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雖然深受父親的信賴,但他畢竟不是嫡子,長期居住在外,獲得重用的時間太短,在興慶宮内沒有什麽勢力,唯一的倚靠就是總管劉奉廷,但興慶宮的軍隊他指揮不動,這種情況下,父親李成器是他唯一的依靠,現在父親身體很差,他當然不敢把保甯坊之事告訴父親,唯恐刺激到父親。
李珣也隻能暫時封鎖消息,等父親身體好轉後,再告訴他實情,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奪權,把大印和兵符拿到手,他至少在朝廷上就能行使攝政王的權力了。
這時,劉奉廷匆匆走了出來,李珣連忙迎上前,“劉總管,她怎麽說?”
劉奉廷苦笑着道:“王妃答應幫助隐瞞消息,但她堅決不肯把印符交給殿下,她說除非是攝政王的親自對她安排!”
李珣頓時怒道:“她怎麽這樣糊塗,一點也不識大局,現在除了我,誰還能維護攝政王的利益?”
劉奉廷冷哼一聲,“她可不糊塗,精明着呢!李琎死了,還有李琳,她的心思,殿下還不懂嗎?”
“李琳隻會修道煉丹,有屁的本事,算了,也不能太急,我先去一趟朝廷,聽聽消息,你要盡快想辦法把印符拿到手!”
李珣匆匆走了,劉奉廷很爲難,他怎麽才能拿到印符?想來想去,隻能偷了。
劉奉廷心中暗暗懊惱,早知道就不該問王妃要印符,這下提醒了她,想偷也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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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慶宮禦書房,長孫南浩躬身施禮,“微臣參見陛下!”
李隆基笑道:“好幾年沒見大将軍了,大将軍身體可好?”
“托陛下的福,微臣身體還不錯。”
李隆基點點頭,話鋒一轉問道:“昨天保甯坊之事,大将軍也聽說了吧!”
長孫南浩當然知道了保甯坊之事,隻是他沒有想到天子這麽快就問到自己,他心中略有緊張,畢竟射殺李琎的兇犯楊蓉是他的人,一旦追查出來,長孫家族會吃不了兜着走,現在他上了李琇的賊船,也隻能硬着頭皮應對了。
“微臣聽說了!”
李隆基歎口氣,“這次是漢中郡王李瑁闖下了大禍,朕十分痛心,也很後悔,早知道繼續讓三十八郎做事,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不知道三十八郎這些天和長孫家族還有聯系嗎?”
長孫南浩知道自己站隊的時候來了,天子果然是想通過自己來了解李琇在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長孫南浩搖搖頭,“自從高公公和李瑁來過長孫府後,微臣便再也沒有見過李琇,他已經不管這件事,昨天我的長子還參加了他的大婚,如果說有聯系,那就是三十八郎送了一份婚柬過來。”
“那麽,李瑁一直和長孫府聯系?”
“是的,他想要李琎私生子的消息,說實話,我們真不知道,也沒法提供給他,但微臣的長子前天還勸過他。”
“勸他什麽?”
“勸他不要盯私生子這種事情,畢竟上不了台面,攝政王不會允許這種醜聞存在,他隻要說一句知情就破解了,查來查去沒有意義,但李瑁不聽,把微臣長子狠狠斥責一番就走了。”
長孫南浩完全替李琇掩飾過去了,還暗示李隆基,李瑁的傲慢和無知是造成昨天慘案的主要原因。
“朕知道了,另外,朕想問一問,愛卿覺得李琳怎麽樣?”
“李琳生性淡泊名利,喜歡黃老之術,不過他很聰明,爲人也很寬厚。”
“朕考慮既然李琎去世了,是不是讓李琳頂上來,接任攝政王世子,這是朕的想法,長孫愛卿最好能和長孫王妃談一談,聽聽她的意見。”
長孫南浩明白了,天子不願意李珣上位,支持李琳出任攝政王世子,讓自己去和王妃傳達這個信息。
“微臣立刻去和王妃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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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分,大群官員出現在保甯坊内,保甯坊内已經完全戒嚴,一千名金吾衛士兵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嚴禁普遍百姓出門上街。
雖然縣令崔暢已經寫了初步報告,但這件事的性質太嚴重,不是一個縣令報告就能平息,李隆基不光要給攝政王一個交代,同時也必須要給朝廷一個交代。
攝政王作爲大唐二聖之一,攝政王世子被刺殺,無論如何是一件動搖大唐社稷的大事,不是輕描淡寫一份報告就能過關的。
這次聯合調查又叫大三司會審,由禦史中丞、大理寺少卿和刑部侍郎組成,隻是刑部侍郎薛泓出差去了洛陽,刑部就由郎中李紀代表刑部出面。
牽頭的禦史中丞正是李勝,加上老朋友李紀,以及号稱大理寺鷹眼的少卿馮潛,算得上是強強聯手。
他們走進别宅的大院子,地上血迹清晰可見,縣尉張叔通指地上血迹對衆人道:“各位使君,這裏就是世子遇害之地,他的護衛中了二十一箭,擋住了世子,世子隻中了七箭,其中六箭都不是緻命傷,緻命傷是咽喉中了一支毒箭,我們昨晚審問,這支毒箭應該是他們首領楊蓉射出。”
“這個楊蓉抓到了嗎?”李勝問道。
“沒有,她跑掉了,她意識到自己闖下大禍,便趁人不備逃掉了。”
“她是女人?”
“正是,據說她是彌勒教鬼母武士中的女首領,前不久李瑁招募武士,她跑來應募,被委以重用,她長得很妖豔,被李瑁看中了。”
李勝回頭看了一眼李紀,“你在揚州聽說過她嗎?”
李紀點點頭,“聽說過,但沒有打過交道,據說她手下有三十名女武士,水性極佳,喜歡赤身作案,被稱爲淮河鬼母,李瑁恐怕也是喜歡這個調調吧!”
李勝随即令道:“傳令下去,全力通緝這個楊蓉!”
“李中丞覺得她有問題?”
“她畢竟是刺殺世子的直接兇手,既然沒有死,就應該通緝她。”
“說得也是!”
這時,大理寺少卿馮潛從房内走出,皺着眉頭道:“有點蹊跷!”
“怎麽回事?”
“那個别宅婦和私生子都被殺死了,我就不明白,既然來抓他們作爲人質證據,爲什麽要殺死他們?”
“說不定李琎就是來殺他們的,直接消滅證據!”
馮潛搖搖頭,“不可能,審訊記錄上說,隻有李琎和他的護衛,進院子就被射殺了,女人和孩子的面都沒有見到,再說,李琎怎麽可能親自來殺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李紀沉思一下道:“也有可能就是最後殺紅眼了,這些武士都是強盜和兇犯,殺紅眼後才不管什麽任務。”
一名官員道:“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李琎死了,這對母子就失去了意義,沒有用了就索性殺掉。”
李勝點點頭,“現在先别急着下結論,等全面調查結束後再尋找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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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宦官匆匆走進後宮,劉奉廷忽然出現在他面前,冷冷問道:“去宮外做什麽?”
“小人想去買點東西!”
“你想買什麽,宮裏沒有嗎?”
“小人想去買一雙鞋,宮裏配的鞋實在不合腳!”
劉奉廷不聽他啰嗦,下令道:“給我仔仔細細搜!”
上來幾個宦官将此人按倒,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搜了個遍,連頭發也不放過,他們站起身,向劉奉廷搖搖頭。
劉奉廷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警告你,現在是非常時期,如果再被我看見你随意出宮,你就别想活了。”
“小人明白,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
“滾吧!”
這名宦官連滾帶爬地跑了。
宦官叫做孫小衛,是伺候王妃的宦官,所以他一出宮,就有人立刻向劉奉廷禀報了。
“小人參見王妃!”
長孫氏見他衣着不整,頭發披散,狼狽不堪,吃驚道:“你怎麽會這樣子?”
“剛才被劉奉廷捉住,搜了身!”
“有沒有什麽信被搜走?”
“王妃放心,大将軍交代的是口信。”
“你告訴,我兄弟說了什麽?”
“大将軍說,李琎沒有了,天子支持李琳繼位,另外,大将軍說,符印無論如何要收藏好,絕不能讓劉奉廷和李珣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