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淩風大喜,許颙的話代表着吐魯番已經拿下了。
雖然最近他從準格爾人手上拿了不少的好處,但并不代表他就會站在那一邊了。
“可要下官去告知一下準格爾的使者?”
“你去吧!”
許颙可懶得同那群人打交道,雖然他很好奇那群人臉上的表情。
秦淩風朝着許颙施了一禮,就去尋了範承運他們。
範承運和胡格魯、阿木古達他們都在焦急地等待着,雖然秦淩風透漏了消息給他們,但他們卻悲哀地發現,自己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等待命運的安排。
沒有人覺得吐魯番能擋得住唐軍,但他們又寄希望于萬一。
戰場的事情,誰又能有必勝的把握呢?
聽到院子外面的動靜,範承運的小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算算時間,吐魯番那邊應該是有了結果了。
果然,秦淩風進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欽差大人說了,要諸位去交河城。”
交河城?胡格魯他們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可範承運卻是知道的,這個詞一出現,就表明吐魯番陷落了。
看了看準格爾人迷惑的表情,秦淩風便對範承運說道:“通譯先生,麻煩你同這幾位說明一下吧!或者你們先回伊甯也可以,咱們可以慢慢來。”
胡格魯雖然沒反應過來交河城是個什麽所在,但從秦淩風臉上的表情就看得出來,漢人仿佛很得意。
範承運忙說道:“大人放心,小人等等就會告知他們。”然後就同秦淩風一同出來,小聲地問道:“敢問大人,敵酋的首級,咱們有沒有拿到?”
秦淩風頗爲遺憾地說道:“又讓他跑了。”
範承運心中大定,面上卻更是遺憾滿滿:“真是太可惜了!要是能砍了他,咱們是不是就不用和鞑子談了?”
秦淩風看着這個無知的通譯,笑道:“還是要談的,砍了這個,還有那個。行了,你讓他們收拾收拾吧,本官要先過去了,咱們交河城見。”
範承運朝着秦淩風施禮道:“小人送大人。”
看着秦淩風拐了個彎,範承運就急忙趕了回來:“吐魯番被漢人打下來了,現在已經改名交河城了。”
胡格魯他們終于想起來了,那裏是前唐故地,難怪剛剛聽着有一絲絲耳熟。
阿木古達急切地問道:“有大汗的消息沒?”
範承運說道:“大汗成功脫身了。”
這讓準格爾人松了一口氣,但随即又開始憤怒了。
漢人實在狡詐,竟然一邊談一邊打!
“收拾東西吧,咱們得先去交河城了。”
聽着範承運的話,阿木古達更憤怒了:“那是吐魯番!”
範承運一字一頓地說道:“想叫回吐魯番,就得讓汗王出兵拿回來才行!這不是咱們說叫什麽就可以的。”
“你這漢狗!”阿木古達一下子就把彎刀拔了出來。
胡格魯一把止住了他:“範先生說的沒錯,隻有奪回來,咱們才能改名字。”
許颙和秦淩風帶着鴻胪寺和禮部的其他人,并着一彪護衛的軍士,也開始趕往交河城。
與許颙不同,秦淩風是滿心歡喜。大軍又下一城,自己對準格爾人的竹杠會敲得更響了。
路上偶遇了幾波信使,這是去找留守哈密的劉參将調人的,賈環在要工匠和石匠呢。
現在大戰結束,賈環和黃鳳閣每日裏讨論的都是金牌的制作樣式。
黃鳳閣身邊的幾個文士也都被抓了過來畫圖,但他們都是樂此不疲,最終定下了正面寫字,反面虎頭的樣式。
“咱們按照七萬人來算,兩萬兩黃金,要怎麽做?”
聽着賈環的話,孟實猶猶豫豫地開口道:“大人,學生覺得,是不是用銅比較好一些?用銀也可以,黃金實在太軟了。”
沈知也說道:“或者可以鑲金。‘光複交河’四個字,可以鑲金。”
另一個文士何森說道:“可現在也弄不到這麽多的銀子或銅啊。”其實是可以的,隻是大家習慣性地去換算了等價的東西,無形中把量放大了。
于是大家都默然了,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
在一旁賴着不走的宋星說道:“就用金的吧,可以傳家的東西,金貴一點也無妨。末将覺得,沒人敢不珍惜。”
還有一個意思,宋星沒有說,那就是辛辛苦苦打下了交河城,你賈環和黃鳳閣,真好意思發個銅的?至于花多少錢,那他就不管了。
聽着幾個文士的話,賈環忽然想到了後世的K金,18K的玫瑰金,硬度也有保障,含金量也高。
“這好辦,摻一些黃銅進去,但黃金的含量要大于七成五。”
聽到賈環的話,孟實也頗爲贊成:“大人說的極是。”多了一些黃銅,還能把金牌做大一些。
黃鳳閣沒有發表意見,他隻負責掏錢,當然這錢也是賈環從忠順郡王口袋裏拿的。
讀書人嘛,自然得用“拿”了。
那幾個商戶已經把黃金送來了,賈環去看了一下,真是歎爲觀止,形狀規則的元寶和金磚,排列整齊,讓他這個見過錢的人,喉嚨都開始發幹。
隻是他心中已經下定決心要把忠順郡王給賣了,并不會因爲這些金子就手軟。
“宋将軍,正好你在!”
宋星看着賈環臉上的笑容,感覺自己要被抓壯丁去幹活了。
“安排人去模子吧。”
宋星懂了,可要七萬個金牌,得做多少模具?
黃鳳閣喝道:“先去找人!”軍中有一些匠人可以修補兵器,這些人正好可以派上用場,隻是再精細的話,他們就做不了了,得其他的匠人上。
宋星被攆出去之後,賈環和黃鳳閣就開始等母牌出來了。
但從哈密過來的匠人還要再等一等,這讓賈環和黃鳳閣都有些着急。
閑暇的時候,兩個人會偶爾下上幾盤棋,或者出來看準格爾的俘虜修城牆。
一塊塊巨石也開始運往城中,這些都是要用來刻名字的。
原本賈環還以爲要再等一等,沒想到跟來的民夫中有石匠,就先去山上挑石料去了。
自打名字統計完,所有人的熱情都開始高漲。
石匠一出馬,很多人都自告奮勇地跟着去出一把力,而且不許準格爾俘虜插手這件事。
等到許颙他們到了的時候,就看到城門裏的道路的左邊空出了一大塊,裏面的石匠在忙忙碌碌。
旁邊許多下了操的士兵都在圍着。
“今兒刻哪一營?”
“着什麽急!今兒刻欽差大人寫的那個什麽,光複交河城的文章。”
範承運等人要到了,吐魯番已經變成交河城,主人也換了漢人。
他們現在十分爲難,談判幾乎無法再往前了。
聽到他們過來,賈環特意接見了一下。
“據可靠消息,你們的汗王現在在輪台。”輪台即爲現在的烏魯木齊,距離吐魯番有一段距離。
賈環的意思範承運很明白,那就是讓他們回去帶個話,要是談,那就接着談;不談的話,就不要在這裏浪費糧食了。
範承運等人在賈環面前有些氣短,想說些硬氣話,卻又沒有底氣,隻能回來再商議一番。
“先去輪台見汗王吧。”
距離不遠,難保漢人沒有去攻打的意思。
現在又丢了一萬枝火槍在這裏,在範承運看來,現在正是一鼓作氣的時候,隻要漢人能出現在城下,那自己這邊是無論如何都擋不住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唐軍現在的彈藥也開始短缺了,并不足以支撐下一次作戰,要不然賈環和黃鳳閣哪裏會肯老實地在這裏刻石頭玩?
其餘的準格爾人也都是默然,打成了這個樣子,距離亡國是如此之近,這是始料未及的。
哈密那邊的匠人也到了,隻一天就做出了母牌。
賈環和黃鳳閣看着手裏的母牌,都是頻頻點頭。
樣式還是和想象中差不多的,可以大批量生産了。
“按照這個樣子做吧。做得精細一些,先澆鑄一批出來瞧瞧。”
模具的部分,宋星也準備好了,隻需要把母牌往裏面一放,就可以得到大批的模子,然後就可以進行澆鑄。
原本賈環想用沖壓的,但想了一下,這邊也沒有镗床,還要煉鋼。隻憑人力,那得壓到地老天荒了。
宋星領命下去了。
一處露天的地方,燥熱異常。但并不妨礙看熱鬧的士兵們圍觀。
這群人一個個大汗淋漓,卻又不肯散去,雖然有着圍欄圍着,但他們都伸長了脖子,企圖看到一些細節。
匠人們把黃金和黃銅按照賈環要求的比例放進去融化,然後倒入模子裏。
“不是純金啊!”有的士兵咋了咂嘴,有些遺憾。
“不懂了吧。那要是純金,可能你指甲一劃,就壓壞了!老子可是聽說了,有七成五以上的金子!”
“七成五?那也不少了!”
一群人舔舔幹燥的嘴唇,接着伸長脖子看。
準格爾的信使,就在這個時候出了西城門,往輪台而去。
現在範承運和胡格魯都不敢再讓賈環接着打了,他們已經失去了賭氣的資本。
可賈環卻沒有把條件放款,反而又把要求賠償的黃金增加到了十五萬兩。
“本來可以不來這交河城的,可一不小心就拿下了,這興師動衆的,還要犒軍,一下子就沒錢了。沒的說,這筆錢得你們出!還有天山以南的地方,也不能少了。”
胡格魯心中發苦,什麽時候抵抗也成了一種錯了?對方勞軍的賞錢,竟然也要算在自己的頭上,真是沒天理。
可賈環擺明了不講價,他們也是無法,隻能再去輪台找葛爾圖商議。
這次,胡格魯親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