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還是實誠的回答道：“以前我的人生理想是賺很多很多錢讓家裏人不用再爲錢發愁，我現在就想一家人都好好的，像以前一樣其樂融融的生活在一起。”
意料之中的答案讓林墨晚露出淡淡的笑。
她扭頭看向面前的桃樹道：“越是簡單的心願越是難實現。”
紀夏珍神色微頓，“那您呢？”
“您的人生理想又是什麽？”她追問道。
“我呀！”
林墨晚望向桃樹的眼睛露出懷念的神色。
“我以前也想你一樣單純又天真的以爲蝸居在世界一角尋常人平凡又平靜的生活，如今回想起來我真是傻到可憐。”
紀夏珍一愣。
她想問，是因爲爸爸嗎？
可話到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
同爲女人，她非常清楚被枕邊人背叛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
她不忍心也不舍得再在林墨晚傷口上撒鹽，就像桃桃之前跟他們說的，說到底她也隻是一個苦命人，明明一輩子都在追尋一種簡單又平凡的生活，可生活始終沒有善待她。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許久後，她擠出這麽一句蒼白的安慰。
會好起來嗎？會好起來的吧？
隻是這幾十年的付出，等待和犧牲又其實一句好起來能抹平的？林墨晚聽到她的話明顯有那麽一瞬間的閃神。
“是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曾經我也是這麽告訴自己的，卻被這冰冷的現實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所謂的好起來都是自己争來的。”
林墨晚忽然扭頭看向紀夏珍。
紀夏珍被她銳利地眼神盯着頭皮發麻，渾身不自在，甚至有種想要轉身落跑的沖動，但她還是強迫自己忍下這股沖動。
“媽？”她低聲喚道。
“我不同意你和永華搬到京都去住，我知道你急切地想要搬到京都去是想離桃桃和冬霖近些也想彼此間多些照顧，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這個決定和心願對永華，對桃桃以及冬霖帶來什麽樣的影響？”
林墨晚聲音不大，但聲音非常地有威懾力。
紀夏珍微微錯愕後道：“可，可以前您也沒反對呀！”
“所以我說我以前天真又愚蠢，我明白你這麽做的目的是想承擔起你作爲姐姐的責任，但你有沒有想過扛起這個責任的前提是什麽？”
林墨晚的問話讓紀夏珍陷入沉思。
林墨晚盯着她深思的臉繼續問道：“你覺得以你和永華現在的能力能幫助到桃桃和冬霖什麽？”
紀夏珍沒吭聲。
她和陳永華現在不差錢，可同樣桃桃和冬霖也不差錢。
“京都滿城的權貴，你有想過既沒有家世也沒有學曆的你們去了京都要怎麽去站穩腳跟，繼續依附在桃桃的身上，和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即便你願意，你覺得永華會心甘情願的看别人臉色過一輩子嗎？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是一個有拼勁和野心的人，而且，他也有這個能力……”
“所以您建議我們繼續在S城發展？”紀夏珍問。
“當初桃桃他們讓你們去S城發展就是看中了那邊的前景，像你們這種沒有背景和學曆空有一腔熱血和幹勁最适合在那邊發展，我跟永華說過了，讓他回S城後發揮他的優勢，撿起他的老本行，幹起來！”
“可，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就挺好的，我不想再讓他去做那麽危險的事？”
作爲陳永華的妻子，紀夏珍自私的不想再讓陳永華冒險。
“我就想和他安安穩穩的生活。”
“既然你想和他安安穩穩的生活就别再管家裏這堆事，家裏這堆破事不是你們安安穩穩生活的人管得了的，過完年你們就回你們的S城去，以後既不用去京都看桃桃也不用再回這家……”
“媽！”
紀夏珍驚呼出聲。
她不敢置信的望着林墨晚。
林墨晚扭頭看着她的眼睛認真道：“珍珍，做人不能太過貪婪的什麽都想要，當初我同意你們搬到京都去是因爲我知道你們搬到京都去了，桃桃會盡她所能保護你們，她也這麽跟我保證過，但我現在後悔了，珍珍，做人不能太自私也不能什麽事都想着自己，如果你還想永華繼續過下去，如果你不想讓他以後怨你一輩子的話……”
“我……”
“珍珍，你不能既想當好姐姐又不想爲此付出代價也不能既想讓永華愛你一輩子又殘忍地用愛去抹殺他的人生理想，難道你的這些心願都是自相矛盾的嗎？小傅家世那麽好，他都還在賣命打拼，你又憑什麽要求永華年紀輕輕的就按照你的理想去生活？如果你再一味孤行，我和你爸的現在就是你和永華的将來，而且，永華是有能力憑他自己的能力在S城闖出一番天地的。”
紀夏珍一愣。
她從沒想到自私這個詞會落在自己身上。
“你不是問我，我的人生理想是什麽，今天之前我的人生理想就是你現在的人生理想，爲了這個理想我不惜裝瘋賣傻二十年，不惜固守在這個小山村裏，過去的幾十年我都在隐忍退讓，可你看我現在，我得到了什麽？枕邊人的背叛怨恨，孩子們的不理解和埋怨，對手的譏諷和笑話……這個世界上的事不是你一味的隐忍退讓就能換的平靜的，這個世界上不存在所謂的平凡又簡單的生活，如果有，那也是靠拳頭和智慧争奪來的，任何時候沒有能力和勢力都隻能被動的等着挨打或是老天偏愛，你好好想想我說的話。”
說完，林墨晚就先走。
“媽！”
紀夏珍忽然拉住她。
林墨晚扭頭看向她：“還有事？”
“那個，爸……”紀夏珍猶豫道。
林墨晚了然道：“我會看着處理，你管好你自己的事，還有冬霖的藥從今天起不用再喝了，他想死就成全他。”
“媽！”
紀夏珍沒想到林墨晚會來真的。
“這件事我心意已決，沒有回旋的餘地，作爲一個成年人他是時候學會爲自己所說的話負責了。”
“可是……”
紀夏珍的話還沒說出口，林墨晚手腕微動便掙脫了紀夏珍握着她的手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