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壯是神皇欽點的鎮北軍大将軍,駐守北地數十年來,一直兢兢業業,對神皇忠心耿耿。現在見了禦鼎山衆人,雖說有兩位禦神境的長老親至,但他心裏面還是猶豫了一下,選擇了先向皇子施禮,把禦鼎山衆人暫時晾在了一邊。
他是人族的鎮北将軍,也是楚家的家臣,現在見了少主,自然要以少主爲重。
但楚烆眉頭一皺,趕緊向前幾步來到衆人身前,對熊嘯林、林逾靜兩位長老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站起身來轉頭對金大壯說道:“師者爲尊!金将軍久居北地,想來是不知道山門的規矩。這位是萬仞峰上的熊師叔,這位是涿光峰上的林師叔。”
金大壯明白過來,立刻帶領文武官員低頭一一行禮。
楚烆介紹完兩位師叔,又把與他同來的十四名師兄弟挨個兒介紹了一遍。金大壯以及那些文武官員雙手抱拳,挨個點頭示意,看見絕智長老的時候,不由得心中一動,心想這人年紀比我都大,怎麽還隻是個禦府境的弟子?
楚烆覺察到他目光中得疑問,瞳孔一縮,向前走了一步,說道:“這位是絕智長老,是我在雷澤峰上的師父。”
金大壯意識到自己失态,吓得趕緊低頭,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
待金大壯同禦鼎山衆人見禮完畢,林逾靜這才說道:“久聞金将軍射術通天,有‘一箭出西北’的稱号,今日得見,實屬榮幸!”
他雖然不喜歡官場上的這些繁文缛節,但也明白入鄉随俗的道理。剛才見這位神皇欽點的鎮北将軍對禦鼎山衆人畢恭畢敬,也不好一直端着。而熊嘯林閉關才剛出來,對于這山外的禮節更是不甚了解。因此,他隻好站了出來。
金大壯與林逾靜互相寒暄了幾句,帶着衆人進入通天城。
其實已經到了掌燈時分,通天城内燈火通明,甚至比起皇都城還要熱鬧。
除去從皇都城中緊急調來的一萬禦林軍,之前跟神皇狩獵來到北地的那些匠人也有不少人留了下來。爲了拉長補給,金大壯又從北地招來了不少生意人,從打鐵的鋪子到做衣服的裁縫鋪子、酒樓、茶館、醫館、藥鋪、糧行、典當行甚至是一些供人消遣娛樂的場所,也都被他招了進來。
之前那些往返于人妖兩族的生意人也都在通天城安定下來,其中有一部分被金大壯以高價編入鎮北軍中,輔助鎮北軍收集消息,開展諜報工作。
有些修仙小派以及一些散修也都聞訊趕來,希望能在這場即将到來的大混亂中撈點兒油水,或者爲人族抵禦妖族的進攻盡些微薄之力。
在這些散修裏面,最引人注意的是幾個身穿紫衣的人。那幾個人約有七八個,看起來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一來通天城便租下了一整座客棧。然後,一起進入客棧裏面關閉門窗,直到一天一夜之後才再出來。
金大壯将通天城裏的情況和熊嘯林、林逾靜等人簡單介紹了一下,然和帶着衆人去了鎮北軍營的議事廳。
芥子寺、離明海、懸水洞等幾大門派的人已經等在了那裏。
芥子寺來的是戒律堂首座——慧海禅師。早些年間,慧海禅師曾經遠赴西海,獨自一人在海上漂了整整八年。八年後遊曆歸來,帶回來一截枯枝,插在戒律堂門口。雖然至今沒有發芽,但他每日澆灌,十幾年來從未間斷。
跟他一起來的是六個戒律堂的年輕弟子,除此以外還有個主動請纓的小和尚,正是之前與圓光法師一起來北地的那個,由于那小和尚平時打坐時經常想入非非,得了個“虛明子”的法号,意爲“淨虛空明”之意。
在圓光法師的悉心教導下,那小和尚雖然念經不行,但在修煉方面卻極有天賦,幾乎成了芥子寺同齡弟子裏面須彌芥子功修爲最高的一個。
離明海派來了魚俱羅的師弟——魚書顔。魚書顔精通禦水治水之術,能以一人之力攔下數十丈之高的巨浪。這些年來,時常出沒于東海附近,在當地漁民中聲譽極高。
魚書顔臨出發時門内突然發生了一件大事,很多人都被牽連了進去。因此,離明海除他以外隻來了兩名弟子。
與離明海不同的是,懸水洞二十四洞每個洞主都派出了一名弟子,成了所有門派裏面派出弟子最多的一個。
那二十四個弟子由井辛真人、東樵真人率領,提前五天便來到了鎮北軍營。待到禦鼎山衆人到來之時,早就和鎮北軍中的将士們打成了一片。
浣花宗門下皆是女子,以另外一種方式參與到了“易水令”中。靠着龐大的消息網絡以及駕輕就熟的消息收集手段,在通天城内暗中布下了幾處産業。通天城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這是浣花宗最喜歡的環境,因爲在這種環境裏面能接觸到各種各樣的人,探聽到各種各樣的消息。
除去上述幾個大的門派,其他收到皇都城邀請的小門小派也都派了人來。
所有人在議事廳中分主次坐定,最上面做得是金大壯,右手邊或坐或站着禦鼎山衆人,左手邊是芥子寺衆人。在坐上主位之前,金大壯偷偷的看了眼三皇子楚烆,見他一臉認真的夾在禦鼎山衆人裏面,确定他不想出頭露面以後,這才走上去坐下,把關于“易水令”的具體安排跟大家講了出來。
“易水令”是神皇親筆簽發的最高指令,幾乎涉及到了中土大陸所有的修仙門派。因此,皇都城對于“易水令”的具體執行計劃考慮的極爲周詳。鎮北将軍金大壯一口氣講了大半個時辰,但聽起來似乎距離結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王帽聽他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說個不停,感覺實在是無聊至極。打着哈欠勉強又聽了一會兒,後來實在是憋不住了,便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了出來。
一到外面,頓覺天高眼闊,心中舒暢。由于通天城是座臨時聚集起來的魚龍混雜之地,到了晚上以後自然熱鬧非凡。
王帽不緊不慢的踱出鎮北軍營。臨出營時,沒忘記向守營的官兵問了幾句,弄明白了通天城中哪幾處地方最爲熱鬧,哪幾處地方最爲危險。
然後,便按照那守營官兵的指示來到了最熱鬧的一條街道。
這裏的熱鬧與皇都城裏的熱鬧不同。皇都城裏的熱鬧是各種各樣的稀奇之物、稀奇之人聚在一起琳琅滿目。這裏的熱鬧是各種散修、兵士、江湖騙子、小偷、喝醉了酒或者假裝喝醉了酒的各種雜人聚在一起魚龍混雜,讓這裏成了一片是非之地。
王帽是個機靈人,又加上小時候在禦林軍中混過一段時間,對于這種環境并不陌生。輕輕松松的避開了那些攔路要錢的江湖騙子,以及那些假裝喝醉了酒往自己身上撞的小偷。
他饒有趣味的看着街上的一切,接連走過幾個街口,忽然,在轉彎處發現了一座門窗緊閉、看起來死氣沉沉的客棧。
那客棧的規模并不算大,但位置卻極講究。按照書上所講的風水方位來看,此處屬于八門裏面的“隐門”。周圍幾座房屋高低錯落,互相遮掩,在地勢與光線的巧妙掩映下把那座客棧很微妙的隐藏了起來。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他想起一句不算很合适的話,但感覺用來形容眼前那座客棧非常合适。那客棧借助風水方位上的“隐門”隐藏了自己的位置,又通過這熙熙攘攘的人群,此起彼伏的人聲遮住了裏面的氣息。
在此情形之下,尋常人如果隻是路過,很難發現那座客棧的存在。
他一路閑逛,這裏瞅瞅那裏看看,恨不得連乞丐倒扣在地上的碗都翻過來瞧瞧。因此,才在經過那路口時“忽然”發現了那座客棧的存在。
他以前在書上看到過關于風水方位的介紹,現在比照着那座客棧一看,頓覺蹊跷。
周圍那些房子裏都亮着燈,而且人聲鼎沸,熱鬧非凡。但這座客棧,爲什麽會關着門呢?
他心中一動,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走到街道盡頭,繞到了那座客棧的後面。
與那客棧挨着的是一座三層高的酒樓。他輕輕一躍飛上酒樓樓頂,找了個隐蔽的位置,朝那客棧裏面望了過去。
客棧後面有個院子,院牆有三四丈之高,遠遠高出了一般客棧的院牆。
院子裏面,地上畫着一個巨大的圓形圖案。在那圖案的邊緣,站着八個身穿紫色衣服的男子,分别守着八個方位。每個人腳下都畫有一個不同模樣的獸首,張着大嘴,露出血紅色的獠牙,遠遠望去仿佛真實存在的一樣,分别從八個方向,齊齊對準了那圓形圖案中間。
那八個人站在圓圈周圍各自結了個手印,口中念念有詞。片刻之後,又各自咬破食指,對着腳下那個獸首淩空畫了幾筆。
随着鮮血滴下,那八個獸首眼睛一亮,齊齊發出紅光,醒了過來。
那八個人手指翻動,快的令人眼花缭亂,須臾間變換了十幾種手印。然後,就見地上的八個獸首各自朝圖案中間吐出一條血線。八條血線連在一起四處奔走,眨眼間便在那圓圈裏面繪出了一個錯綜複雜的圖案。
王帽是畫畫高手,隻朝那個錯綜複雜的圖案看了一眼,便看出了裏面的東西!
他瞳孔一縮,驚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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