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石青峰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勇敢之人!也是最魯莽、最亂來、最無腦之人!
别人劫獄,都要好好計議一番,想個萬全之策。即便是失敗了,也會提前想好全身而退的計策。
但眼下這個侯姓男子,卻直接拖着一把鍘刀來到牢獄門口,大大方方的跟人說出了自己想要劫獄的事情。
那幾個當差的聽他說要劫獄,頓時心裏一松,長長的舒了口氣,一個個露出了不以爲然的樣子。
剛才不清楚那男子來這兒的意圖的時候,那幾個當差的還有些擔心。現在聽他說要劫獄,反倒放下心來,一個個把佩刀插回刀鞘,望着那侯姓男子說道:“大爺,今晚忘記吃藥了吧?”
另外一人笑道:“大爺,戲台子都拆了,您這兒還沒卸妝呢!”
第三個人接着說道:“您有這兒功夫,還不如去相個老伴兒呢!瞅您這身子骨,指不定還能演一出老來得子!”
“不許笑!你們嚴肅點兒!我再說一遍,我要劫獄!”
那侯姓男子見大家都沒把他放在心上,頓時眉頭一皺,将那一人多高的虎頭鍘“哐啷”一聲在地上杵了一下。
“劫獄?好好好,您裏邊請!”
幾個當差的齊刷刷的站到兩邊,給他讓出了一條道來,又彎了彎身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當差值夜是件又漫長又無聊的事情。那幾個當差的見了這個提着鍘刀前來劫獄的男子,心裏面頓時樂開了花,一個個精神抖擻,都打算逗他玩玩。
至于他口中叫嚣着的“劫獄”,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敬言寺下面的牢獄自打建成以來,還從未有哪個犯人從裏面逃出來過。不管是活的還是死地,敬言寺下面的牢獄從來都隻有入口,沒有出口。
且不說裏面的種種機關、陣法,以及明裏暗裏藏着的無數高手,光是裏面迂回婉轉繞來繞去像迷宮一樣的十九層牢獄,就能讓大部分人有去無回,迷失在裏面。
因此,當聽到那男子說要劫獄的時候,那幾個當差的頓時松了口氣。
侯姓男子見那幾個當差的絲毫沒把他放在心上,手腕一振,将那鍘刀向上一甩扛在了肩上。
“你們讓開一些,我要破門而入了!”
他一手叉腰,一手扛着鍘刀,挺直了身子喊道。
門是精鐵鑄成的大門,平時光是開門,便要五六個人一起才能推動。此刻大門緊閉,隻在旁邊留了一扇小門。
一個長相魁梧的差人把那小門使勁兒一推,對那侯姓男子說道:“門給您開開了,不用您破,直接進去就行!”
那侯姓男子說道:“不是這個小門,是大門!我要光明磊落的從大門進去,這小門容不下我!”
那當差的噗嗤一樂,揮了揮手讓大家散道兩邊,把那大門讓了出來。
“大爺,門給您閃出來了,您動手吧!”
“好!看刀!”
石青峰瞳孔深處閃過一絲驚恐,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
那侯姓男子雙足一動,突然高高躍起,不等那幾個當差的反應過來,已經躍到大門上方,雙手舉起虎頭鍘,毫不猶豫的劈了下去!
“砰——”
刀光一閃,一道蠻橫無理的強大氣息從天而降!那氣息猶如凝聚了千萬斤的力氣,轟然一聲落在門上,将那三丈多高由精鐵鑄成的大門從中間劈成了兩半!
“不好啦!劫獄啦!有人闖進來了!”
那幾個當差的被剛才那一刀吓得愣了一下,接着連滾帶爬的沖了進去,邊跑邊喊,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孩兒,該你了!”
那侯姓男子轉頭說了一聲,又把虎頭鍘扛了起來,徑直走了進去。
石青峰心裏一驚,急忙運轉氣息,望向了侯姓男子身後。
還有一個人!
他驚訝的發現,在那侯姓男子身後居然還有一人!但那人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把自己隐了起來。通過氣息,能夠感覺到他存在。但通過肉眼,卻又連他的一點兒影子都看不到!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石青峰決定下去看看。
以目前院子裏的形勢來看,他料定那侯姓男子接下來将會引發一場混亂。而那個被他稱作“孩兒”的人,應該就是白天在酒樓裏喝酒的那個肥頭大耳的朱姓男子。趁着混亂,那朱姓男子應該能夠順利潛入牢獄裏面。至于進去以後會不會被藏在裏面的高手發現,能不能成功的把費邪帶出來,他現在無法判斷。
身形一動,他從角樓上飄身而下。如鬼魅一般身形一閃,整個人消失不見,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以他現在的修爲,要想瞞過院子裏的人進入牢獄是件極其容易的事情。至于藏在牢獄裏面的那些高手以及那些八九品的小武神,即便瞞不過去,他也有信心能将他們一擊拿下。
從九品武神到一品武神,中間隔了十萬八千裏。而從武神到武聖,雖然一字之差,卻有天地之别!人族武夫千百萬,數千年來也不過隻出了一個武聖。石青峰身負武聖人四成修爲,看這些八九品的小武神就像驚濤駭浪中的葉葉扁舟,而他,則是能夠攪動風浪的人。
那侯姓男子進入院子裏後,把那虎頭鍘從肩上卸下,“砰”的一聲插到了地上。
他彎腰撿起一塊轉頭,卯足力氣朝前面扔了出去。隻聽“嘩啦”一聲,那轉頭打穿窗戶,鑽進了屋子裏面。
“都說了我要劫獄,就是沒人相信!這回你們該信了吧!來人呐,我要劫獄!我要劫獄啦!”
他雙手叉腰,擺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沖着前面喊了幾聲。
院子裏很快湧出一大幫人,整整齊齊排了三排,擋在了他前面。
“他奶奶的!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拿磚頭砸老子?”
屋子裏走出一個又黑又壯滿臉胡子的猛人,手裏拿着侯姓男子剛才扔進去的轉頭,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
衆人見他出來,立刻讓出一條通道,讓他走到了侯姓男子前面。
旁邊一人湊上前去,指了指前面那扇被劈成了兩半的精鐵大門,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那猛人眉頭一皺,眼珠兒一轉琢磨了一下,對旁邊那人使了個眼色,那人一溜小跑跑進了屋裏。
“我要劫獄!你們把人都叫出來吧,打得過我就進去劫人,打不過我就回去!”
“劫獄?你想劫誰?”
那猛人瞅了瞅插在地上的虎頭鍘,似乎有些忌憚。随便找了個話題問道。
“劫誰?哼——這麽愚蠢的問題,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麽?”
侯姓男子冷冷一笑,不屑的說道。
“你們人都到齊了麽?人到齊了就趕緊打吧!”
他一邊說着,一邊挽了挽袖子,向前跨出一步,擺出了打架的姿勢。
若是放在平時,那猛人肯定二話不說就沖了上去。但現在見那侯姓男子莽莽撞撞的毫無章法,又見他剛才劈開了敬言寺的大門,心裏面不知深淺,竟愣在原地猶豫了起來,既沒有動手,也沒有下令。
這時,那侯姓男子又道:“你們動不動手?你們再不動手,我可要動手了!”撸了撸袖子,在那些當差的人臉上挨個指了指,又道:“你們一起上吧!”
衆人聞言心裏一驚,禁不住渾身一顫,向後退了一步。
“不許退!”
那猛人瞳孔一縮,提高嗓門喊道。
這時,剛才進去傳話的人跑了回來,站在台階上高聲喊道:“上官大人有令,立刻将劫獄者拿下,要抓活的,關進底牢由他親自過審!”
“拿下!”
那猛人提高嗓門喊了一聲,同時将手裏那塊轉頭扔了出去。但他本人,卻夾在人群中悄悄地退了一步。
“就這點兒人麽?”
那侯姓男子皺了皺眉嘀咕了一聲,似乎有些不大滿意。
接下來,衆人仿佛看見了一頭比閃電還要迅捷的野獸!
那野獸帶着一股遠超常人的怪力接連晃了數下。每晃一下,便會出現在一個人身前。然後,就見圍上去的那些人一個個倒着飛了出去。
有人飛進了屋裏。有人飛出了院子。還有人飛上了石青峰之前藏身的角樓!
趁着混亂之際,那猛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了虎頭鍘邊上,雙手握住刀柄使勁兒一拔,沒有拔動!
他心裏一驚,朝掌心吐了口吐沫,又使出吃奶兒的力氣拔了一下。
“砰——”
“哎——哎——哎!”
虎頭鍘帶起一片塵土,被那猛人拔了出來。但在拔出來後,他卻感覺那一人多高的鍘刀似乎也太重了,即便拼上了全部力氣,也還是沒能将它扶住!
虎頭鍘慢慢倒下,直到最後一刻,那猛人還緊緊的頂着刀身,被那鍘刀壓在了地上。
“啊!”
有人往後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在了刀上。疼的那猛人忍不住叫了一聲!
“啊!”
又有兩個人從刀上跑過,有個人不小心摔了一跤,直接趴在了刀上。疼的那猛人滾出幾滴淚珠兒,又叫了一聲!
“砰——啊!”
半空中掉下個人,不偏不倚正好砸中虎頭鍘。那猛人張嘴吐出一口鮮血,最後叫了一聲,沒了動靜!
侯姓男子拍了拍手,走到虎頭鍘邊上用腳一踩,那鍘刀哐啷一下彈了起來,正好被他接住。
鍘刀底下的猛人兩眼一翻,嘴角又冒了幾口鮮血。
“人太少了,找幾個高手過來!”
侯姓男子将鍘刀往地上一插,貼着那猛人的臉頰插了下去。
這時,他忽然感覺有人在他腳上摸了一下,低頭一看,隻見有個人臉上又是血又是土,也看不清長相。那人緊緊拽着他的褲腿說道:“我——操——你——大——爺!”
“啪——”
那侯姓男子彎下身子,毫不猶豫的給了他一巴掌。
“不準說髒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