃出去,中軍帳裏面,調撥一百人,同時殺進去,記住,留下左夢庚的性命,其餘人全部斬殺,一個不留。”
說到這裏,鄧世秋看了看不遠處的操場,依舊還有吆喝的聲音傳過來。
無數的黑影往操場的方向沖過去,沉悶的槍聲瞬間響起,另外一邊,一百名早已準備好的軍士沖向了中軍帳,短暫的怒斥聲音與刀劍相撞的聲音從中軍帳裏面傳出來,不到一分鍾的時間,中軍帳就安靜下來了。
操場上怒罵的聲音也傳出來了。
鄧世秋臉上露出冷酷的笑容。
這一切都是皇上的安排和部署,何騰蛟從南京出發前往湖廣,鄧世秋随即奉命率領五千京營的軍士出發前往徐州,離開南京府城後,五千人改變行軍方向,往安慶的方向急行軍,準備從安慶所轄的宿松進入湖廣,在行軍的過程之中,皇上的旨意來了,左良玉擅自前往江西九江,與江西總兵劉良佐見面,其有了謀反的舉措,務必予以徹底的圍剿。
湖廣方面的情報也源源不斷的傳來,讓鄧世秋吃驚的是,左良玉居然大搖大擺的前往九江府城,且暫時在九江府城停留下來了,這明顯是擺出來與皇上和朝廷對抗的姿态,左良玉大概以爲,皇上和朝廷總不至于接連多湖廣和江西動手。
左良玉錯的很離譜,也自信的有些離譜,他明顯低估了皇上的決心。
一路急行軍,根據湖廣方面傳來的情報,鄧世秋按照皇上的部署,大膽行動,他獨自率領近百名的軍士,繼續從安慶所轄的宿松進入了湖廣,其餘四千九百軍官軍士,在鳳陽副總兵孫明凱的率領之下,改道廬州,進入河南,爾後急行軍前往新野。
河南一地滿目瘡痍,幾乎看不到什麽人煙,孫明凱不必擔心大軍的行蹤暴露。
一面針對左良玉的大網不知不覺張開了,而鄧世秋與孫明凱率領的五千将士,當屬朝廷最爲精銳的大軍了,他們攜帶了火器局最新研制出來的撞擊式燧發槍,同時攜帶了少量改良過的虎蹲炮與弗朗機,這五千虎狼之師,将要完成最爲至關重要的任務,徹底拿下湖廣總兵左良玉,徹底降服左良玉麾下的近四十萬大軍。
半個時辰的時間過去,軍營裏面安靜下來了。
孫明凱手裏拿着檀香盒子走過來。
“總兵大人,兵符拿到了。”
鄧世秋接過檀香木盒子,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孫兄,我們可不能夠松懈,後面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這個左夢庚太嫩了,也算是左良玉教子無方,一會你我去見見左夢庚,讓他給左良玉寫去信函。”
孫明凱皺了皺眉,看着鄧世秋開口了。
“總兵大人,左夢庚要是不寫這份信,那該怎麽辦啊。”
鄧世秋滿不在乎的搖搖頭。
“寫不寫都沒有多大的關系,我們已經拿到了兵符,明日就可以前往襄陽府城,降服駐紮在襄陽的十萬大軍,你要告誡弟兄們,到了襄陽大營,千萬不要手軟,殺他個血流成河也沒有多大的關系,情報上面說,襄陽十萬大軍軍紀敗壞,大都是烏合之衆,我倒是不信了,兵熊熊一個,将熊熊一窩,那些帶兵的軍官出現了問題,下面的軍士怎麽可能有戰鬥力,所以說啊,如果有必要,殺光襄陽大營的軍官都是沒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