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孟明和曹化淳同時來到了南京,禀報漕運的相關事宜,這出乎了朱慈烺的預料,兩人同時來到南京,肯定是有重大的情況禀報。
朱慈烺一直以爲,身爲錦衣衛指揮使的吳孟明,能夠處理漕運的相關事宜,所以才會在吳孟明不知道如何處置杭州知府抗拒運送漕糧事宜的時候發脾氣,毫不客氣的訓斥了吳孟明,現如今曹化淳前去協助吳孟明,應該說漕運的事宜基本不需要操心了。
身爲穿越者,朱慈烺看的比較遠,前世的經驗告訴他,做事情不要過于的着急,越是處于危機之中越是要冷靜,隻要處于理智的狀态之下,做出的決定就不會有太大的偏差。
不管是斬殺山東總兵劉澤清,還是集中散落在各地的漕糧,目的就是一件事情,那就是抵禦李自成可能發起的對南方的進攻,抵禦可能入關的後金鞑子,保住南方,雖然穿越的朱慈烺,已經在某種程度上面改寫了曆史,但曆史是不是按照原有的軌迹行進,這不是朱慈烺能夠完全左右的,他必須要做好該做的事情之後,才有底氣和力量徹底的改寫曆史。
當下最爲主要的任務,就是抵禦李自成和後金鞑子。
山東不能丢,湖廣盡可能的保住,長江防線是最終的底線。
這裏面大有文章可做,最爲穩妥的辦法,就是壯大自身力量的同時,讓李自成與後金鞑子之間拼死對峙,以争取時間,當然,想要做到這一步,還有很多的困難,父皇朱由檢自缢身亡的消息傳到南京之後,諸多的文武大臣肯定将李自成視爲頭号的敵人,務必處之而後快,甚至不惜聯合後金鞑子,聯合已經歸順後金鞑子的山海關總兵吳三桂。
曆史的軌迹就是這樣,南明的弘光皇帝朱由崧,明知吳三桂已經歸順後金鞑子,依舊冊封吳三桂爲薊國公,确定“連虜平寇”的方針,甚至派遣了北使團,妄圖與後金鞑子聯合起來對付李自成,結果是自取其辱。
這等的方針絕不可行。
最好的辦法,是支持李自成與後金鞑子之間捉對厮殺,堅持的時間越長越好。
朱慈烺還是有一定的底氣,首先大明王朝的南方屬于富庶的地區,雖然多年的災荒,讓南方也貧困交加,不過集聚起來力量對抗李自成的進攻還是有可能的,至于說抵禦後金鞑子的進攻,這肯定有難度,但也不是不可能。
其次在南方強力的籌集糧草可行,危急關頭首要是保住南方的根據地,該要集中的糧草必須集中起來,這樣做可能導緻一部分的百姓陷入到死亡線上,可這是必須付出的犧牲,日後想辦法予以彌補。
最後是軍事方面,南方還是有一些兵力,南直隸範圍内有徐州總兵高傑,麾下控制近五萬的兵力,鳳陽總督馬士英,麾下控制有六萬左右的兵力,至于湖廣總兵左良玉,麾下号稱有百萬大軍,隻要控制了這些力量,派遣良将,足以抵禦李自成與後金鞑子的進攻。
曆史已經發生一定程度的改變,朱慈烺不知道李自成與後金鞑子的戰鬥究竟如何,是不是也會出現變化,所以他要做好一切的準備。
這條思路在朱慈烺的腦海裏面早就明确了,不管時局如何的變化,不管文武大臣是什麽意見,他都要堅持,若是有人站出來反對,肯定要清除,必要的時候殺一儆百。
盧發軒、龍再明和石明輝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南京來,從前期來的情報,朱慈烺已經斷定,京城失陷、父皇朱由檢自缢身亡的局勢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南京紫禁城,武英殿,暖房。
吳孟明看了看曹化淳,抱拳稽首開口了。
“殿下,各地的漕糧都開始往淮安碼頭運送了,漕運兵丁整合的事宜也進行的差不多了,臣與曹大人商議,決定留下五千漕運兵丁,其餘的遣散回家去。。。”
朱慈烺輕輕哼了一聲,對着吳孟明擺擺手。
“吳大人,這些事情就不用說了,文書裏面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孤就是強調一件事情,那些遣散的漕運兵丁,不能夠聚衆鬧事,若是有人膽敢頂風而上,務必要嚴加懲處,你們專程到南京來,不會是和孤說這些讓人高興的事情吧。”
吳孟明連忙再次抱拳。
“不、不是,前兩天時間,蘇州、揚州等地的讀書人,大批次的來到淮安府城,到漕運總督府,遞上文書,說臣等胡亂作爲,臣派遣錦衣衛軍士驅散,他們不僅不散去,還說臣就算是殺了他們,他們也要維護公正,他們還說,要給皇上寫去奏折。。。”
朱慈烺臉上有了怒氣。
南直隸是東林黨人的天下,這一點世人皆知,朱慈烺來到南京的時候,就在思考如何對付東林黨人,趕盡殺絕是不可能的,畢竟南方的讀書人多多少少與東林黨都有關系,要知道曾經的東林黨領袖張溥,甚至能夠左右朝政的局勢,能夠決定内閣首輔的人選,這足以證明東林黨人力量之恐怖,不過現在的局勢已經有了變化,至少随着李自成攻陷京城,東林黨人在京城失去了依托。
圍剿東林黨人的中間力量,争取東林黨人的中間力量,威吓東林黨人的其餘力量,逐漸的分散瓦解東林黨人,這是朱慈烺的辦法,而且他的動作要快,大明王朝已經處于最危險的時候,朱慈烺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揮霍了。
“吳大人,幾個讀書人就吓到你了嗎,你是不是害怕整治了這些讀書人,今後留下了千古罵名啊。”
吳孟明低着頭不敢開口回答了。
曹化淳的眼睛裏面迸射出來一絲的光芒,對着朱慈烺抱拳了。
“殿下,吳大人的确爲難,前往漕運總督府的不僅僅是讀書人,還有其他人,譬如說錢謙益錢大人,臣派遣錦衣衛暗地裏調查,錢大人怕還是此次行動的牽頭人之一,若是要處置錢大人,就不是吳大人所能夠決定的,也不是臣能夠決定的。”
“這些讀書人在漕運總督府鬧得聲勢很大,引發了不少人的關注,臣以爲務必要盡快的處置,若是有絲毫的拖延,怕是會引發不利的局面。”
朱慈烺對着曹化淳微微點頭,姜還是老的辣。
“曹大人,孤明白您的意思,孤還是那句話,既然讓你們負責漕運總督府的一切事宜,你們做出來的所有決定,就是孤的決定,孤隻要結果,不看過程。”
“孤可以告訴你們,京城肯定被闖賊李自成攻陷,父皇怕是處于巨大的危險之中,整個的北方已經不是朝廷所能夠控制的,如此情況之下,孤需要穩定南方,抵禦李自成和後金鞑子發起對南方的進攻。”
“你們的想法孤明白,本來做的就是逆天的事情,無法承擔後果,秦朝時候,秦始皇焚書坑儒,留下了千古罵名,你們若是做了這樣的事情,自身沒有了活路,家族也跟着倒黴,你們怕是還要擔心,孤讓你們沖鋒陷陣去做事情,最終撒手不認,讓你們承擔所有責任,這樣你們就真的陷入萬劫不複之地了。”
朱慈烺說到這裏的時候,曹化淳撲通的跪下了,吳孟明也跟着跪下了。
“殿下,臣不敢,殿下這樣說了,臣與吳大人沒明白了,臣等這就回到淮安漕運總督府,該怎麽做臣知曉了。。。”
朱慈烺對着曹化淳揮揮手。
“曹大人,吳大人,你們沒有完全明白孤的意思,曹大人已經派遣軍士暗地裏調查,那就固定下來調查的證據,毫不猶豫的拿下領頭之人,讓他們承認一切,一旦他們承認了,那主動權就掌握在二位大人的手裏了。”
“這個錢謙益孤知道,欺軟怕硬,骨頭一點都不硬,真的要殺頭了,他怕是跪地求饒了,所以你們直接針對錢謙益。”
“孤讓你們做的事情,不會讓你們全部承擔,孤這就寫下手谕,若是錢謙益頑固不化,毫不留情的斬殺,這錢謙益是東林黨人的領袖,東林黨人肯定會站出來,到時候你們将孤的手谕拿出來,就說是孤決定的,東林黨人想要鬧,好啊,讓他們到南京來鬧,孤來收拾他們。”
朱慈烺說完之後,曹化淳咚咚磕頭,眼睛裏面有了淚花。
“殿下肺腑之言,臣明白了,若是所有的事情都要殿下來承擔,還要臣等做什麽,此事臣知道該怎麽做了,殿下的手谕臣絕不敢要,若是臣拿了手谕,就無臉爲殿下分憂了,殿下放心,臣與吳大人一道,一定處理好漕運總督府的一切事宜。”
吳孟明也終于開口了。
“殿下,臣拼死做好漕運總督府的所有事宜。”
朱慈烺滿意的點頭。
“吳大人,有些事情,跟着曹大人學一學,該要決斷的事情,不需要猶豫,若是做事情都考慮到自身的進退,孤還能夠依靠你們嗎,說到底,孤今後要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要依托你們的,隻要你們明白這一點,就知曉哪些事情需要孤做決定,哪些事情你們自身就能夠直接作出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