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無限,虛無,寂靜,諸世似乎都消亡了,萬物宛若皆死去,所見如同死者的國度,逝去的風景。
王煊在路上, 這是屬于他一個人的旅途。
一個又一個宇宙,像是腐爛的葉子,散落在路邊,沒有生機,暗淡。
最起碼,在超凡者眼中,諸天萬界和過去不一樣了, 永寂到來的時代,真的沒有一點神話之光閃耀了。
若是在過去, 總有些地帶會散發着微弱的火光, 現在放眼望去, 無盡深空,數不盡的宇宙,都沉寂了。
“有家不能歸,被迫出走, 那短發平頭男子到底是誰?”王煊駕舟,橫穿一片又一片漆黑的區域, 路經多重宇宙。
旅途太安靜了,沒有人相伴,沒有人和他說話,他隻能自言自語,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起初還好,即使是常人也能忍受一段日子,可是到了後來, 常年累月不見光,便是超凡者都似乎要“黑化”了。
“怪不得那些活了很多紀元的生靈, 都很變态, 熬過數十紀黑夜寒冬,沒毛病的人也容易出精神方面的問題。”
在路上,王煊偶爾停泊,在深空海中“靠岸”,接近某些大宇宙,而後,他走最高等精神世界那條路,降臨在看中的宇宙。
現實世界的路,他走不通,劈不出來宇宙裂縫。
“身在黑暗,心要見光。”他來到普通人的世界,隻是爲了讓自己能夠正常,不然的話,他怕自己會出狀況。
其實,他目前還不用擔心這些,因爲,剛上路沒幾年,他隻是提前預防而已,怕有朝一日在黑暗中沉淪。
所謂的諸世都熄滅了, 是指神話領域,沒有了光明,全面漆黑,吞噬所有超凡因子。
但是,普通人的世界,正常的大宇宙,沒什麽問題,凡人依舊如過去那樣生活。
甚至,佷多宇宙中從來就沒有興起過神話,對于諸世來說,沒有超凡的宇宙更正常,神話隻是少數天地的“變異”而已。
熙熙攘攘的人群,擁擠的城市,王煊雖然穿梭人海中,但是卻格格不入,即便似曾相識,也很難融入了,身爲超凡者,這不是他的世界了,尤其是相近的場景中沒有了熟悉的人。
倒是在一些怪物社會,讓他多駐足了數日,叢林城市,拎着血淋淋獸腿啃咬的金毛巨獸,一邊和鄰居熱情的打着招呼,一邊又在鄰居走後迅速洗劫了她的家。
在寸草不生、沙塵飛揚的星球上,某種岩石生物正打着哈欠,不屑地看了一眼和它溝通的王煊。
“神靈,那是什麽玩意兒,才活了數千年,數十萬年?可笑,渺小如塵埃,困了,我要睡了。”
它看不起這位溝通者,覺得生命太短暫了。當然,所謂的交流,自然是精神層面的波動。
王煊很意外,這次降臨在一顆特殊的星球上,竟遇到這種岩石怪物,動辄可活數百萬年,甚至年齡最大者早已過億載了,是真正的“長生種”。
然而,也僅止于此了,他們這輩子大多都在寂靜中度過,這樣的一次對話過後,都要再睡數萬年。
總體而言,他們沒比普通的石頭好多少,幾乎不動,也就多了部分不怎麽清晰的意識而已。
“閉關,修行?我一次坐關就是數百萬載起步,我們的老祖宗更是坐關長達數億年,神比得了我們嗎?”
當聽到這些話後,王煊遠去,沒什麽探索欲望了,隻是一群會開口的石頭。
他再次遠航,途中也在修行,他駕馭迷霧中的小舟,遨遊諸世,路經一個又一個宇宙,駛向遠方。
“深空盡頭,古今未來,真實之地,就沒有一個活物了嗎?還在喘息的超凡者,出來幾個,聊聊天,打打架啊。”王煊喊道。
這是永寂到來後,重度“失眠者”的呐喊,他實在“睡不着”,在這種特殊的歲月中,依舊很精神。
然而,如落葉凋零的神話宇宙,全都腐朽了,沒有任何生靈回應,他一路上不知道行進了多遠,所遇皆是死寂的,隻有他一個人在自語。
當他想到,最少也要上億年過去後,神話才會複蘇,他頓時有種要崩潰的感覺,這才幾年啊,他就覺得單調,枯燥,安靜得受不了。
王煊努力将自己變成話唠,道:“我想回母宇宙看一看,奈何,當年太年輕,道行也淺,沒有留下坐标,唉,暫時回不去了。”
其實,提前留下坐标,也不見得有那麽精确,衆多宇宙始終在變換位置,時刻都在移動。
就如同現在,他雖然留下1号和2号超凡源頭的坐标,當億載歲月過去後,找起來依舊很麻煩,當然,成爲真聖就另說了。
“6破者平頭短發銀毛,你跟下來了嗎?咱們再大戰一場!”這就是“失眠者”王煊的旅途,每次修行與沉寂過後,他都會想辦法吼兩嗓子,不然他怕長時間下去話都不會說了。
很遺憾,沿途他即便大喊,也沒有任何異常,諸天萬界的神話領域死寂一片,根本沒人搭理他。
“神靈,巨獸,諸聖,難道就沒有一個能打的,能熬的,都該醒來了,起床了,出來一個啊。”
深空寂靜,隻有一葉扁舟,籠罩着外人看不到的大霧,王煊漂洋過海,一路遠去,這是一段注定無比孤獨的路程。
永寂到來後,真聖可清醒一段漫長的歲月,但是,但最終還是會忍受不了那種神秘的侵蝕,會陷入沉眠中。
當然,他們若是願意,過程中也能醒來,但長時間下去會很疲憊,所以最後還是要長睡。
沒有目标的人,在諸天萬界中遨遊,在漆黑如同淵海的深空中旅行,無疑會感覺度日如年。
還好,王煊有自己的目的地,在上路前就有規劃了,他要先去取一部最重要的經文,那是無盡精粹的積澱。
若是普通人,在這樣漆黑的旅途中,早就崩潰了。
“看來沿途是找不到什麽超凡文明了,并無奇迹誕生,沒有超脫6個神話源頭之外的淨土,無自成一方神話天地的文明。昔日的那些燦爛,都是幾個源頭輻射形成的‘螢火群’,‘星群’。”王煊歎氣。
最後,他不打算尋找了,這樣的旅途太慢,不符合趕路計劃,他怕耽擱太久而錯過某種巨大的機緣。
目前對他來說,若是論最快的路徑,肯定是走最高等精神世界,物理上的距離,在精神領域中,遠沒有那麽恐怖。
當然,這種路途一般人走不了。
最高等精神世界,相當的危險,動辄就會出現混沌雷霆,14色奇景,大道漩渦等,理論上來說,超絕世勉強深入,異人可以探索,但依舊存在風險,這主要是真聖可順暢通行的路。
當然,在最高等精神世界中,偶爾出現聖殒事件,也不算奇怪。
那裏莫測,不可預料,存在一定的變數。
“真是奇怪,最高等精神世界竟始終存在,盡管和過去相比,它也暗淡了,但終究沒有熄滅。”
毫無疑問,下層的低等、中等精神世界虛淡,接近消失,高等精神世界成爲荒漠,隻有最高等精神世界保持的還算可以。
“是因爲數不盡的宇宙中,生靈無窮,所以能維系最高等精神世界長存嗎?”王煊自然有理由認爲,最高等精神世界紮根于生者,是他們心靈之力的延續,滋養了這個領域。
他琢磨道:“或許,超凡可以換個角度考慮,起源于最高等精神世界中,畢竟,至今它都沒有消亡。”
按照這個角度研究,他自語道:“簡而言之,超凡起源于人們的心靈?”
但他馬上又搖頭,這僅是一條路而已,不怎麽完善與靠譜,超凡的總源頭應該是多條路交織在一起形成,最後發祥出來。
1号神話源頭永寂3年時,王煊獨自上路,在深空漂泊6年後,他于永寂到來第10年,正式進入最高等精神世界,開始走這條捷徑。
王煊的目标是遠方的故土,褪去所有光環的那個舊超凡中心,被神話源頭舍棄兩百多年了。
他曾經在那裏生活千餘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稱之爲第二故鄉絕對不爲過,比在母宇宙待得都足夠久。
“兩百多年過去,那裏的超凡應該落幕的差不多了吧,唉,不知道又出現多少悲歡離合。”
王煊搖頭,他昔日親身經曆過那種陣仗,整整送走了一代人,至今想來,他心頭都有微酸的感覺。
他這次回去,不是爲了憑吊逝者,不是爲了感懷過往,而是爲了此生可能遇到的最大的一樁機緣。
早在神話大遷徙前,上路的刹那,他就曾有過短暫的猶豫,到底要不要走。
現在,他被假帶頭大哥襲擊,驅趕出1号神話源頭,那麽正好可以調頭回去,去找他自己最重要的那條路。
在離開時,他曾在那片宇宙留下很多痕迹,确定了坐标,在高等精神世界也烙印下自己的禦道符文。
料想剛過去兩百多年,哪怕諸世移位,所有宇宙都在變動,舊中心也能找出來才對,還有規律可尋,未曾紊亂。
果然,最高等精神世界充滿危機,有各種變數,如果不是他躲在迷霧深處,駕馭小船而行,可能走不了多遠。
精神世界的大裂縫,偶爾會突兀地出現,足以在一瞬間撕裂絕頂異人的元神。
至于14色奇景更是蘊藏着無限殺機,真聖墜落進去都可能會被重創。
王煊沒有駕馭小船前,曾經試了試自己在精神世界趕路,發現慢得無法忍受,阻滞肉身,還遠沒有在現實世界中快。
“真聖之下,大概也隻有我能快速趕路了吧?”他自語。
然後,沒過半年,他就差點出意外,一張精神遺蛻,帶着恐怖的氣息,被他極速飙船時,近乎撞上。
“這……最起碼也是絕頂真聖蛻下的精神老皮吧?!”那張猙獰的皮,進入他的迷霧地帶了,至今還散發着駭人的聖威。
他短暫觀察,徘徊,趕緊上路,那不知道是什麽年代留下的産物,沒必要去深究與追溯。
這一路上,王煊見證了最高等精神世界的危險,以及瑰麗多彩,那壯闊的精神河山,無邊的奇景風暴,殘留的精神遺骸,還有許多精神領域的古怪植物,像是一幅無邊無際的不朽畫卷,鋪陳開來,也似是一個真正的世界。
很可惜,沒有什麽超脫的族群栖居。縱然是那些植物,也無完整的意識。
王煊在最高等精神世界中旅行,哪怕擁有超乎想象的速度,依舊耗時25年才接近被舍棄的舊中心。
主要是,他雖然能模糊的預感到大方向,但畢竟還隻是異人境界,坐标對他的指引始終存在誤差,他需要不斷矯正,所以哪怕全力趕路,也耽擱了很久。
但這遠比在現實世界趕路快得太多了,不然的話,走深空之路,天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終于,他臨近了,感應到那片熟悉的世界,這一刻他竟有些出神了。
“這是什麽線?”他來到舊中心對應的最高等精神世界的邊緣時,看到一條線,暗淡無光。
他具現出永寂黑鍋,嘗試接觸,而後啪嚓一聲,線直接斷了。
“因果線?”王煊訝異,都什麽年代了,還有釣魚佬?落伍了吧,超凡源頭都轉移走了。
不過,這真不是他故意剪斷釣線,他隻是稍微探究下而已,它自身早就腐朽的差不多了。
王煊向前走去,進入這片昔日無比輝煌與璀璨的地帶。
“諸聖何在,還有未上路的人嗎,我等該動身了!”
就在這一刻,王煊震驚地聽到這種聲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聖級餘韻在回蕩,而且是一位熟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