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
王煊低吼，心中無法甯靜，他接觸的都是接近真實的物質，一直在探索命土之下的虛無之地，和衆多超凡者不同。
即便是在數件至寶一起震動時，他都沒有跌落過境界，到了這裏後他居然出了意外，淪爲凡人。
這讓他很不适應，從未想到過自己也會有這樣的一天。
失道崖，這是對未來的預演嗎？
大宇宙糾錯，超凡的所欲痕迹都必然會被抹除幹淨，在未來漫長的光陰中，神話将成爲過去，成爲别人口中的故事，不會真的再現。
以後，現實世界各地，是否會全部淪爲失道崖？
這個地方像是在暗示，想讓所有修行者警醒嗎？爲将來早做打算。
可惜，王煊從來沒有經曆過神話輝煌時期，就直接體驗到了這種殘酷。
一隻門闆那麽大的手掌拍落下來，他快速不開，砸的地面都在輕顫，到了這種地步，一不小心他就會慘死在此地。
噗！
血光出現，他以紫宵合道劍斬斷那隻巨大的手掌，身體更進一步，極速刺穿這個龐大生靈的眉心，将之擊斃。
一群滿身金色鱗片的生物出現，像是飛天夜叉，雖然沒有法力，但一個個銅筋鐵骨，便是大宗師和他們碰撞，都很吃力。
王煊下重手，爐蓋失去光澤，但是，卻依舊如同翻天印般，勢沉力猛，在噗噗聲中将一群黃金夜叉打爛頭骨。
各種兇物太多了，不認識的巨蟲，斑斓色彩的兇獸，類似金翅大鵬的猛禽，猶若地獄的厲鬼，應有盡有，都是從山崖下爬上來的，也有從扭曲時空中俯沖出來，都隻剩下凡體，失去神通。
這種拼殺更爲兇險，雙方不得不身體接觸，近距離死戰。
王煊竭盡所能的大戰，紫色斷劍劃過一個又一個生物的頸項，斬首了一大片，但是他自身也滿身傷口，到處都是血痕，受創不輕。
“你走吧！”白發女子說道，她身手很強，但是，沒有了規則，失去超凡手段後，她終究也擋不住，被各種生物淹沒了，一條手臂幾乎被猛獸用利齒撕咬下去。
她沒有痛哼，沒有求救，面色平淡，雖然在對抗，掙紮，但已經做好了死去的準備。
噗！
王煊躍來，以爐蓋砸碎那頭猛獸的頭顱，又以紫宵合道劍斬殺了一片生靈，将她解救出來。
“我的力量呢，超凡熄滅後，未來我注定要退化爲凡人嗎？”王煊不甘心，在這裏殺敵，和人形生物搏殺，和各種猛獸血拼，他傷痕累累，希冀超凡火光洶湧。
他難以接受這個現實，哪怕是在所謂的失道崖。
“我說了，你該走了，立刻回去！”白發女子回首，大聲道：“體驗過了，知道這裏什麽狀況了，保證你自己活着就是了，一切留待将來！”
她轉身，離開王煊，自己沖向遠處。
王煊一路跟着，拼死殺敵，既然答應過來這裏，他就不會敷衍，盡力出手到底，還不是保命離開的時候。
“真不甘心啊！”他在血拼中，低聲自語。
眼下，他像是回到了練舊術的時期，自身沒有了神通，沒有了源源不絕地秘力，隻能倚靠肉身去搏殺。
砰！
在這個地方，各族的生物都有，一隻鋒利的爪子從他的後方探來，刺入他的後背中，險些就将他洞穿，瞬間血淋淋，他半邊身子都被染紅了。
這讓他滿身血液洶湧，沸騰，有一股情緒在心中爆炸，他又驚又怒，如果未來有一天，會是這個樣子，全面失去超凡，他的修行将失去所有的意義。
他沒有回首，一劍向後斬去，劈開了那個生物的軀體，迅速擊殺。
他自己也全身劇痛，早已有很多可怕的傷口，但是這時，一股熱流突現，久違的感覺，竟突然浮上心頭，他竟再次看到了三粒光點！
“這是……”
然後，他的體内有些許的超凡之光流動，滋潤他枯竭的身體，他的體魄中又有了強大的力量，雖然遠不及過去，但是超越了凡人。
而且，随着時間推移，那種力量似乎依舊在緩慢提升中，王煊發現，自己的心漸漸甯靜了。
這是源自他自身的力量，短暫的片刻間，他竟雙目發澀，幾乎熱淚盈眶，他還有超凡之力，若是失去修行的意義，他不敢想象未來。
在失道崖都能如此，那麽意味着，在大宇宙糾錯面前，他應該也還有機會。
“殺！”他持劍而行，橫掃這片區域，帶着白發女子一路向前闖，不斷厮殺，身邊各種生物的頭顱滾落而下。
最後，他們兩人闖到失道崖邊緣，馬上就要脫離了，身後死屍成片，到處都是殘骸，宛若地獄殺場。
他背負受了重創的白發女子，一躍而起，沖出宏大的山崖，踏足在一片土地上，很古怪的大宇宙星空，這裏漂浮着一塊小型陸地。
“放下我，在這裏我的道行開始恢複了，你不要跟着了，我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再跟我走下去，你會死。”女子落在地上。
的确，王煊在這裏感受到很極緻危險的氣息，這讓他強烈不安，死亡似乎離他越來越近了，再走下去，他可能會從人間消失。
“前輩！”王煊看着她。
“你做的已經很好了，我相信，你自己能夠沿着原路平安活着回到現世。”女子說道，她的氣息變了，道行在恢複，一路提升。
此刻，她的傷口愈合，周身晶瑩，放出神聖光彩，殘餘的規則之力再現，大概超越了地仙道果。
她讓王煊退出這塊小型陸地，道：“你可以仔細看着我的路，無論我失敗還是成功，你都不要管，見到結果即可回頭。”
王煊默默點頭。
“轟！”
當女子淩空而起，向前沖去時，整片陸地都騰起無盡的黑色物質，化成了火光，化成了雷霆，全部落在她的身上，躲避不開，連整片空間都被燒的塌陷了。
周圍，大宇宙時空本來就是扭曲的，被這樣焚燒和雷擊，就更加的模糊了，像是要瓦解了。
王煊瞳孔收縮，這塊陸地前方，騰起的黑色物質和他在虛無之地所接觸到的紅色物質相近，都無比恐怖，似乎能夠毀滅一切。
這是什麽地方？居然有這種無限接近真實的黑色物質！他心頭震動。
白發女子一聲不吭，全身發光在對抗，但是，随着時間推移，強大如她，也被燒的皮肉脫落，血液幹枯，骨頭都焦黑了，發絲更是早已不見。
她的背影很凄慘，讓人不忍目睹，但是，她自己卻步履堅定，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一絲痛苦的聲音，無聲的向前沖！
“前輩！”王煊低語，能夠感受到那種痛楚，他曾經借助完整的養生爐在紅色物質海中沉浮，橫渡，那時他感覺到靈魂被撕裂的痛，有至寶在手，他尚且如此，無法穿過隕石通道。
現在，女子被黑色物質的汪洋淹沒了，黑色大火漫天，什麽也沒有借助，她卻一聲不可吭，徑直向前闖。
直到最後，她跌跌撞撞，要倒下去了，身上早已沒有一點血肉，隻剩下焦黑的骨架，元神都燒的暗淡了，到了最後，她摔倒在路途中。
王煊注視，跟着心痛，她竟然死去了？
這是一個意志強大，無比堅定的尋道者，但是，她終于還是撐不住，倒在黑色物質的火海中。
“嗯？”忽然，王煊發現，女子再次動了，爬了起來，伴着暗淡的元神之光，她拼盡最後的力量，沖向黑色的陸地外。
周圍，扭曲的時空都越發的模糊了，她橫渡黑色物質海，闖了過去！
她擁有強大的信念，骨頭都燒得斷裂了，身體近乎散架，元神即将熄滅，可卻依舊沒有放棄。
女子一躍而出，離開黑色的陸地，沖向她心中追尋的目的地，她成功了，落在那裏。
原本黑暗的空間，一下子亮了起來，前方那裏無比開闊，時空不再扭曲，瞬間璀璨，像是黑暗的大宇宙被點燃了，她踏足在一片發光之地。
這一刻，她的血肉再生了出來，開始重塑身體，不僅如此，她的力量不斷提升，超越了現世的壓制，一路拔高。
一頭烏黑的秀發暴漲，飄舞開來，她的身段發光，雪白晶瑩，重新覆蓋上仙道羽衣，空明出世。
此時，她重新成爲一位超絕世，與規則相合在一起，她變得年輕了，恢複到此生最巅峰的狀态。
女子沒有回頭，無比的堅定，沖向璀璨的盡頭！
王煊心潮起伏，爲她而高興，目送她遠去。
可是，最後的刹那，在那發光的盡頭，女子突然身體微僵，停了下來，不能動了。
她艱難地回首，最後看向王煊，似乎說了什麽，而後竭盡所能，轉過頭去，她還想繼續邁步，追逐她的夢想之地。
噗！
最後一抹凄豔的紅炸開，她的身體破碎了，消散了，血光落下，整片絢爛的天地都爲之甯靜了，而後徹底黑暗下去。
王煊震撼，内心滿是痛苦，爲她惋惜，爲她遺憾，爲她不甘，心中空空落落，她就這樣死去了嗎？最後那一刻，他看到了這個時代超凡的最後一抹燦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