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彥愣了下,目光在她拉住自己袖子的手上頓了頓,旋即轉開目光,蹙着眉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爲什麽?”
“如果現在你跟太皇太後忽然一同失蹤,顧衡很容易就發覺了,會派人來追,到時候你們就走不了了。
所以得等到他大婚那日,那日是最忙的時候,宮人和禁衛都忙不過來,注意力都放在帝後身上,不會去管别的事情,你跟太皇太後那日走,會更容易一些。
而等到被發現,你們也跑到了安全的地方。”蕭彥解釋道。
“好像,确實有些道理。”阿拓姜花呐呐地說。
“放心吧,總歸是會讓你離開這裏的。”蕭彥寬慰了一句,然後想到什麽,問道,“對了,剛剛聽到你宮裏有嬰兒的哭聲,是怎麽回事?”
說着,目光忍不住落在她肚子上,頓了頓,開玩笑地說,“該不會幾天不見,你就生了一個孩子出來吧?”
阿拓姜花愣了下,旋即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你是豬嗎?我一個人怎麽生孩子?”
被罵是豬,蕭彥非但不生氣,心裏莫名還有些愉悅,戲谑道:“放心,到時候離開了皇宮,你有的是機會生孩子。”
阿拓姜花着惱地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什麽嘛,我又沒說我要生孩子。”
蕭彥被掐得嘶了聲,這個丫頭可真是粗魯。
他沒說的是,離了這個皇宮,她得回去回疆才會有人要她。
“很晚了,那你早些歇着,我走了。”他拉開她的手,蹲下身将地磚挪開,然後跳了下去。
看着頭也不回走掉的男人,阿拓姜花莫名有些怅惘。
她蹲在地道口,盯着黑漆漆的地道發着呆。
正在這時,蕭彥去而複返,“對了,那日你将太皇太後接來這裏之前,設法先将宮人支走。”
阿拓姜花不防他會突然返回來,黑暗中,突然冒出一個腦袋,吓得她往後跌坐在地上。
蕭彥愣了下,繼而輕嗤了聲,“膽子怎麽小成這樣?”
阿拓姜花見是他,緩了緩神,抱怨地說:“誰知道你會突然返回來?”
“是我的錯,總行了吧?”蕭彥無奈地說,“我剛剛說的話,你都有記住吧?”
阿拓姜花點點頭,“嗯,但是爲什麽要将人都支走?”
蕭彥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是回疆公主,算是來大業和親的,若是讓顧衡知道你是逃跑的,定會對回疆發難。”
阿拓姜花心裏一沉,“所以呢?”
“所以你走的當晚,記得在這間屋子裏放一把火。”蕭彥道。
阿拓姜花眼睛一亮,“對啊,這麽一來,皇上就會以爲我是葬身火海,不會與回疆爲難了。”
“嗯,所以你要記得将人都支走,免得火燒到無辜之人。”蕭彥叮囑道。
“我知道了。”阿拓姜花點點頭,然後詢問道,“我想将我的兩個侍女也一起帶走,可以嗎?”
“你自己安排就好。”蕭彥道。
“靖國公,謝謝你。”阿拓姜花眉眼一彎,由衷地說。
蕭彥怔了下,旋即擺擺手,“行了,我走了。”
“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啊。”阿拓姜花想起他前頭說他可能會出事一事,連忙趴在地道口,急聲喊道。
蕭彥腳步頓了下,聲音溫和了下來,“好。”說着,突然回頭看了她一眼,“别擔心,我不會有事的。”說罷,便大步離開了。
阿拓姜花蹲在那裏,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什麽嘛,她哪有擔心他啊?真是自作多情!
……
果然不出蕭彥所料,翌日下朝後,顧衡便将他叫去了禦書房。
“舅公,請坐。”顧衡一反往常,表現得異樣溫和,還親自倒了杯茶給他。
蕭彥瞥了他一眼,從善如流地坐了下來,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感歎道:“還是曾外甥這裏的茶水好喝。”
顧衡聽得他的稱呼,滞了下,眸中閃過一絲不悅,但想到一會兒要問的事情,隻好壓了下來。
“舅公若是喜歡喝,一會兒朕讓人将茶葉送去靖國公府。”
“多謝皇上。”蕭彥笑眯眯地說,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端着茶杯,細細品着茶水。
顧衡眉間閃過一絲不耐,按捺着道:“舅公,朕聽說皇爺爺當初留下了一份遺诏。”
“有這回事?”蕭彥很是驚訝,“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你聽誰說的?”
顧衡審視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他是不是在撒謊,“皇祖母跟朕說的。”
蕭彥聞言,心裏冷笑。
這臭小子,竟然說起這樣的謊話來,當他是白癡嗎?
“我那老姐還真是偏心,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都不告訴我?”蕭彥氣呼呼地說,然後看着顧衡,好奇地說,“那你且說說看,那遺诏上寫了什麽?”
顧衡深深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傳位于顧臨朝。”
蕭彥面露吃驚,“當真?”
顧衡道:“這話,該是朕問舅公才是。”
蕭彥困惑,“爲什麽問我?”
“因爲遺旨就在舅公手裏,舅公拿出來一觀,不就知道上面是什麽内容了?”顧衡淡淡道。
蕭彥霍然站起身來,不可思議地說:“你竟認爲我手裏有遺旨?這事我怎麽不知道?”
顧衡擡眸瞥了她一眼,道:“這是皇祖母親口告訴朕的。爲了大業江山穩定,希望舅公不要徇私,能夠将遺诏交給朕處理。”
蕭彥無奈地說:“我手裏确實沒有什麽遺旨,你讓我拿什麽交給你?而且今日若不是聽皇上說起,我壓根就不知道有什麽遺旨。”
顧衡審視了他一眼,忽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識時務者爲俊傑,舅公好好三思。”
蕭彥在心裏将他臭罵了一頓,臉上卻苦笑道:“臣自然明白這個道理,臣也想爲皇上效勞,但問題是,臣手裏真的沒有什麽遺旨,還請皇上相信臣。”
“看來舅公還沒有深刻領悟朕的意思,既如此,這幾日舅公便好好在府上反省,什麽時候想清楚了,便派人告知朕。”顧衡面色淡了下來,語氣不容易置疑。
蕭彥歎氣,“皇上爲何就不肯相信臣呢?”
“朕已經給過你機會。”顧衡說着,已懶得再與他多費唇舌,揚聲喊道,“司落,送靖國公回府。近日刺客猖厥,爲保證國公的安全,務必派人看牢了靖國公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