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個成績,賈環還是非常認可的。畢竟自己一直待在一個小小的天地裏,雖然去了幾天縣學,但終究格局有限。現在終于有機會和天下高手較量,能排到第三,已經很是不錯了。
但是,賈環馬上想到了這個但是,上面還有率性堂,自己這點斤兩,到了率性堂,不知道會怎麽樣。
祭酒楊正亭也特意去看了賈環的文章,對于好友錢雨本的這個弟子,他也甚是滿意,不愧是應天府的道試案首。
錢雨本特意給他來了信,讓他壓一壓賈環,别讓這小子考了個案首就小視天下英才,楊正亭也正有此意。賈環才将将十五歲,還有大把的時光,太早進入官場,未必是好事。
不過旁邊的孟博士對賈環卻極爲激賞:“楊大人,賈生天資極好,在我南監的悉心教導之下,本次鄉試有極高的希望的中舉。”
楊正亭擺擺手,笑道:“這話在這裏說說就好,莫要讓學生們知曉。”
孟博士卻是會錯了意:“大人是擔心賈生遭人嫉妒?”
楊正亭失笑:“何至于此!我們南監雖說學生衆多,但要是文人相輕,還爲之尚早。隻是讓大家注意,這話别被小兒輩聽到,免得驕傲自大。”
孟博士摸着胡須笑道:“大人所慮極是。”
楊正亭又問旁邊的仆役道:“賈環考完之後去做什麽了?”
那仆役恭敬答道:“回禀大人。賈案首月考之後和同窗一起去吃飯了。是托王龍買的一些肉食。”
楊正亭點點頭,這點例外還是可以允許的。
賈環看了榜之後,自己排在第三,趙誠排在第五,孟之修排在第六,褚凡年則排在第十八。齋長魏大凡則排在第一,讓人不得不服。
顧青鋒排在第二,他對自己的這個成績還算滿意,但賈環已經讓他感到意外了。一個新進的監生,竟然可以在第一次考試中排到前三。
他也要盡快升到率性堂,然後去參加浙江鄉試。
孟之修說道:“幸好魏齋長是江西人,要是和我一個布政使司,那就自然預定了一個舉人名額了。我要是一不小心,恐怕就要再等三年。”
魏大凡按照目前的狀況,下個月就可以升到率性堂了。國子監隐隐有個潛規則,那就是參加鄉試,要在升入率性堂之後,要是沒有到率性堂,當然也可以去參加,但按照明朝和國朝的慣例來看,不到率性堂,中舉幾乎沒有可能。所以,升入率性堂,可以算是預考了。要是能在率性堂的月考中保持着一等的成績,那麽中舉的希望便會非常大。
褚凡年看了排名,不由得歎氣道:“我還是得努力啊。這樣下去,今年鄉試無望了。”他這次月考排名不理想,心裏有些着急。
賈環說道:“褚兄且淡定一些,還有幾次月考呢,莫要輕言放棄。”他現在已經有了一些信心了。
這次排在第三名,成績算得上一等了。但還要再保持下去,才有希望升到率性堂。
褚凡年點了點頭,說道:“賈賢弟說的甚是!”
幾個人看完榜,就再次投入到繁忙的課業之中。
賈府裏面,倒是也不太平。
賈琏手裏寬松了一些,就動了歪心思。但鳳姐看得緊,連平兒輕易也碰不得,隻好把主意打到了别人身上。
且說賈府裏有個“多渾蟲”,好吃酒,喝醉了便人事不知。他卻有個漂亮媳婦,大家都叫她“多姑娘”。
賈琏無意中得見,兩個人竟然看對了眼,賈琏趁着多渾蟲喝醉的當下,竟然三更半夜溜進人家多渾蟲的屋子裏,和多姑娘偷情。
兩個人幹柴烈火,但終歸露了痕迹。幸好有平兒幫忙遮掩,賈琏才涉險過關。
賈琏惶恐了數日,又老實了一段時間,又偷上了鮑二家的。
這下子,被鳳姐抓了個正着,榮國府被鬧得雞犬不甯,賈琏也是惱羞成怒,拔劍要砍殺鳳姐。
鳳姐又驚又怒又怕,隻好去找賈母告狀。
到最後,賈琏還是乖乖道了歉。然而鮑二家的卻上吊死了!
鮑二本要告鳳姐等,王熙鳳不光不怕,反說:“隻管讓他告去。告不成倒問他個以屍訛詐'!“事後賈琏許了鮑二二百兩銀子,又告訴鮑二“另日再挑個好媳婦給你。”鮑二又有體面,又有銀子,有何不依,便仍然奉承賈琏,不在話下。
卻說薛家那邊,薛姨媽見賈環去了國子監,而賈寶玉卻仍然整日在内宅裏厮混,不由得暗自撫額,當初自己的選擇是不是錯了?四大家族彼此聯姻不假,但也沒必要這樣上趕着。作爲榮國府的嫡子,賈寶玉身上的光環足夠;但要是放在外頭,那就不夠看了。恐怕不學無術的纨绔都是極好的評價了。
而且,現在看來,有意賈寶玉的人家并不多,也就自己,還有另一個孤女林黛玉。别的人家,恐怕還真沒起這種心思,特别是那些書香門第,至今都不見人來提親過。賈政倒是有個門生叫傅試的,他家裏有個妹妹據說也是顔色極好,但現在也做到了通判,聽說也想通過妹子來聯姻豪門,但賈府那麽近,也沒見有個動靜。賈寶玉就不說了,可能不敢惦記。但四大家族适齡的男子卻也還有好幾個,這就很是說明問題了。
賈環,倒是極好的,但千好萬好,卻是自己姐姐的庶子。僅此一條,薛姨媽就覺得不成,也太委屈自己閨女了。
薛蟠打外頭進來,說道:“昨兒出去吃酒,席間有人說起環哥兒,說是去國子監讀書了。是真是假?”
看着自己這個傻兒子,薛姨媽無奈搖頭,說道:“你也上點心,人家環哥兒都進學了,你還在閑逛,也不嫌丢人!”
薛蟠卻說道:“我有什麽好丢人的。人家寶玉可是他親哥哥,不還整天混在内宅?他都不嫌寒碜,我閑操什麽心。”然後話鋒一轉,說道:“母親。咱們入京借住姨媽家裏也好幾年了,我看來,寶玉兄弟不行,不是妹妹良配。”
薛姨媽奇道:“你怎麽操起你妹妹的心了?”
薛蟠說道:“母親你且看我。妹妹這麽好的人,你可願意把她許配給我這樣的?”
薛姨媽嗔道:“又說胡話!”
薛蟠說道:“胡話不胡話,我自己個兒清楚!你當寶玉何等樣人?我們本來就是一樣的!”
薛姨媽心下惕然:“常言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難道自己真的看走眼了?”
但嘴裏卻說道:“人家寶玉比你上進多了。這不,已經請了先生,在家讀書!你倒什麽時候肯念個書?”
薛蟠卻說道:“什麽四書五經的,我是見到就頭疼。左右也識得幾個字,不做睜眼瞎就行了。”
然後又找薛姨媽取了銀子,一溜煙就又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