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很厲害啊，我說怎麽有人這麽大的膽子，看見我們的隊伍，也敢拼命的追擊，原來是你們給的膽子，解釋一下吧，董元勝，你是錦衣衛百戶，也曾經是我最信任的屬下，我離開京城的時候，囑托過你們什麽話語，你不可能忘記那麽快，如果你們沒有什麽可說的，那我就不客氣，代表錦衣衛清理門戶了。”

盧元達依舊臉色鐵青，語氣越來越冰冷。

李振武的心已經提到嗓子眼了，他完全相信，董元勝等人如果有一句話說的不好，盧元達手中的雁翎刀肯定砍下去，到時候面前就是五顆人頭了。

低着頭的董元勝，終于開口。

“大人，屬下也是沒有辦法，京城裏面已經完全亂了。。。”

“信口雌黃，什麽京城完全亂了，就算是京城亂了，你們守在紫禁城，更是要穩住。”

董元勝終于擡起頭來了，臉色通紅。

“大人，屬下和兄弟們已經無法留在紫禁城，三天之前，内閣給皇上提出了建議，皇上口谕，紫禁城内所有的錦衣衛撤離，全部都歸于兵部指揮，分散到外城去守衛京城，抵禦流寇之進攻。。。”

盧元達愣住了，臉色發白，身體也微微顫抖，五天之前，他從淮安府城出發，當時太子殿下朱慈烺說了一些絕密的話語，其中的某些話語盧元達不是很贊同，想不到尚未到京城，太子殿下的某些分析就應驗了。

“董、董元勝，你要是敢胡說，我饒不了你。。。”

董元勝看了看身邊跪着的幾個兄弟，對着盧元達再次抱拳。

“大人，屬下說的句句屬實，絕無虛言，大人若是不信，盡管取屬下的人頭。。。”

盧元達語氣變得急迫，再次冷着臉開口。

“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你們離開紫禁城，歸于兵部指揮，也應該守衛京城，抵禦流寇的進攻，爲什麽到滄州來了，還到滄州來做土匪了。”

董元勝的臉色再次紅了。

“大人，您不是不知道，兵部對我們一直都看不慣，皇上口谕，讓我們離開紫禁城，歸于兵部指揮，前去外城守衛，抵禦流寇的進攻，可兵部尚書張缙彥大人居然說我們桀骜不馴，可能私通流寇，攪亂京城局勢，準備将我們全部都扣押到兵部的大牢裏面去，若不是王承恩大人得知了消息，提前告知屬下，屬下此刻還被關押在兵部的大牢裏面。。。”

盧元達脖子上面的青筋冒起來。

“怎、怎麽會這樣，董元勝，你詳細說說，京城究竟是什麽情形，不是還有很多軍隊護衛京城嗎，流寇這麽快就要進攻京城了，那些軍隊幹什麽去了。”

董元勝臉上露出了絕望的神情。

“大人，屬下以爲您知曉京城的情形，京城已經處于流寇重重包圍之下，山西被闖賊李自成拿下，其麾下流寇直接進入北直隸，代州總兵唐遇吉戰死，大同總兵姜骧、宣府總兵王承胤都歸降李自成了，南面劉芳亮率領的流寇，從河南安陽直插廣平，攻陷順德、真定，保定守兵歸降李自成，劉芳亮率領的流寇，拿下了涿州，直逼京城。。。”

盧元達臉色瞬間煞白，身體也微微顫抖了。

涿州和宣府被拿下，京城唯一的屏障就是昌平，可憑借小小的昌平，無法抵禦流寇南北兩面的夾擊，闖賊李自成号稱傭兵百萬，分别從南北兩面夾擊北直隸，兵鋒直指京城，這個局勢兵部應該是預料到了，也應該禀報給皇上了，要不然皇上也不會讓太子殿下前往南京監國，整合南方的兵力和财力馳援北方，隻是誰也沒有想到李自成的動作如此之快，已經快要完成南北兩面的夾擊了。

“董元勝，我問你，兵部是怎麽應對流寇的，局勢到了這一步，皇上難道沒有旨意嗎。”

董元勝臉上依舊帶着絕望的神情，輕輕的搖頭。

“屬下就知道，朝中有大人提議皇上離開京城，前往南京，與太子殿下會和，以徹底挽救北方危局，可這個提議被内閣否決，内閣範景文堅決反對，言辭激烈，完全不同意，内閣的陳演大人和張缙彥大人也是贊同範景文大人之意見的。”

“皇上絕了撤離京城的想法，下旨令山海關總兵吳三桂、薊遼總兵王永吉、昌平總兵唐通進京勤王，屬下逃離京城的時候，沒有看到勤王的大軍，屬下以爲，這些總兵不大可能率領大軍馳援京城，他們麾下的兵力都不多，不大可能抵禦闖賊李自成的百萬大軍。。。”

董元勝離開京城已經有三天時間，他不知道的是，昌平總兵唐通已經暗地裏聯系李自成，打算歸降了，至于說吳三桂和王永吉，壓根沒有打算馳援京城，他們雖然率領遼東邊軍從山海關出發前往京城，不過行軍速度很慢，一直都在觀望。

也就是說，大明的京城面臨的是死局，無解的死局，注定被李自成拿下。

盧元達愣住了，徹底愣住了，他的腦子裏再次冒出太子殿下朱慈烺的話語。

朱慈烺的預料驚人的準确，早就分析京城面臨死局了，數天之前，盧元達完全不會相信，京城可是大明王朝重中之重，怎麽可能被流寇攻陷。

看着出神的盧元達，跪在地上的董元勝等人，以及守衛在四周的衆人，李振武微微歎氣，靠過去低聲開口了。

“盧大人，大家還在等着您的命令呢。”

盧元達瞬間醒悟過來，看向跪在地上的董元勝等人。

“董元勝，你們還知道什麽消息，全部都說出來吧。”

紫禁城的錦衣衛，有一些秘密的渠道，能夠知道很多的消息，包括京城與其他地方的，這也是公開的秘密，也是内閣想要打壓錦衣衛的關鍵所在。

董元勝沒有猶豫，擡頭看向盧元達開口了。

“大人，朝中不少的大人，早就做好了準備，他們不在乎皇上，更不在乎朝廷，已經暗地裏準備歸順闖賊李自成了，錦衣衛搜集到了不少的消息，打算将這些情報交給皇上，可惜皇上下旨，令錦衣衛撤離紫禁城，歸于兵部指揮，所以這些情報全部都落到兵部了。。。”

“山海關總兵吳三桂和薊遼總兵王永吉，雖然率領遼東邊軍從山海關出發，可磨磨蹭蹭，看樣子不想真正馳援京城。。。”

盧元達氣的臉色發紅，狠狠的跺腳。

“董元勝，你讓我怎麽說你，這麽重要的情報，無論如何也要直接交給皇上，你沒有腦子嗎，這些情報落到兵部去了，你們還能夠活命嗎。。。”

“大人，屬下不是不想直接交給皇上，屬下找到了王承恩大人，懇請王承恩大人将情報直接交給皇上，王大人沒有答應，提醒屬下趕快離開京城，否則就要被兵部問罪了，屬下離開皇宮的時候，被守衛在午門的軍士緝拿，身上的情報被拿走，要不是屬下留下了玉牌，說是王承恩大人找屬下有一些事情，轉身回到皇宮，從密道離開，已經被兵部關押到大牢了。。。”

到了這個時候，盧元達終于完全相信董元勝的話語了。

一直以來，錦衣衛都是替皇上搜集百官的情報，崇祯皇帝登基之後，錦衣衛的職權大大縮減，已經不能夠明面上偵查百官，不過暗地裏的偵查還是在進行，無奈皇上登基之後的一段時間，完全相信朝中的文官，打壓太監和錦衣衛，導緻錦衣衛的偵查屢屢碰壁。

錦衣衛偵查的不少情報都莫名其妙的洩露出去，内閣、六部和督查院對錦衣衛咬牙切齒，若不是皇上護着，他們早就對錦衣衛動手了。

這次皇上終于下旨，讓兵部直接統領錦衣衛，如此情況之下，錦衣衛的結局可想而知。

更加關鍵的是，錦衣衛指揮使吳孟明跟随太子殿下前往南京監國，這讓就錦衣衛基本處于群龍無首的狀态，驟然遭遇大變，根本無法很好的應對。

說的直白一些，到了如此關鍵的時刻，錦衣衛已經群龍無首，徹底喪失作用了。

錦衣衛的職責，就是保護皇上，護衛皇宮，一旦錦衣衛徹底喪失作用，可以預料皇上和皇宮會遇見什麽樣的大麻煩。

當然，名義上還有司禮監等護衛皇上和皇宮，可司禮監的太監壓根沒有那等的本事。

多年的職責，讓盧元達本能的着急上火，他完全相信太子殿下的判斷了。

臉色再次鐵青的盧元達，對着依舊跪在地上的董元勝等人開口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們跟着我們馬上到京城去。。。”

董元勝連連搖頭。

“大人，萬萬不要到京城去，屬下剛剛得到消息，兵部已經在整個京城通緝錦衣衛，凡是被抓住之人，全部投入兵部大牢之中，若是遭遇反抗，殺無赦。。。”

盧元達嘿嘿冷笑了幾聲。

“董元勝，你們怕死了嗎，都到這個時候了，流寇馬上就要包圍京城，兵部居然調轉槍頭對準錦衣衛開刀，難不成他們想着我大明王朝早點垮掉，難道他們想着早日投奔闖賊李自成嗎，我倒是要看看，兵部究竟想做什麽，你們如果害怕，那就馬上滾蛋，不過你們都記住，若是再敢做土匪，爲非作歹，我一定取你們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