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冰雪也開始消融,黃鳳閣早就把斥候撒了出去,隻待葛爾圖增兵。
原先的營地已經被占,現在葛爾圖的兵馬已經有了五千。
黃鳳閣等了許久,也不見葛爾圖增兵,決定動手。
前不久,孟實從京中回來,竟然還帶回來了二十隻懷表!這讓他大喜過望,有了這種東西,軍中對于時間的掌握會更好。
行軍打仗,天時地利人和,三占其一都是極大的優勢。現在他已經有了懷表,可以更好地掌控時間,這算是小半個天時;有了沙盤,可以掌控地形,這是半個地利;有了火槍,連打勝仗,士氣正是高昂,這便是人和。
每個高級将領都先發上一個,黃鳳閣就開始出兵。
葛爾圖最近總覺得眼皮亂跳,心中也有些不安,隻是他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原先黃鳳閣的營地他趁着平治皇帝歸天的時候搶占了,放了兩千人在那邊,後來又聽從建議加到了五千人,但範承運還沒有從鄂羅斯回來,他現在主要以防守爲主。
現在水草也開始豐美,草原上的牛羊也撒得到處都是,遠遠望去,仿佛黑夜中的繁星。
望着遠處的牛羊,葛爾圖的心情終于好了一些。
可遠處騰起的灰塵是怎麽回事?看着有不少騎兵的樣子。
葛爾圖倒沒有慌張,因爲那些騎兵都是他的人。
很快,便有人上前接應,一衆慌亂的騎兵被引入羅布。
葛爾圖也趕快回去了,就見到身邊的親衛巴圖喘着粗氣說道:“汗王,葛爾圖又把大營給搶回去了……”
黃鳳閣沒有趕盡殺絕,而是把這群準格爾人趕回了羅布去吃葛爾圖的糧食,同時,他也在醞釀着下一波攻勢。
“衆将士聽令!今晚休息,明日二更造飯,帶上幹糧,咱們去羅布吃牛羊!”
“遵大将軍令!”
兵貴神速,黃鳳閣不打算給自己太多的休息時間。從這次交手的情況來看,葛爾圖并沒有得到火槍,可即便有了,黃鳳閣也無懼——他不信葛爾圖能拿到兩萬支。
可即便葛爾圖能拿到兩萬支,沒有訓練過也不是唐軍的對手,這些日子,他并沒有閑着,整日裏操練士兵。
孟實從京中帶回來消息,賈環已經在皇帝那邊幫他背書,允許他再次放棄營地和還沒得到的羅布……
葛爾圖還在安撫潰兵,但不過一天的功夫,唐軍就出現了。
風和日麗,遍地牛羊,牧人們一邊感慨着春季的美好,一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出現的大軍。
砰砰砰砰!
一陣排槍過後,硝煙開始彌漫。
唐軍在進行無差别攻擊,不管是不是士兵,隻要騎在馬上的,那就是唐軍的對手。
面對着唐軍的進攻,葛爾圖二話不說,上馬便走。
他可是正面過火槍的,知道這個東西的威力。
可黃鳳閣明顯沒有追擊他的意思——在馬上同準格爾人賽跑,唐軍不是對手。
面對唐軍的火槍,由牧民組成的準格爾軍隊毫無抵抗之力,紛紛倒在了血泊之中。
黃鳳閣的眼睛隻是看着遠處,那邊揚起一條塵線,葛爾圖再次被攆到西邊。
麾下的将士正在打掃戰場,這次得到的命令就是要摧毀羅布,并不是要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
可黃鳳閣心中清楚,羅布周圍大部分都是戈壁沙漠,沒有了補給,即便眼下從唐軍槍口逃生,也難以堅持。
掃平了羅布的準格爾軍隊之後,黃鳳閣便轉向了周圍的牧場。
牧人們并不甘心,紛紛舉起彎刀反抗,又紛紛倒在了槍口之下。對于沒有跑掉的準格爾人,黃鳳閣用繩子把他們串了起來,這些人都會被賣到喀爾喀去做奴隸。
當天晚上,大獲全勝的唐軍燃起了篝火,吃起了準格爾人的牛羊。
黃鳳閣坐在主位上,看着手下的将軍們享用着勝利的酒肉,心中大定。目前爲止,一切都按照既定目标來走,他現在期望的是,能在哈密把準格爾人打殘。
可要把葛爾圖引到哈密,這可是個技術活。
手下的文士沈知悄悄過來了:“大将軍,已經探知了附近的幾處水源。”
黃鳳閣點頭道:“好!讓楊參将依計行事!”
“是!”
唐軍在羅布留了三天,所有的軍士都美美地吃了三天。
黃鳳閣拔營之後,楊武将軍殿後留下,但他把沒吃完的牛羊全扔在了水源地,任由它們腐爛變質……
等到唐軍退回肅州之後,羅布這裏已經不能再駐紮了,許多野生動物也倒在了這裏,再也爬不起來……
得知黃鳳閣再次退走,葛爾圖心中奇怪異常。
幸好羅布是座小城,放不了多少兵馬,若不然就被黃鳳閣一勺燴了。
可回來的探子都說,羅布不能再住人了。
“大汗!那邊有了瘟疫……就算是狼都活不下去了。”
聽到這話,葛爾圖心中憤怒異常,黃鳳閣這是絕戶計啊!但換成他,估計做得會更過分,當年被他掠奪過的漢地,也是一片焦土。
在給朝廷的奏報中,黃鳳閣說明了無法留守的羅布的原因——補給跟不上。
這個理由很是充分,就算戶部尚書劉孚親自來了,也不敢保證能一定供給大軍所需。
賈府裏,因爲沾了湯圓和元春的光,現在一大家子還得以留在這裏繼續生活。但若說最爲得意的,還是賈琮。
本來他就一直擔心出去之後的生活,但現在好了,竟然還能接着住。
比起外面的宅子,榮國府畢竟要氣派多了,出去交際也有面子。
至于二十年之後,那就再說吧。
自打賈母去世,賈寶玉就心中怏怏,一直提不起精神。
林黛玉也幾乎差不多,這可是最疼愛她的人了,一下子沒了,她幾乎要哭死。在賈母的喪禮上,她幾乎哭到氣絕。
現在賈府的生活已經漸漸恢複到正常,可她卻一直沒有恢複,總覺得心裏少了許多東西。
襲人從外面進來了:“二爺,太太道是讓您去書房讀書。”
賈寶玉無可奈何,現在他也是守孝之人,不能外出交際應酬,更不能有半點娛樂活動。如果現在還不去讀書,他也想不到什麽好的借口。
可到了書房他也不想讀書,捧着一本《論語》,隻覺得眼皮打架。
待到中午,卻發現沒人看着他,心中很是奇怪。 兜兜轉轉來到大觀園裏,卻見到母親正在和大姐姐說話,滿臉的焦慮。
這個時候還能有什麽事?賈寶玉想不明白,但卻見到父親臉色鐵青地過來了,居然也沒有搭理自己,而是直接去呵斥母親,讓她回去。
王夫人眼淚漣漣地跟着賈政走了,現在她心中實在不安地緊。
因爲侄女王熙斓肚子大了,鹹靖皇帝大發雷霆,直接把楚王的爵位給降了,現在,他的二弟已經是衡陽王了。
至于王家,竟然一直平安無事,但這種平靜讓王夫人心中更加慌亂了,她想着求元春去太皇太後那給求個情。
元春知道這個情是不能求的,一旦跟“孝”沾了邊,那其他都要靠邊站——連賈蘭都被賈政賈環按着要推遲三年去考殿試了。
可母親的話她又不好直接反駁,隻能在心中想着怎麽委婉地分說。
幸而父親過來了。
被賈政一頓臭罵之後,王夫人老實了不少,但還是心中不平——娘家眼看着就要遭殃了,竟然沒有人惦記了。
可賈政卻是瞧出了點門道,現在王家連個能出來扛雷的都沒有了,怕是皇上已經沒有心思收拾他們了——王熙斓隻是順帶,至于她的結局如何,皇帝是不會在乎的。
衡陽,王府中,楚王接到了鹹靖皇帝的旨意。
果然,王熙斓肚子大了瞞不了人,但他心中确實委屈。
他并沒有怪罪王熙斓的意思,可王熙斓卻把自己關在了院子中,已經兩日水米未進了。
肚子裏的孩子還沒出生,可是王熙斓卻并不想讓他出生——一出生就要背上一個不孝的名聲,誰願意這樣過一輩子呢?
跟過來的鳳芝勸道:“小姐,您多少用上一點,不爲了自己,也爲了……爲了……”
王熙斓沒有撒潑,隻是安靜地說道:“鳳芝,你也先出去吧,我現在不想說話。”
鳳芝哪裏敢出去,跟着王熙斓這麽多年,她哪裏不知道自己小姐的想法?
大老爺已經沒了,要是現在小姐也跟着去了,王家可就真的沒指望了。
可王熙斓的心中卻不這麽想,王子騰沒了,王家是沒了指望;可若是自己也沒了,王家的指望,便又回來了。
身位大家族的女孩兒,她從一出生的時候就注定了不可能随着自己的性子過後半輩子。既然該享受的都享受了,那該還的是不是也要還了?
王妃劉氏也得了消息,王熙斓讓她開始刮目相看了。
現在她也沒有心思再和王熙斓鬥閑氣,都已經要自身難保了。可若是讓她眼睜睜地看着王熙斓就這麽沒了,她也做不到。
“王爺,去瞧瞧王氏吧。”
楚王——現在應該叫衡陽王了——現在他也是六神無主,皇兄到底是沒打算放過他。想着之前王子騰對自己一向盡心盡力,自己也不過想讓王熙斓早些有個孩子傍身而已,哪裏想到就成了這個樣子了?
到了王熙斓的院子,裏面寂靜無聲,衡陽王竟然沒有感到絲毫的生機。
他快步走到王熙斓的屋子裏,看到一個人影正坐在窗前,一動也不動。
衡陽王鼻子一酸,輕聲喚道:“斓兒……”
王熙斓沒有轉身,聲音竟然也變得冰冷:“王爺不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