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朝沉默少頃,仍有遲疑,“但是本王的眼睛……”
“主子的眼睛一定會好的。”司一笃定道。
王厚德也在一旁道:“奴才也相信主子的眼睛會好起來。”
顧臨朝明白司一的心意,頓了頓,折衷道:“那就以半年爲期,若是半年後,本王的眼睛仍舊沒有好轉,你便不用再等了。”
司一還要說什麽,卻被王厚德拉住了,“就這樣吧,聽主子的,你既已決定娶人家綠俏姑娘,便也要給人家一個交代。”
司一聞言,便沒再說什麽,從懷裏取出一個盒子,看了片刻後,鄭重地交給溫秾秾。
“這是什麽?”溫秾秾接過。
“這是我給綠俏的信物,王妃替我交給她。”司一道。
溫秾秾打開看了下,見是一隻玉佩,雖然有些普通,但被他如此小心地收在盒子裏,想來意義非凡,“這是……”
司一袖下的手指,用力握緊,垂着眼睛道:“主子當年撿到我的時候,在我身上發現的,應該是我的生母留給我的,現在給綠俏吧。”
溫秾秾聞言,心裏有些難過,對于司一的身世,她多少有些知道,這時聽他用這麽平淡的口吻說出來時,心裏還是被狠狠震了下。
原來司一是顧臨朝将他撿回來的,怪不得他那麽尊敬顧臨朝,還想等他眼睛複明了,再提婚期。
她沒再說什麽,将盒子阖上,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一會兒就交給她。”
“多謝王妃。”司一點了下頭,起身與王厚德一起退了出去。
看到站在門邊的綠俏,司一腳步頓了下,卻沒說什麽,與王厚德一起走了。
不多時,綠俏便被溫秾秾喊了進去。
“小姐,您找奴婢?”
溫秾秾無奈地說:“綠俏,以後别總是把奴婢二字挂在嘴上,你是我的丫鬟,可同時,我也将你當妹妹看待的。”
綠俏乖巧地說:“知道了,我以後不說了。”
溫秾秾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拍了拍桌子上的兩個箱子,含笑道:“這是司一給我的聘金,暫時便先放我這裏,到時候等你出嫁的時候,再給你當嫁妝。”
綠俏慌忙拒絕,“小姐不必給我……”
溫秾秾打斷了她的話,“司一所有的身家都在這了,足可見得,他确實很重視你,而我雖占了你長輩的名頭,卻也不能真的就将這聘金收下。
況且,你出嫁,我也是會另外給你準備嫁妝的。”
“謝謝小姐。”綠俏聞言,便沒再推辭,因爲她了解溫秾秾,既然她這麽說了,便就不會讓她拒絕。
“這盒子裏的玉佩,是司一生母的東西,他讓我轉交給你的,就當作是你們訂親的信物,你好好收着。”溫秾秾說着,便将盒子遞給了她。
綠俏接了過來。
想到司一令人心疼的身世,溫秾秾頓了頓,忍不住又道:“司一是個可靠的人,你倆既已訂了親,便是未婚夫妻了,以後要相互扶持。”
綠俏點點頭,“我知道了。”
“那就好。”溫秾秾松了口氣,身邊丫頭的終身定下來了,她也感到高興和輕松。
待綠俏退下後,溫秾秾忍不住看向顧臨朝,輕聲問道:“王爺,司一……是你撿回來的?”
顧臨朝沉默了下,方點頭,“是。當年我撿到他的時候,他才出生沒多久,被人遺棄在荒野,我不忍心,便将他撿了回去。”
溫秾秾心裏一動,“是當年王爺流落在在矍州的時候嗎?”
“嗯。”顧臨朝颔首。
溫秾秾聞言,心裏有種說不出的複雜滋味。
當年顧臨朝自己還是個孩子,且流落在矍州,衣食尚不能溫飽,卻還撿回去了一個棄嬰,可想而知,生活有多難。
可饒是如此,他還是毅然地将司一撿了回去。
顧臨朝真的是一個宅心仁厚的人,與他所表現出來的清冷和做事的雷霆手腕,一點也不符。
想到什麽,她又問道:“王公公是自小便跟在你身邊的嗎?”
意外的,顧臨朝竟然搖頭,“不是。”
溫秾秾訝異,“那他……”
“厚德是個流浪兒,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在矍州城裏遊蕩了,因爲長得瘦弱,又孤身一人,常常被那些成群結伴的乞丐欺負,有一次我幫了他,後面他便一直跟着我了。
後來回了京城,他便以太監的身份跟在我身邊,服侍我。”
提起小時候的事情,顧臨朝顯得雲淡風輕,但是溫秾秾卻能想象那時候,他們一定很艱難。
兩個半大的孩子,三餐不能溫飽,卻還要照顧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
溫秾秾有些無法想象,他們是怎麽熬過來的。
但由此,她也終于知道,三人爲何感情那麽好了。
顧臨朝之于司一真的是亦父亦兄般的存在,而對于王厚德,顧臨朝也像是他的兄長一般。
想到一事,她突然睜大了眼睛,“王爺,那王公公他……不是真的太監吧?”
顧臨朝溫聲道:“當然不是。隻不過那時候在宮裏,太監的身份比較方便出入後宮,他便将自己扮作太監,久而久之,他自己可能都忘了這一茬。”
“那王公公現在多少歲了?”溫秾秾問道。
“我也不清楚,當年遇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在矍州城裏遊蕩了好些年,他說他不記得自己多少歲了。不過我猜測,他應該也有二十多了吧。”顧臨朝道。
溫秾秾想了想,道:“如今司一的婚事已有着落,王公公卻依舊孑身一人,感覺挺孤單的,不如我幫他留意一下,若是有好姑娘,也給他娶妻,可好?”
顧臨朝握過她的手,莞爾,“若你不累的話,也可以,不過到時候你要問一下他的意願。”
“這個我知道。”溫秾秾點點頭,頓了頓,提起另一件事情,“王爺,以後的事情,實在很難說,我覺得我們要防範未然。”
顧臨朝怔了下,問:“秾秾想說什麽?”
“屬地雖然不允許有私兵,但如果真的一個兵馬都沒有,到時候真的發生了什麽事情,就太被動了,王爺有沒有考慮過,暗中訓練兵馬?”溫秾秾有些小心地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