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您是怎麽判斷出來的啊,屬下都有些暈頭了。”
朱慈烺看了看沈昌,大明時期的社會關系,比較數百年之後要簡單很多,人員的交流不頻繁,絕大部分一輩子都在一個地方生活,到死都不會離開,出門需要官府的路引,将絕大部分的農民都捍在家中,這樣的情況之下,對于穿越的朱慈烺來說,就很好做出判斷了。
李鴻順在賣藝的時候,已經展現出來不一般的氣質,那是大戶人家才可能有的氣質,其老家在陝西米脂縣城,半年多之前才離開米脂縣,那個時候李自成已經占領了米脂縣,這說明李鴻順是不滿意李自成才離開的,李自成原名李鴻基,說起來與李自成同輩,如此情況之下,李鴻順就算是有着大地主的身份,李自成也不可能用強。
有了這一層的判斷,後面就簡單很多了。
李振武有一身的本事,按照道理來說,肯定會參加朝廷的武舉考試,這樣的人是不大可能投奔李自成的,所以選擇跟随李鴻順一同離開米脂縣城。
李勝軍、李勝傑、李玉華和李玉嬌四人,都是李鴻順的孫子,肯定也是不願意追随李自成,所以才離開了米脂縣。
朱慈烺還有一層判斷,那就是李鴻順家中肯定有人投奔了李自成。
李振武這樣的人,有一些傲氣,難以忍受恥辱,剛開始離開米脂縣城在外漂泊的時候,攜帶有錢糧,不大可能與他人接觸,可錢财眼看着用完了,被逼在外面賣藝賺錢的時候,就會遇見各種各樣的牛鬼蛇神,忍不住的情況之下,肯定動手,甚至鬧出人命。
至于說唱戲的老人和姑娘,不是陝西人,乃是京畿之地河間府的人,在路上偶爾遇見了李鴻順等人,結伴同行。
唱戲的老人和姑娘願意回到家鄉去,不想繼續在外面漂泊,德州距離河間府不是太遠,沈昌已經做好了安排,要求先前的總旗和小旗負責将老人和姑娘送回去。
沈昌給了老人和姑娘二十兩銀子,至于說他們回去是不是能夠活下去,那是後話了。
“沈昌,遇見任何事情,都要在腦子裏轉一圈,思考其來龍去脈,這樣能夠幫助你做出正确的判斷,你知道李自成原名是什麽嗎,李鴻基,這位老人名李鴻順,都是米脂縣人,名字僅僅差了一個字,這至少說明他們是輩分相同之人。”
“去年的七月李自成已經占領米脂縣城,李鴻順選擇離開,必定是看不慣李自成。”
“至于說李振武的事情,你自己去想,想清楚了給孤禀報。”
“一刻鍾之後,将李鴻順和李振武帶到我這裏來。”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錦衣衛前來禀報,城外的軍營也有動靜了,應該是軍士正在收拾東西,翌日一大早就會離開,前往平山衛。
朱慈烺的動作也要快,處理完畢德州府城的諸多事宜,他需要馬上趕赴濟南府城,爾後在濟南府城設下一張大網,等待山東總兵劉澤清上鈎。
時間每流失一天,朱慈烺的擔憂就要加深一層,要知道這個時候,李自成正在山西攻城拔寨,很快就要拿下整個的山西,爾後朝着京畿之地進軍了。
三月十七日,這個日子朱慈烺記得很牢,這一天是京城被攻陷的日子。
已經是正月底,在三月十七日之前,朱慈烺必須要完全掌控南京的局勢,且擁有一支能夠随意調遣的大軍,那樣才有可能整合南方的力量,真正與李自成和後金抗衡。
李鴻順和李振武被帶到了朱慈烺的房間。
邱緻中關上門的時候,有些擔心的看了看李鴻順和李振武。
“老人家,李振武,先前在茶樓的時候,有些話不好說,有些事情我也不好詢問,到這裏來了,我希望你們如實說,既然跟随在我的身邊做事情,就要毫無保留。”
“剛剛我想過,老人家不僅認識李自成,應該與李自成頗爲熟悉,且家中有人跟随李自成作戰,老人家不願意屈尊李自成,所以才離開了米脂縣,在外漂泊。”
李鴻順看着朱慈烺,點了點頭。
“公子說的是,公子一看就不是凡人,您說的都準确,我有兩個兒子,大兒子病死了,二兒子振洪跟随李自成去了,勝傑是老二的兒子,勝軍、玉華和玉嬌都是老大的孩子,振武是我二弟的兒子,二弟身體不好,前年病逝了,二弟隻有振武這一個孩子,振武參加武舉考試,成績很好,不知道怎麽沒有高中。”
朱慈烺點點頭,看向了李振武。
“李振武,你在京畿之地殺過人吧。”
李振武點點頭開口了。
“公子,我在滄州殺了人,也是地痞無賴,他想着對玉華動手,我忍不住。。。”
“你這一身功夫是跟誰學的。”
“公子,我們李家一直都習武,大伯的身手比我強多了,隻是大伯年歲大了,一般不出手,勝軍他們的身手也不錯,隻是沒有經曆大場面。”
朱慈烺笑了笑。
“你在滄州殺人,恐怕不是小場面,既然是習武的世家,身手都還不錯,一般人根本不是你們的對手,我想被你殺的人,可不是什麽地痞無賴,他們哪裏值得你下狠手,敢對李玉華動手之人,怕是官軍吧,你殺的人,怕也是軍官吧。”
李振武的臉色一下子白了,李鴻順的神情也變得肅穆。
“公、公子,我是迫不得已動手。。。”
朱慈烺揮揮手。
“李振武,你記住,我已經說過了,不管你闖下多大的禍事,我都替你抹平,但在我的面前必須要說真話,剛剛你心存顧慮,言語有所隐瞞,我不計較,今後不能出現了。”
李振武站起身來,對着朱慈烺恭恭敬敬的行禮。
“公子的話,我記住了,我李振武在這裏起誓,絕對忠心于公子,若是有違誓言,天打五雷轟,死後不得入宗祠。”
朱慈烺點點頭,看向身邊的沈昌。
“沈昌,你和李振武在房間比劃幾招,點到爲止。”
沈昌點點頭,對着李振武抱拳。
“李兄,請了,務必盡全力,不要保留,我也會盡全力。”
拳腳撞擊的聲音瞬間出現,沈昌和李振武兩人的動作都很快,李鴻順瞪大了眼睛,看着徒手相搏的兩人,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
很快,兩個纏鬥在一起的身影分開了。
李振華對着沈昌抱拳,沈昌對着李振華抱拳。
“沈兄,佩服佩服。”
“李兄,不敢不敢,你有真本事,你的侄兒侄女絕非你的對手。”
李鴻順對着沈昌豎起了大拇指。
“這位小兄弟,你這是長拳之中的華拳啊,你的身手很好,達到了氣脈連綿、心動形随、意發神傳的境地,你上過戰場,經曆過生死搏殺,如果振武在滄州遇見你,那就麻煩了。”
沈昌吃了一驚,連忙對着李鴻順行禮。
“感謝老人家指點。”
李鴻順對着沈昌擺擺手,看向李振武開口了。
“振武,一山更比一山高,剛剛要是以命相搏,你已經躺下了。”
李振武臉上全部都是服氣的表情。
沈昌開口了。
“李兄不必氣餒,你主要是沒有上過戰場,沒有經曆生死搏殺,如果你經曆了你死我活的厮殺,我不一定是你的對手。”
朱慈烺輕輕咳嗽了一聲,衆人的目光馬上看過來了。
“好了,老人家,李振武,你們跟随在我的身邊,若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對你們也不公平,不過你們記住,得知我的身份之後,必須要保密,至少在山東要徹底保密。”
“孤是朱慈烺,大明皇太子,此番前往南京監國。。。”
李鴻順愣住了,李振武也愣住了,不過兩人的反應都很快,朱慈烺還沒有說完,兩人就跪下了,他們絕對想不到,能夠在德州遇見當朝的太子殿下。
李鴻順到底有經驗一些,跪下之後開口了。
“草民李鴻順,拜見太子殿下。。。”
李振武沒有猶豫,跟着開口了。
“草民李振武,拜見太子殿下。。。”
朱慈烺上前去,扶起了李鴻順,示意李振武也起來。
李鴻順的臉上帶着潮紅,明顯是興奮了,李振武的臉上也帶着亮色。
“這位是錦衣衛總旗沈昌,是我的貼身侍衛,這位是東宮伴讀邱緻中,你們認識一下。”
站在門口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的邱緻中走過來,對着李鴻順和李振武拱手打招呼。
“太子殿下,草民能夠将此事告知勝軍他們嗎。”
朱慈烺看向李鴻順,他能夠理解李鴻順的心情。
“暫時不要說,等孤到了濟南府城再說,孤明日要前往德州府衙,李振武也跟着前去吧。”
“你們知道了孤的身份,孤說話也就直接了,孤曆來用人不疑,跟随在孤的身邊,有一顆忠心,好好做事情,竭盡全力,就不用考慮其他事宜,孤會替你考慮好,若是三心二意,敷衍塞責,恐怕保不住項上人頭。”
“從現在開始,李振武跟随在孤的身邊,協助沈昌做事情,李鴻順則要開始訓練軍士,老人家,您要記住,您訓練的軍士,将成爲孤的貼身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