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西墜,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頗爲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澱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舍。
落日餘晖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一位清秀的女生轉過身去,暗自擦去鏡片後的眼淚。
在這個特殊的年代,畢業後他們将各自歸去,此生可能都不再相遇。
秋風吹過,黃葉淩亂,紛紛揚揚。
在這個季節,有人失意,有人得意。
畢業四個月了,有人留在了這座城市,前程燦爛,也有人在忐忑中等待,堅守,而更多的人則怅然離去,将回故裏。
王煊走在回去的路上,也在想自己将何去何從。
街道陳舊,路兩旁的梧桐樹大片地墜落葉子,滿地都是。
有人與他并肩走在一起,爲他鳴不平:“留下的人沒有你,爲什麽會這樣?他們竟将你放棄!”
身爲同窗兼好友,在秦誠看來,但凡有名額都繞不開王煊,他必然會被選中。
結果出來後,許多人心情複雜,王煊居然落選。
“不說我了,你怎麽樣,有結果了嗎?”王煊問他。
秦誠小聲告訴他,家裏托了關系,可能要去新月。
“新月,深空對岸,不知道以後我們還能不能再見。”王煊停下腳步,身邊的好友都将遠行了。
他身材颀長,并不單薄,勻稱有力,在晚霞中,身上有一層淡金光彩,一雙眼睛清澈而有神。
“我會回來的,肯定還能相見。”秦誠是個感性的人,難舍故土,尤其是想到,很難再見到好友,心中有些不好受。
“回來時喊我!”王煊用力抱了抱他的肩頭。
風中有哽咽聲傳來,王煊與秦誠回頭,看到一位男同學情緒很激動。
他臉色蒼白,哭出聲來,用力喊着:“我真的很想留在這座城市,想等到最後的機會,我不想這樣回老家!”
在這裏生活與學習了四年,他已經很努力了,拼搏、争取、規劃自己的未來,想找到自己的位置,但終究留不下來。
他失聲痛哭。
秋風帶着涼意,一些同窗跟着心情低落。
另一邊,一對情侶停下腳步,彼此相顧,沒有言語,隻是在無聲地落淚。
他們将分别,從此以後相距不是數千裏,而是隔着一片星空,此生或許再也見不到了。
兩人臉上滿是淚水,最後一次相擁,而後,隻剩下沉默。
這座城市很大,但卻有些陳舊,保留着舊時代的痕迹,路旁不少古樹都很粗,有一兩百年了。
相對而言,整座城市承接過去的風格,在歲月中保存下來。
其他地方,有些舊時代留下的城市則廢棄了,久無人迹,大面積的荒蕪,爬滿藤蔓,荊棘叢生,漸漸被草木淹沒。
回到校區後,秦誠還在爲王煊不忿,勸他去找人了解原因,爲什麽被放棄,讨一個說法。
即便畢業了,他們也被允許住宿在校區,直到确定完最終的所有人選。
這次機會難得,被選中的人留在這座城市等待,不久後将前往新星,那邊似乎有了某種非同尋常的發現。
秦誠也沒有被選中,他家裏人費盡力氣也隻是給了他進入深空的機會。
他将前往新月,那顆圍繞新星轉動的月亮,是新星外最重要的基地。
秦誠低聲道:“你知道嗎,即便現在那邊隻有一鱗半爪的傳聞,也已經讓提前得到小道消息的人熱血沸騰。無論如何,你都要得到一個名額!”
月色下,樹影婆娑,王煊在草坪上舒展身體,他在演練舊時代的“散術”,實戰性極強,将地面上大量的黃葉都帶動的飛舞了起來,漫天都是。
他沒有停下,動作很快,但呼吸平穩,道:“我在等最後的結果。”
深空無垠,宇宙廣袤,但它卻是冰冷的,死寂的,除卻舊土外,人們隻尋到另外一顆生命新星。
然而,很多年前,移居新星的大門就關閉了,舊土的普通人很難再進入。
相對新星,有些人逐漸開始将這裏稱爲舊土。
而昔日,這裏名爲地球,是人類的起源地。
或許,它的确有些“陳舊”了,各地有不少荒蕪的城市,蒿草叢生,無人居住。
所有這一切,都是因爲舊時代的一場戰争導緻的。
當科技發展到一定高度,一旦發生熱戰将非常可怕。
繁華世界被摧毀,變得無比荒涼與蕭條。
當時,有大批的人逃向太空中。
其實,那時人類的科技并沒有想象中那麽璀璨,戰前剛開始在月球上建立基地。
所以,逃走的人隻能暫時以月亮爲立足地。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人類竟突然間實現大遷移,發現并進入一顆生命新星!
舊土的人至今都覺得不可思議。
許多人都不禁對那個曆史時間節點産生疑問,究竟是什麽原因導緻前沿科技突然大爆發?
各方諱莫如深。
以當年的科技高度而言,無論是穩态蟲洞,還是曲速引擎等黑科技,都不可能在短時間内實現。
舊土有人懷疑,一切答案都可能在月球上!
可惜,熱戰造成的後果太嚴重了,大地半摧毀,舊土這麽多年過去都沒有恢複過來,科技等嚴重倒退,很長時間無法登月。
一百多年過去了,舊土人口才恢複到十億左右,遠無法與當年相比,許多地方至今都還很荒涼。
早期開發新星時,曾将舊土大量的幸存者帶走,大批人才随之離去,這也是舊土嚴重倒退、久未恢複的原因之一,而這種大遷移持續了數十年。
直到百餘年前,新星才關閉大門。
再加上熱戰後大地上滿目瘡痍,環境極其惡劣,舊土人口沒剩下多少,想要恢複談何容易。
朦胧月光下,王煊正在演繹“散術”,動作忽然加快,砰的一聲,其右手在一棵大樹上留下清晰的手印,大樹劇烈顫動,漫天黃葉如瀑墜落。
秦誠很吃驚:“散術,你竟然真的練出了一些名堂?他們放棄你絕對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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