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
紀桃桃睡得正香。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響動。
她迷迷糊糊的喊道：“姐？”
見身邊沒有回應，她下意識的伸手摸向身邊，空蕩蕩的床鋪上已經沒有了熱度，整個人瞬間驚醒。
她從衣櫃裏找了件韓春嬌以前穿過的軍大衣就出了門。
見堂屋裏點着一盞閃爍着微光的煤油燈，裏面人影攢動，時不時還能聽見他們低聲竊語的聲音。
她愣了下喊道：“姐？”
聽到她的聲音，紀夏珍從堂屋裏跑了出來。
“桃桃，你起來了？”
見她身上隻穿着一條單褲，紀夏珍連忙将她往回拉，“是不是我們吵到你了？你怎麽穿的這麽少，趕緊回房間，别感冒了！”
紀桃桃揉了揉眼睛，“姐，現在幾點啊？”
“三點多。”
正往回走的紀桃桃腳步陡然一滞。
“這麽早？”
她扭頭望向紀夏珍：“姐，你們起這麽早做什麽？是因爲爸爸要去縣城嗎？那也不用這麽早呀。”
“村裏人起得早，不早點出發讓人看見容易招來口舌和是非，而且，下雪天路不好走，爸爸不早點出發，到縣城就太晚了，那些東西可能就賣不出好價來了！”紀夏珍耐心的給紀桃桃做着解釋。
紀桃桃驚訝道：“走着去啊？”
“不然呢？”紀夏珍反問道。
紀桃桃沉默了。
她沒辦法想象紀建元靠雙腳走到縣城會是一副怎樣的場景。
紀夏珍以爲她吓到了。
“我們去鎮上可以坐牛車，一個人五分錢，不算貴。”
“爸爸一個人去嗎？”
“弟弟陪他去。”
“我去送他們。”
紀桃桃回房套了條棉褲就裹着軍大衣出了門。
紀建元看到她忍不住責怪紀夏珍道：“天氣這麽冷，你讓妹妹出來做什麽，凍着了怎麽辦，何況，現在還這麽早……”
“爸，您别怪姐，是我自己執意要來的，”紀桃桃走上前将手裏拿着的圍巾圍在紀冬霖的脖子上，“這圍巾上有我的好運，你帶着它，我保證你和爸爸會一路順風，萬事順意，晚點我給你和爸爸做幾雙手套，襪子什麽的，你和爸爸再出門就不會被凍着了，今天你先忍忍。”
紀夏珍早在紀桃桃給紀冬霖帶圍巾時就拿着紀桃桃給她的熱水袋倒熱水了。
這是她們出門前，紀桃桃分給她的任務。
“冬霖，這熱水袋你拿了，到了縣城找個地方吃個飯，再讨點熱水盛上，回來的路上就不會凍着了。”
她将手裏的熱水袋遞給紀冬霖。
紀冬霖愣了下，目光不自覺的落在紀桃桃身上。
他知道這熱水袋是她的。
韓春嬌離開前把家裏唯一的熱水袋也帶走了。
明明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但她隻要入了冬，這熱水袋就沒離過手。
“你看我做什麽，還不趕緊把這熱水袋拿着，不然一會該涼了，對了，電筒什麽的你們都帶上了嗎？”
“都帶着了，天氣冷，你們就别出門了！”
紀建元晃了下手裏的電筒，催促着紀桃桃她們回屋。
見狀，紀桃桃上前抱住他，“爸爸，你和弟弟出門在外别擔心我們，我們會乖乖在家等着你們回來的！”
“丫頭真乖！”紀建元揉了揉紀桃桃的腦袋。
紀桃桃松開他後，轉而抱住紀冬霖。
紀冬霖毫無防備之下被她抱了正着。
“臭弟弟，早去早回，姐姐在家等你哈！”
說完，她就将身上的軍大衣披在紀冬霖身上。
見狀，紀冬霖道：“我不冷。”
“但我覺得你冷，大衣口袋裏有大白兔奶糖，巧克力還有餅幹什麽的，你拿着路上吃，千萬别給我留着，我這還有很多，萬一吃完了，我還可以讓傅大哥幫我買。”
紀桃桃之前并不知道紀冬霖要去也不知道他們會這麽早就出發，以至于，她完全沒有任何準備，隻能什麽都往口袋裏塞點。
紀冬霖不想要，但被紀夏珍制止了。
“這是你二姐的一點心意，你就别再拒絕了，不然，等會你走了，她該哭鼻子了！”
聞言，紀冬霖動作一滞。
見狀，紀桃桃道：“你要是敢拒絕，我現在就哭給你看！”
“你姐給你，你就收着，跟自家姐姐客氣什麽？”紀建元在旁邊訓斥道。
紀冬霖這才穿上那件剛被紀桃桃從衣櫃裏翻出來的軍大衣，脖子上還圍着她鮮紅的圍巾，整個人瞬間暖和了不少。
“桃桃，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你們趕緊回去睡覺。”
紀建元沖紀桃桃揮了揮手就往外走。
紀冬霖看了眼紀桃桃，悶聲道：“我走了！”
紀桃桃她們母女三個也不吭聲，但無論紀建元和紀冬霖怎麽轟趕，她們還是親自将他們送到了村口才轉身往會走。
“桃桃，冷不冷？”蘇慧蘭問。
“不冷。”
紀桃桃一邊搖頭一邊回頭看。
隻見紀建元和紀冬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一片白霧茫茫之中，這讓她忍不住替他們擔憂和心疼起來。
“媽，爸爸他們走到縣城要多久？”
“腳程快三個多小時，腳程慢四五個小時。”
“這麽久！”
紀桃桃感歎一聲後沒再說話。
她知道這種情況在農村很常見，被困在桃樹裏的那些年，這些事她沒少見，隻是……想到那個别扭表達關愛的少年，她還是忍不住心疼。
紀冬霖走出村落好遠才小心翼翼的将手伸進沉甸甸的大衣口袋。
滿滿一兜子的零食，都是他以前沒吃過的。
見他望着手裏的巧克力發呆，紀建元道：“桃桃真的很心疼你，你也别太和她見外了，不然，她還以爲你沒把她當做自家人，六嬸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這些東西再珍貴也不如她的心意來得珍貴。”
“我知道。”紀冬霖悶聲應道。
他将手裏的巧克力掰成了兩半，一半遞給紀建元，一半塞進自己嘴裏。
紀建元搖頭道：“你吃，我不要！”
“……”
紀冬霖沒說話。
他沉默的舉着半塊巧克力。
父子倆僵持半響後，紀建元接過那半塊巧克力，歎氣道：“難怪桃桃喜歡你，你們姐弟倆這脾氣還真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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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