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二月初七,子時。
明末枭雄、太子少師、左都督、山東總兵劉澤清,被穿越的朱慈烺斬殺。
驿站,南院。
看着沈昌和邱緻中帶來的劉澤清首級,朱慈烺陷入沉思之中。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朱慈烺已經做出決定,徹底放棄範景文。
範景文是忠臣,更是清廉之臣,也是明末殉節的大臣之一,按說這樣的人朱慈烺需要珍惜,好好的使用,讓其成爲左膀右臂,不過穿越的朱慈烺,真正接觸到範景文的時候,才察覺到如範景文這樣的大臣,并非是力挽狂瀾之人,相反,這樣的臣子心思堅定,認定的事情和道理會一輩子堅持,撞上南牆也不回頭,他們不知道變通,不知道審時度勢,不知道時局發生了重大的變化,必須要根據形勢作出相應的調整,才能夠度過難關,一旦朝廷遭遇到滅頂之災,這些堅持所謂真理的大臣,依舊堅持自身的認識,會更進一步将王朝推向深淵。
這樣的人留在身邊,隻能夠成爲阻礙。
朱慈烺終于明白了,朱由檢爲什麽痛恨與範景文有些類似的劉宗周這樣的大臣。
這些人生不逢時,如果是在王朝上升時期,這些人能夠成爲肱骨之臣,揚名立萬。
讓範景文回到京城去,無疑是去送死,不過朱慈烺不在乎了,既然無法改變範景文,那就成全他,讓他在曆史上依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到時候,朱慈烺會親自祭奠範景文。
這樣做很殘酷,可也是朱慈烺唯一的選擇。
“好了,讓楊文聰大人到孤這裏來。”
不過兩分鍾時間,楊文聰進入了房間,一眼就看到了桌案上面劉澤清的首級。
“臣拜見太子殿下。”
“楊文聰,明日孤要滅了劉澤清的兩百名親衛,你做好準備了嗎。”
“禀報太子殿下,臣做好了準備,寅時發起進攻,以一千軍士圍攻南門外的軍營,卯時之前結束戰鬥,反抗者殺無赦,跪地投降者可以甄别,凡劉澤清的心腹,不留性命。”
朱慈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楊文聰,這場戰鬥你親自指揮,劉澤清的親衛戰鬥力不錯,剿滅他們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分化瓦解他們很重要,也能夠減少傷亡,進攻開始的時候,你帶着劉澤清的首級前去,細數劉澤清的惡行,這樣有些親衛就會主動放棄抵抗。”
“凡放棄抵抗的親衛,詳細甄别,劉澤清的心腹一個不留,孤會讓向祖江和石明輝兩人幫着你甄别,其餘親衛,全部編入軍中,仔細的捶打磨煉,他們若是有驕橫跋扈的作爲,必須予以嚴懲,必要時候可以殺掉一些人。”
“後日你随孤前往平山衛,從平山衛駐紮的近五萬軍士之中,挑選出來五千人,編入軍中,一樣要進行嚴格的訓練,如此你麾下就有了近七千的軍士,足足一個衛所的軍士了,到時候孤會交給你一些訓練軍士的提綱,你按照提綱對他們進行細緻的訓練。”
“這七千軍士,時刻都要跟随在孤的身邊,他們愈是骁勇,孤就愈是安全,你可明白。”
楊文聰用力的點頭,對着朱慈烺抱拳。
“臣明白,臣竭盡全力,也要将他們訓練出來。”
朱慈烺眯了眯眼睛。
“楊文聰,孤知道你心裏有委屈,曹化淳是監軍,你想做的很多事情都無法實施,無法繞過曹化淳,就算是孤讓你做,你也要想着如何應對曹化淳的詢問,這種情形很快結束,接下來你需要考慮的事宜,就是如何訓練這支大軍,讓他們的戰鬥力變得強悍,孤希望他們到時候能夠打敗後金鞑子。”
“還有一件事情,你要好好培養一下陳玉海,此人雖然隻是遊擊将軍,不過能力尚可,以前怕是沒有得到劉澤清的關注,山東一地位置太過于關鍵,務必要好好的守衛,孤已經計劃了,平山衛的近五萬軍士,留下一萬五千人駐守德州,由陳玉海統領,其餘三萬軍士,由曹化淳率領,馳援京城。”
“登州、萊州、青州等地駐紮的軍隊,暫時不去動他,孤不能夠引發整個山東的動蕩。”
“還有兩個多時辰,安排部署好一切之後,早些歇息。”
楊文聰對着朱慈烺行禮之後,走過去端起桌案上面的木盤,木盤裏面是劉澤清的首級。
楊文聰面不改色心不跳,端着劉澤清的首級,毫不遲疑的走出屋子。
身後的朱慈烺暗暗的點頭。
李繼周和邱緻中進入房間。
李繼周掩上房間門,習慣性的貼着耳朵聽一下。
朱慈烺哭笑不得開口了。
“繼周,這裏不是皇宮,外面有侍衛守衛,沒有誰敢到這裏來偷聽。”
李繼周連連點頭。
“太子殿下,是奴婢過于的小心了。”
“小心不是壞事情,看看用在什麽地方,今後遇見任何的事宜,都要多想一想。”
李繼周和邱緻中兩人都用力的點頭。
朱慈烺站起身來,在屋子裏面慢慢走了幾步,扭頭看着李繼周和邱緻中開口了。
“繼周,這一路上你管着大隊人馬的錢糧生活,做的很不錯,特别是這段時間,孤提前來到濟南府城,你保證了大隊人馬的糧草,很不簡單。”
“緻中,你跟随在孤的身邊,時刻傳遞情報,還對某些情形進行了分析,見識增長不少。”
“事實證明,你們是孤最爲放心和信任之人。”
眼看着李繼周和邱緻中要跪下,朱慈烺揮揮手。
“不必了,你們仔細聽着孤說話就行了。”
“明日剿滅劉澤清親衛之後,繼周領着侍衛進入軍營搜查,凡搜查到的錢财糧食,務必集中起來,登記造冊,任何人不得染指,哪個軍士敢暗地裏揩油,殺無赦。”
“後日李繼周跟随孤前往平山衛,緻中留在府城,大隊人馬的錢糧供給,孤已經委托邱祖德大人,他會負責提供,緻中居中幫忙協調一下即可。”
“劉澤清爲人貪婪吝啬,這些年不知道克扣了多少軍饷,且縱容麾下軍士劫掠百姓,肯定是集聚了巨額的錢财,繼周跟随孤前往平山衛,主要的職責就是查扣劉澤清的錢财糧草,所有錢财糧草都要登記造冊,且要在規定的時間之内完成。”
“孤需要大量的錢财,若是沒有錢财糧草,什麽事情都做不好。”
李繼周臉色微微發白。
“太子殿下,奴婢覺得,曹化淳大人同樣前往平山衛,他若是過問錢财糧草的事宜,奴婢該要怎麽回答啊。”
“不必擔心,孤會告誡曹大人,不讓他操心這些事宜。”
就在邱緻中和李繼周兩人準備離開的時候,朱慈烺開口了。
“剛剛忘記了一件事情,這些日子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朱慈炯一直都不知道,孤讓春梅和玉環兩人服侍他的生活,中午來到驿站,慈炯突然問及這些天孤在做什麽,孤不知道怎麽回答,慈炯年紀不大,還是不要知道爲宜,待到孤抵達南京之後,與他好好交談一番,再行定奪接下來該怎麽辦。”
“繼周,山東的事情處理完畢,大隊人馬前往南直隸的時候,你要抽時間多陪一陪慈炯,看看他有什麽要求,直接告訴孤,前段時間你一直陪着他,剛剛他在孤的面前說你不錯。”
李繼周連忙稽首行禮。
“奴婢感謝定王殿下的贊譽。”
朱慈烺輕輕的哼了一聲。
“繼周,你怕是沒有明白孤的意思吧,慈炯是孤的親弟弟,亦是大明的王爺,你們恐怕以爲,将來慈炯是要到封地去的,是不能夠幹涉朝廷和地方任何事宜的,若是違背了這些祖制,就要被圈禁,被關進宗人府,所以你們陪着慈炯的時候,一邊服侍一邊監視,慈炯若是哪些話語說的不對,哪些事情沒有做好,你們馬上就要給孤禀報。”
李繼周和邱緻中看着朱慈烺,同時瞪大了眼睛。
“繼周,緻中,慈炯将來是要幫着孤做事情的。”
“這是孤做出來的決定,有些祖制,該要修改就修改。”
“此事絕不要說出去,爛在肚子裏,你們若是敢洩露一分一毫,孤決不饒你們。”
“你們知曉了孤的想法,就知道該怎麽面對慈炯了。”
李繼周和邱緻中離開了房間。
周遭終于安靜下來了,朱慈烺本來想着走出屋子去,呼吸一口新鮮空氣,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下了,房間外面以及院落外面都有侍衛站崗,這個時候他若是出去走走,必定驚動侍衛,人家又要勞神費力的護衛。
前往平山衛的時候,朱慈烺會帶着曹化淳、李繼周、楊文聰、向祖江和石明輝等人,兩百名侍衛全部跟随前去,不管怎麽說,安全第一,穩住了平山衛的近五萬軍士,山東的事情就處理的差不多了,接下來朱慈烺會往南直隸而去。
其實朱慈烺壓根不想讓曹化淳率領三萬軍士馳援京城,這些人到了京城也是送死,無法改變局勢,不過有些事情明知不可爲也要做,這樣才能夠爲他下一步的行動奠定堅實基礎。
“一将功成萬骨枯,希望所有的犧牲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