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走出客棧,看向四周,沒有特别的警衛,驿站周邊和平日的情形一樣,依舊是來來往往的人群,沒有誰特别關注客棧。
這樣的情形,讓朱慈烺高興和放心,他不願意高調,也不願意成爲衆矢之的,如果說太子殿下來到濟南府城的消息洩露出去,周遭肯定不是這樣的情形,更加關鍵的是,劉澤清若是知道了消息,是絕對不可能到濟南府城來的。
在客棧外面走走,也是朱慈烺利用特權的一部分,按照先前的安排,秘密進入濟南府城的所有人,都要呆在驿站或者客棧,不能夠随意外出活動,不過他實在忍不住,走出來看看。
“太子殿下,劉澤清要是出發前往濟南府城了,奴婢以爲,随同曹大人的大隊人馬若是進入濟南府城,豈不是引發轟動,如此劉澤清肯定知道了。。。”
邱緻中的提醒,讓朱慈烺微微點頭。
“緻中,你的這個提醒很好,能夠想到全局的事宜,很不錯了,孤已經派遣侍衛前去,告知曹大人和李繼周,後續的人馬放緩速度,不要進城,就在城外臨時軍營駐紮,不要引發各方關注,務必天黑之後抵達駐紮,絕對不能夠讓劉澤清察覺異樣。”
邱緻中臉上露出了笑容,連忙開口了。
“太子殿下,都是奴婢多嘴了,其實太子殿下想到了一切。”
朱慈烺闆着臉,看着邱緻中開口了。
“緻中,前幾天孤說的話,你不會忘記吧,孤說你今日表現不錯,就是要求你日後也這樣做,遇見任何的事情,都要在腦子裏轉一轉,認真的分析,這樣才能夠爲孤解憂。”
邱緻中點頭,臉上閃現一絲的笑容。
不遠處出現一個急匆匆前來的人影,邱緻中連忙抱拳開口了。
“太子殿下,曹大人過來了,好像是有什麽事情。”
朱慈烺看到了急匆匆前來的曹化淳,微微點點頭,臉上的神色不是很好,按照時間計算,曹化淳率領大隊人馬應該抵達濟南府城了,他已經做出安排,大隊人馬在城外臨時駐紮,不要驚動周遭的百姓,現如今曹化淳匆匆趕來,肯定是有聖旨。
其實離開京城的時候,他朱慈烺就做好了準備,有了精準的分析,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若是不來,反倒不正常了。
“太子殿下,奴婢有重要的事情禀報,還請太子殿下回到客棧。”
朱慈烺微微搖頭。
“曹大人,客棧耳目衆多,龍蛇混雜,說出去的話語可能被人聽見,這裏雖然嘈雜,可沒有人關注,說話反而随心很多,孤看就不用回到客棧,有什麽事情,曹大人盡管說就是了。”
曹化淳看了看四周,咬牙開口了。
“太子殿下,皇上有旨意,京城的局勢危急,若是太子殿下尚未抵達南京,務必直接回到京城,闖賊李自成兵分兩路,已經攻陷山西與河南不少城池,眼看着就要合圍京城了,皇上憂心,有不少的事情需要與太子殿下商議。”
朱慈烺看了看曹化淳,沒有馬上開口說話。
這一切都在朱慈烺的預料之中,其實當初離開京城,父皇朱由檢壓根就不願意,朱慈烺想了不少的辦法,才能夠順利離開京城前往南京監國,畢竟朱慈烺是穿越之人,知曉即将發生的諸多事情,不過天下人就不一定知曉了,至少南方各地巡撫和總兵,絕對不會想到京城會被李自成攻陷,想不到崇祯皇帝會上吊自殺。
朱由檢性格之中,多疑的成分太多,這與朱由檢成長的環境有關,朱慈烺前往南京監國,朱由檢不可能完全放心,肯定心存疑慮,雖然當時答應朱慈烺前往南京監國,可能幾天時間過去又後悔了,會找到各種理由要求朱慈烺回到京城。
朱慈烺内心一直都有幻想,希望朱由檢是一個敢于擔當、能夠在關鍵時刻做出決斷的皇帝,可惜實施給了他重重一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朱由檢不可能做出改變。
如此情況之下,朱慈烺更是不可能回到京城去送死。
扭頭看向曹化淳的時候,朱慈烺不緊不慢的開口了。
“曹大人,若是孤預料不錯,闖賊李自成麾下的大軍,已經進入山西河南,不長時間就可能進入北直隸,對京城造成威脅了吧。”
曹化淳連連點頭。
“太子殿下說的是,闖賊李自成的大軍,不長時間就可能威脅到京城,故而皇上讓太子殿下回到京城商議對策。”
朱慈烺臉上浮現冷笑的神情。
“曹大人,您若是在京城,孤還需要費很多口舌向父皇說明情況,孤離開京城之後,您一直跟随,諸多情況您是知曉的。”
“闖賊進攻北直隸,乃至于圍攻京城,能夠馳援的大軍有多少,山海關的遼東總兵吳三桂,是朝廷最爲倚重的力量,大同、山西與河南等地大軍,抵禦李自成的進攻,已經消耗所有的力量,不可能馳援京城,剩下的就是山東總兵劉澤清了。”
“劉澤清是什麽态度,什麽做法,孤不說曹大人也清楚。”
“闖賊進攻北直隸,朝廷無法從北方調集大軍馳援,唯有從南方調遣兵力,可當下的情況,朝廷能夠調遣南方的兵力嗎,父皇下旨要求劉澤清率領大軍馳援,劉澤清借口從馬背跌落受傷,無法馳援京城,父皇若是下旨調遣湖廣、江西、雲南和福建等地的兵力,這些地方的總兵會答應嗎。”
“曹大人,如此關鍵的時刻,父皇讓孤回到京城去,孤能夠在京城做什麽事情。”
曹化淳臉上沒有多少的表情,對着朱慈烺抱拳開口。
“太子殿下,奴婢想不到那麽多事情,皇上下旨要求太子殿下回到京城,奴婢的職責就是懇請太子殿下回到京城。”
朱慈烺看向曹化淳,沒有馬上開口,如果這個時候回到京城,路上刻意的耽誤一些時間,等到京城出現重大變故也不是不可能,不過這樣做,對于朱慈烺來說,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和機會,下一步的路更加難走。
已經有了通盤計劃的朱慈烺,絕對不可能走回頭路。
曹化淳肩負特殊使命,朱慈烺若是與曹化淳對着幹,斬殺曹化淳不算什麽事情,可要是被父皇知曉,昭告天下,朱慈烺就失去了一切,被天下人抛棄了。
朱慈烺看着曹化淳,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曹大人,您是不是願意看着大明江山轟然倒塌,父皇信任您,您就是這樣報效父皇嗎。”
曹化淳瞪大了眼睛,看向朱慈烺的時候,都是不服氣。
“太子殿下,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皇上,爲了朝廷。。。”
曹化淳還沒有說完,朱慈烺重重哼了一聲。
“山東巡撫邱祖德大人,德州知府韓垍大人,都給劉澤清寫去了信函,讓劉澤清到濟南府城接旨,其實父皇沒有旨意,孤還是這樣做了,無非是清算劉澤清,整合山東各地的兵力,能夠直接馳援京城。”
“孤這個時候回到京城去,能夠做什麽事情,難不成孤手持弓箭,到城牆上面與流寇厮殺嗎,面對強敵缺少援兵,這是京城當下最好的寫照,如此情況之下,孤回到京城,能夠做什麽事情,能夠爲父皇朝廷化解什麽難題。”
“孤在南方,至少能夠震懾各地總兵,若是斬殺了劉澤清,會令其他各地總兵更加畏懼,如此情況之下,孤就能夠想辦法以最快的速度整合南方兵力了。”
“曹大人,有些話不妨說明白,父皇是不是對孤不放心,朝中是不是有人專門寫了彈劾孤的奏折,認爲孤離開京城前往南京監國,無非是逃避。”
曹化淳饒是保持冷靜,也禁不住朱慈烺這樣說話。
“太子殿下切勿激動,奴婢剛剛說過了,皇上就是想着讓太子殿下回到京城,諸多重大的事宜可以共同商議,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情,奴婢也知曉,奴婢前來禀報太子殿下,就是想着聽聽太子殿下的想法,奴婢不是說一定要太子殿下回到京城。”
朱慈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曹大人,孤内心憋屈,孤正在想辦法整合南方的力量護衛京城,可想不到聖旨來了,要求孤回到京城去,孤就不明白了,這個時候回到京城有什麽作用,孤能夠真的爲父皇分憂嗎,能夠化解京城的危局嗎。”
“劉澤清馬上就要來到濟南府城,孤打算斬殺劉澤清,整合山東各地的兵力,讓曹大人統領這些軍士馳援京城,若是這個時候孤回到京城,前面所有的部署豈不是白費了。”
說到這裏,朱慈烺情不自禁的拍了拍曹化淳的肩膀。
曹化淳的身體哆嗦了一下,馬上開口了。
“太子殿下,您這一路上的努力,奴婢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太子殿下不要想多了。”
朱慈烺微微點頭,對着曹化淳點點頭。
“曹大人,劉澤清馬上就要到濟南來了,孤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京城的危局孤很清楚,若是想不到辦法解決京城的危局,孤有負父皇的托付,有負朝廷,所以孤一定要做出一番事情來,曹大人能夠理解孤的苦心,孤記住了。”
曹化淳點點頭,沒有拿出來聖旨。
看着曹化淳離去的背影,朱慈烺内心的想法很複雜,他早就預料到了,父皇對于他前往南京監國是不放心的,當時答應下來,很快就會反悔,隻是不好意思明面上說出來。
這一路上的努力沒有白費,至少曹化淳的态度不是那麽堅決,不管怎麽說,朱慈烺是不可能回到京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