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賈琏便交待潘又安道:“以後若是三爺有事情交待你,盡可以來見剛才的那位管家,可記得了?”
潘又安說道:“回二爺的話,小人記住了。”
賈琏沒有再說話了,而是閉目養神,潘又安坐在車轅上,也不再言聲,一路就這樣安靜地回到了賈府。
回去之後,潘又安才覺得腹中饑餓,爲了這趟差事,他連晚飯都沒來得及吃。
還好彩雲細心,給他留了幾個粽子和鴨蛋,總算能把肚子填飽了。
看着潘又安狼吞虎咽的樣子,小綠笑道:“眼看着就要成咱們梨香院的管事了,怎麽還沒個吃相。”
這句話差點讓潘又安噎着:“小綠你說話可當心着點啊,我可沒想過。”
“切!我還就不信了。”邊上的小綠一邊說一邊又給潘又安倒了一碗茶,推了過去:“等會記得拿點粽子回去,多少也是咱們梨香院的福利。”
福利這個詞也被賈環運用了,現在梨香院也習慣用這個詞了。
潘又安幾口吃完一個粽子,就看到彩雲進到廚房這邊來了,遞給了他一個小包袱,說道:“畢竟端午了,你也跟着三爺辛苦了這麽些日子,拿點東西回去,也好過節。”
潘又安努力咽下嘴裏的東西:“麻煩彩雲姑娘了。”然後又幾口吃掉一個粽子,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水,抓起包袱,說道:“那我先回去了,有事情你再讓小丫頭找我。”
回去之後,潘又安随手把這個包袱拿到了秦家,給了司棋她娘:“姨媽,這是三爺給來過節的,我琢磨着您這邊包粽子費勁,就給帶來了。”
秦王氏現在對潘又安很是客氣了:“你看你,來就來好了,還帶東西。三爺給你,你就留着,往我這糟老婆子這拿做什麽?沒得糟蹋了好東西。”
嘴上雖然這麽說,手上卻很麻利地把包袱打開了。除卻一堆的粽子和鹹鴨蛋之外,還有個銀封,秦王氏打開一看,裏面有六個五兩的小元寶。
“哎喲,三爺還真是看重你呢。”秦王氏嘴巴都笑得合不攏了,這潘又安真是有了好前程了。
端午當天賈環休沐,但他也沒有閑着,先檢查了賈蘭的功課。
本來賈蘭以爲端午節還能輕松一下的,結果一早上彩雲就過來了:“少爺,三爺說今兒要寫兩篇文章。”
賈蘭僥幸的心理一下子就被打破了,李纨在邊上說道:“難得你三叔有時間,等會你就過去,娘給你備了粽子,等你回來再吃。”
賈蘭打起精神,便老實地和彩雲回了梨香院,他知道,自己不能偷懶,娘親的指望可都在他身上了。
等他來到梨香院,賈環便說道:“時間不多了,你還不能放松。今兒兩篇文章的題目我已經拟好了,在桌案上,你先去作文,不可應付了事。”
賈蘭低頭稱是,然後就快步走到書房,磨墨,思索,下筆。
外面的廚房裏,馮婆子和蔣婆子正在忙忙碌碌地準備,彩雲交待了,這個端午節要好好過。
廚房裏飄來的香氣鑽進賈蘭的鼻子,讓他也有些分心,但看着邊上安靜看書的賈環,他穩了穩心神,接着作文。
不光梨香院,賈府也都滿是粽葉的清香。
皇宮裏,平治皇帝也難得休息了一天。在這難得的日子裏,皇帝擺駕西花園,帶着後宮衆嫔妃,一起過節。
西花園是明朝時期朱元璋給三兒子朱高煦修建的花園,在新唐一朝被有效地利用了起來,現在作爲皇家的園林,節省了大筆的開支。
除了皇後陳氏之外,還有吳貴妃,元妃,胡貴人等,連同太後張氏一起,其樂融融的樣子,氛圍也像極了尋常人家。
衆人都在小聲說笑,元春的心情也是極好。趁着手裏有錢,她也賞了下人不少銀子,一衆太監宮女也都跟着沾了光。
平治皇帝正享受着這難得的時光,眼角卻看見園子門口一個背着令牌的軍士滿頭大汗地闖了進來。
“科元,去看看,是何事?”一種不好的預感開始在平治皇帝的心頭萦繞。
這是急報,沒有人敢攔。
那軍士并不認識哪個是皇帝,但他卻知道隻有皇帝能穿黃袍,所以就隻管找穿黃袍的人。但今兒平治皇帝卻穿了常服,沒有穿黃色,這更是急得他直冒汗。
他随手抓了一個小太監問道:“敢問小公公,皇上在何處?西北急報!”
小太監哪敢怠慢,趕忙說道:“裏面穿黑袍的便是。”
程科元也小跑着過來了:“快跟我來!”他沒有自稱咱家,怕那軍士聽不懂。
那軍士便跟着程科元來到了平治皇帝面前,噗通一聲跪下,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上面粘着三根雞毛。
程科元心道不好,但還是麻利地把信接了過來,然後趕快遞給皇帝。
平治看了一眼信封,眼皮就開始亂跳,竟然是甘肅巡撫!三兩下撕開,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後憤怒地把信扔到了地上。
園子裏登時就落針可聞,隻剩下衆人壓抑的呼吸聲。
“先帶他下去休息。”平治皇帝平複了一下心情,溫聲對身邊的小太監說道。然後又對程科元說道:“擺駕回宮!另外,派人通知内閣,兵部,戶部,讓他們立刻趕到上書房。”
程科元低頭說道:“敢問皇上,若諸位大人問起,奴才該如何回話?”
“就說西北準格爾部又叛亂了!”平治皇帝的怒氣值開始往上升,程科元不敢怠慢,開始吩咐小太監,讓他們去傳話。
很快,十數道人馬就從西花園撒出,往金陵城各方向跑去。皇帝的銮駕也從西花園往皇宮的方向移動。
坐在辇輿裏的平治皇帝的怒火随時都要爆發,這個準格爾,可真會挑時候!
這建國才六十餘年,準格爾部就忍耐不住,又舉起了反旗。
急報上說的清楚,準格爾蒙古汗王葛爾圖,發兵八萬,兵分兩路,一路取青海,一路奔甘肅。
“還真貪心!”平治皇帝恨恨地把急報展開又看了一遍:“也不怕撐死!”
西甯和蘭州都布有重兵,但除卻這兩地之外,其他區域的布防估計攔不住葛爾圖的大軍,急報上,安定、阿瑞已經失守。
甘肅那邊還好一些,巡撫王永臣親臨一線,至今還沒有失地。
西北的急報,即便一路快馬加鞭,不眠不休,送到金陵也需要差不多半個月,他現在得到消息,西北那邊估計已經又打了幾個回合了。
在平治到上書房之前,内閣三巨頭已經到了。謹身殿大學士張庭瞻,武英殿大學士次輔吳善中,還有另一位是文淵閣大學士陳敬軒都已經趕到。
“祐方,你怎麽看?”張庭瞻首先問次輔吳善中。
吳善中也是滿面愁容:“存之兄,還能如何?隻能打了!”
陳敬軒在旁邊說道:“兵部和戶部怎麽那麽慢!現在還沒到,眼看着皇上都要回來了。”
張庭瞻道:“廷貞莫急,咱們内閣要先定個調子。”
陳敬軒道:“定調子也可以,但咱們現在除了知道準格爾叛亂之外,其餘一概不知。對方有多少兵馬?有什麽目的?是搶一把就走,還是就想着自立爲王了?還是在北邊羅刹的扶植下準備和我大唐硬抗了?這咱們都不知道!我建議,還是等等兵部那邊消息。”
吳善中說道:“不管準格爾那邊打得什麽主意,我這邊的意見就是一個字,打!”
張庭瞻苦笑道:“祐方,莫要着急。想打,也要有能打的本錢才是。”
正說着話,外面又進來了一個人,卻是兵部左侍郎,賈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