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人,你擅自拘押大臣,我要到皇上那裏去告你。。。”
咆哮的聲音從廂房傳過來。
看見走過來的朱慈烺,站立在門外的侍衛連忙行禮。
李振武打開了廂房的門。
朱慈烺走進廂房,範景文和李邦華也跟着進入廂房。
五花大綁的劉澤清,站立在廂房中間,瞪大眼睛看着桌案後邊的曹化淳,臉色扭曲,劉澤清的左右兩邊,有四名軍士看護,龍祖山名列其中。
劉澤清的長相其實不錯,國字臉,看上去頗爲文雅和清秀,如果不熟悉,第一眼看見便認定是讀書人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劉澤清猛地回頭,看到了面容冷漠的朱慈烺。
劉澤清認識朱慈烺,崇祯十六年,在當朝首輔周延儒的支持下,劉澤清出任山東總兵,到京城去謝恩的時候,近距離見到了皇太子朱慈烺。
“太、太子殿下。。。”
劉澤清的眼神有些迷離,可能是沒有想到,太子殿下不是早就返回京城了,爲什麽會出現在濟南府城。
不到一分鍾時間,劉澤清醒悟過來了,撲通跪下。
“太子殿下,臣有罪,臣有罪啊,臣馬上率領麾下軍士馳援京城。。。”
朱慈烺看着痛哭流涕的劉澤清,臉上浮現冷笑的神情。
“劉總兵,不用着急,孤做事情講究證據,有些事情孤不是很清楚,還要問一問你。”
劉澤清擡頭看向朱慈烺,用力的點頭。
“太子殿下盡管問就是了,臣隻要是知曉的事情,什麽都說。”
朱慈烺點點頭,走到了桌案的後邊坐下,看向跪在地上的劉澤清。
“第一件事情,原兵科給事中光時亨,擔任山東巡按禦史的時候,收受你劉澤清近十萬兩白銀,此事光時亨交代了,供詞就在孤這裏,孤前往南京監國,路過山東之時,就要處置此事,詢問錢财從何而來,你是怎麽知曉此事的,朝中有誰給你洩露了消息。”
劉澤清臉色一下子煞白,不自覺的搖頭。
“太子殿下,冤枉,冤枉,臣不知曉此事啊。。。”
朱慈烺冷冷一笑。
“劉總兵,别着急否定,孤還沒有說完,孤在德州的時候,遭遇兩千軍士的阻擊,這裏有一大疊的證詞,其中包括你的參将之供詞,都是指認你劉澤清派遣大軍行刺當朝太子,劉澤清,你派遣軍士行刺當朝太子,可知這是什麽罪過。”
“當然,孤以爲,你一定是遭受了蠱惑,光時亨交代你賄賂巡按禦史,朝中有人将此事告知于你,那些人怕也是與光時亨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甚至有着不可告人的勾當,這些人害怕事情暴露,所以要求你阻止當朝太子的儀仗,行刺當朝太子。”
劉澤清臉上已經沒有絲毫的血色,行刺當朝太子殿下,證據确鑿,那是誅滅九族的大罪,誰也不敢保全,包括京城朝中的那些人。
“太、太子殿下,臣不敢,臣絕對不敢行刺太子殿下,這是謀逆之罪,都是下面之人胡亂作爲,臣不知道,臣什麽都不知道啊。”
朱慈烺笑了。
“劉澤清,你不想說,那就算了,孤也懶得問,朝中那些與你暗地裏勾結的官吏,孤也不想查了,孤殺了你,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父皇給予孤的旨意,就是便宜行事,你敢行刺孤,孤就要殺你全家,誅滅你劉澤清的九族,好了,左右,将劉澤清押下去,關押到大牢之中,派遣軍士火速趕赴曹縣,将劉澤清的家人和族人全部拘押起來,等候孤的命令。”
劉澤清身體顫抖,拼命的搖頭。
“太子殿下饒命,太子殿下饒命,罪臣說,什麽都說,罪臣是遭受了他人的蠱惑,才做出來這些事情的。。。”
朱慈烺冷冷的看着劉澤清。
劉澤清身體依舊在哆嗦,眼淚鼻涕忍不住往下流,那是恐懼的反應。
“太子殿下,是、是内閣首輔陳演大人,還有内閣大臣、兵部尚書張缙彥大人,是他們将光時亨的事情告知罪臣的,他、他們還說了,要罪臣攔截太子殿下前往南京監國,他們說了,隻要罪臣能夠攔截太子殿下,剩下的事情他們都會做好的。”
朱慈烺臉上露出吃驚得到神情,看向了劉澤清。
“劉澤清,病急亂投醫吧,陳演大人是内閣首輔,張缙彥大人是内閣大臣、兵部尚書,他們怎麽可能與你這個山東總兵勾結,哦,孤忘記了,你是太子少師、左都督,正一品的武官,與陳大人、張大人的品階一樣,這樣說起來,你們之間可能有些聯系,不過這麽重大的事情,二位内閣大人居然與你有勾結,你以爲孤會相信嗎。”
劉澤清瞪大了眼睛,憋紅了臉開口了。
“太子殿下,罪臣說的千真萬确,是、是陳大人和張大人派遣軍士來到山東,告知罪臣一切,指使罪臣做了所有的事情。。。”
朱慈烺擺擺手,臉上依舊是不相信的神情。
“劉澤清,你可有證據證明陳演大人和張缙彥大人指使你做所有的事情,若是有證據就拿出來,給孤看看,若是沒有證據,就不要随口亂說。。。”
朱慈烺還沒有說完,劉澤清咚咚磕頭。
“太子殿下,罪臣說的全部都是真的,沒有一句謊言,罪臣要是說謊,甯願被誅滅九族,太子殿下可以押着罪臣到京城去,罪臣在皇上面前指證陳演和張缙彥。。。”
一邊的範景文開口了。
“太子殿下,臣以爲,讓劉澤清寫下供詞,到時候押解劉澤清到京城,再行與陳演大人和張缙彥大人對質。”
朱慈烺看了看範景文,點點頭。
“劉澤清,你可願意寫下供詞啊。”
劉澤清拼命的點頭。
“罪臣願意寫下供詞,願意寫下供詞。。。”
範景文走到桌案旁邊,拿起紙筆墨硯,親自寫供詞,一邊寫供詞一邊開口詢問劉澤清。
也許是看到了保命的機會,對于範景文詢問的所有問題,劉澤清回答的很詳細,包括陳演和張缙彥等人是怎麽傳遞消息的,來到山東傳遞消息之人的特征等等,全部都說出來了。
範景文記得很認真。
一邊的李邦華,倒是沒有開口說話,默默的看着這一切。
劉澤清簽字畫押之後,範景文将供詞呈給了朱慈烺。
朱慈烺拿着供詞,對着龍祖山等人揮揮手。
“将劉澤清押解到大牢之中,嚴加看押,不能夠出現任何的意外。”
劉澤清被押下去之後,廂房裏面變得沉默,所有人都看向朱慈烺。
朱慈烺拿着供詞的時候,内心有了定奪,他是絕不會讓劉澤清活着到京城去的,不要說劉澤清的這份供詞,就算是拿出來陳演或者張缙彥等人的書信又怎麽樣,這麽大的事情,陳演和張缙彥等人怎麽可能承認,而且這裏面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那就是朱由檢本來就不想他朱慈烺前往南京監國,再說剛剛範景文詢問的時候,劉澤清一口咬定是阻止太子殿下前往南京監國,絕無刺殺太子殿下的想法。
殺了劉澤清,将劉澤清的人頭和供詞帶到京城去,這就是最好的處置辦法。
此事牽涉到了内閣首輔陳演,内閣大臣、兵部尚書張缙彥,且事情的緣由就是阻止太子殿下前往南京監國,這等于是給予朱慈烺絕佳的機會,他要是不把握這個機會,那就是蠢材。
這份供詞抵達京城之後,一定會引發軒然大波,陳演和張缙彥瞬間就會成爲衆矢之的,好在劉澤清已經被斬殺,死無對證,爲了撇清關系,兩人一定不遺餘力的支持太子殿下前往南京監國。
當然,朱由檢也可能明白其中的奧妙,不過那已經無所謂了。
輕輕咳嗽了一聲,朱慈烺開口了。
“明日一早,孤去平定城外劉澤清的兩百名親衛,後日,孤親自前往平山衛,穩住那裏的近五萬軍士,李大人留在濟南府城,穩控這裏的局勢,今夜子時,斬殺劉澤清,決不能留下劉澤清的性命。”
範景文看了看李邦華,沒有馬上開口說話。
“範大人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啊。”
範景文站起身來,有些艱難的開口了。
“臣以爲,還是将劉澤清押解到京城爲好。。。”
“哼。。。”
朱慈烺的哼聲打斷了範景文的話語。
“範大人,北直隸、京畿和京城都處于巨大的危險之中,當下最爲需要的就是穩定,朝廷要團結各方力量,共同抵禦闖賊,若是将劉澤清押解到京城去,與内閣首輔陳演大人,内閣大臣、兵部尚書張缙彥大人對質,會造成什麽樣的局面,範大人想過嗎,難不成爲了找尋所謂的真相,一定要将朝廷鬧得烏煙瘴氣,無法穩定,這豈不是給了闖賊機會。”
“當然,孤不是說放過陳演和張缙彥,他們與劉澤清勾結,阻止孤前往南京監國,這等用心太過于歹毒,必須讓父皇知曉,故而請範大人勞累了,帶着劉澤清的首級,以及劉澤清的證詞,明日一早出發前往京城,禀報父皇。”
“曹大人,挑選出來十名精幹的軍士,沿途護送範大人前往京城,每名軍士兩匹駿馬,路上不能夠歇息。”
“範大人,您也要吃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