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兩人落下,周圍終于恢複了甯靜。方圓十裏之内,一片狼藉!廢墟中,人們躲在黑暗的地方,看着天上的仙人鬥法,誰都不敢出聲。生怕一不小心驚動了哪個仙人,惹來無妄之災。
家禽、牲口等沖出圈欄,在街上四處亂跑,時而闖進别人家中,時而撞見躲在黑暗中的人們,吓得發出一聲嚎叫,發足狂奔。
金蟾子數十年來第一次離開南海,本以爲這次前來,是件小事,但沒想到一來就遇見了一個如此強悍的年輕人,心中歎道:“果然還是中土大陸人才衆多!眼前這個年輕人,不過是禦府境中境的修爲,但使出來的力量,卻幾乎到了可以與自己抗衡的地步!自己這些年久居南海,看來是有點兒坐井觀天了!”
擡頭在石青峰臉上掃了一眼,心想若是要打赢這個年輕人,估計得費一番功夫。他練就這龜殼蟾手,本來就是以防禦爲主。單論防禦,他可稱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但若論及進攻,他卻遠遠不及那些以劍修爲主的人!而他煉那兩根藤條,從根本上來說也是爲了彌補防禦有餘而攻擊不足的缺陷。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若是再這樣拖下去,設在在方圓十裏的陣法很有可能會被兩個人打鬥時發出的氣浪沖破。到時候,若是引起城裏修仙人士的注意,那這豆腐坊的事情将會全盤暴露。若那人因此怪罪下來,自己哪兒擔得起?
一念至此,不由的皺了皺眉,斜眼瞟了瞟場中其他的三個人,心念電轉間,想了個主意。
“你很不錯!不知師從何人?是哪個門派?”
金蟾子換了副平靜的語氣,問道。
“禦鼎山,石青峰。”
石青峰簡簡單單的報出了自己的師門。對于眼前這個長有龜殼蟾手的怪人,他感覺要想打赢他似乎是件很難得事情。那怪人剛才以防禦爲主,隻在迫不得已的時候才會以攻爲守。而自己的那些攻擊打在他身上,并沒有對他造成太多傷害。
金蟾子聽到“禦鼎山”三個字,頓時心中一愣。自言自語道:“怪不得呢!原來是禦鼎山的弟子!”
他雖然久居南海,但對于名滿天下的禦鼎山,自然也是早有耳聞。
但是,禦鼎山的人,怎麽如此巧合的出現在了豆腐坊中?
是巧合,還是另有原因?
除了眼前這個年輕人,是不是還有禦鼎山上的其他人藏在城中?
他心念電轉,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尚若再鬥下去,萬一引來禦鼎山上的其他人,那可能連自己都要陷在這裏。到時候,就是有一萬張嘴都說不清了。
打定了主意,他稍稍看了看場中局勢,藤蔓一動,忽然噴出毒汁,朝老管家灑了過去。
石青峰瞳孔一縮,身形一閃,來到老管家身邊,揮拳打出一股氣浪,将那毒汁阻擋在了半空。
但就在毒汁噴出的時候,金蟾子身上的另外一條毒藤卻向後卷出,一把纏住王豆腐,将他提了起來。
金蟾子左手一推,送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浪。但是這次,發難的對象卻又換成了霜兒!
他知道擋不住石青峰,因此從一開始,就瞄準了老管家還有霜兒。先用老管家把石青峰吸引過去,趁此機會捉住王豆腐。然後再利用霜兒,讓石青峰在老管家和霜兒之間二選一,給自己争取出足夠的脫身時間。
果然,石青峰看見他朝霜兒出手,立刻奮不顧身撲了過去。
趁此機會,金蟾子祭出法寶,原地化作一團濃霧,帶着王豆腐消失在了石青峰的視線裏面。
“吓死我了!我還以爲他要來搶我的寶貝呢!”
霜兒從銅鈴中鑽出來,撫了撫胸口說道。
“咦,他人呢?怎麽不見了?”
“跑了!帶着王老闆跑了。”
石青峰若有所思的說道。
剛才,他雖然知道霜兒有銅鈴在手,能夠及時護住自己。也知道金蟾子此舉之意,是聲東擊西,爲了給自己争取脫身的時間。但是,在看到氣浪朝霜兒卷過去的時候,他還是毫不猶豫的撲了過去,替她擋了一下。
“是你把他打跑了麽?”
霜兒打量了一眼這個修爲突飛猛進的“小師弟”,露出崇拜之色,說道。
石青峰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突然想起,旁邊還坐着一個受了傷的老人。趕緊轉身走了過去,邊走邊道:“老管家,你不要緊吧?”
他來豆腐坊買豆腐的時候,和這老管家打過幾次招呼。雖然老管家未必能記得他,但他對于老管家天天那副醉醺醺的樣子,卻記得十分清楚。
老管家拄着鐵劍勉強站了起來,說道:“承蒙少俠出手相救,這份恩情,老朽記下了!”
石青峰第一次聽見别人喊他“少俠”,而且是正兒八經的向他緻謝。臉上一紅,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竟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麽回複。使勁兒想了一下,終于想起幾句話來,文绉绉的說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區區舉手之勞,何足挂齒!老管家不必放在心上!”
霜兒站在一邊,見了他那副文绉绉的樣子,噗嗤一下樂了。
那老管家見他如此恭謙,心中感激之情比剛才更加重了。趕緊躬了躬身,對石青峰施了一禮,誠誠懇懇說道:“少俠的大恩大恩,劍二沒齒難忘!”
霜兒從旁邊走來,笑道:“老爺爺,你現在就已經‘沒齒’了!所以,你還是忘了吧!石青峰這人,平時最怕麻煩!既不願意欠别人的,也不願意别人欠他的!”
那老管家微微皺了皺眉,面上露出尴尬之色。頓了頓,道:“我想起來了,我在北地人妖兩族交界的地方,留了一把劍。我就把它送給你,算是——算是老朽的一點心意吧!”
霜兒眸子一亮,趕緊拉住老管家的手,軟聲軟語說道:“老爺爺,這怎麽好呢!雖說石青峰現在急需一把劍,但也不能扯着這點兒事情,随便要你的東西!”
石青峰趕緊上去把霜兒從老管家身邊拉開,一臉焦急說道:“使不得使不得!萬萬使不得!”轉頭沖霜兒使了個顔色,又道:“我不會禦劍,即便給我把劍,我也不會用,更沒處放!老管家萬萬使不得!我們還有點兒事,這就離去!”
說罷,拽起霜兒就往外走。
老管家心中一動,眸子裏閃過一絲驚喜。喊道:“兩位,請留步!”
石青峰裝作沒有聽見,徑朝外走。霜兒一把掙開他,嘟囔道:“哎呀,你愛走你走!我留步!”轉頭對老管家說道:“老爺爺,我留步了!您有什麽要吩咐的?”
石青峰無奈的停下腳步,心裏面帶着一萬個不安,一萬個不情願,跟着她走了回來。
老管家頓了頓,眸子裏露出驕縱之色,對石青峰說道:“你可願學天下第二的劍法?”
石青峰一愣,道:“天下第二?”
霜兒也皺起了眉,既有些不解,又充滿了興趣。
老管家道:“不錯,天下第二!百餘年前,我創出這套劍法,劍成以後,隻輸過兩劍。我給自己取名爲劍二,爲得就是讓自己能夠記住這兩劍,把這兩劍之恥,時時刻刻帶在身上,讓自己發憤圖強,在有生之年,把輸過這兩劍赢回來!”
霜兒道:“既然輸了兩劍,那應該是天下第三啊,怎麽是第二呢?”
老管家道:“我輸掉的兩劍,一劍輸給了禦鼎山,一劍輸給了北海若。輸給北海若那一劍,是因爲那人太強,可以說是千年不遇的天生劍種。在劍道上面,我可能再練幾百年都勝不了他。但是,輸給禦鼎山的那一劍,卻是因爲我修爲太低。單就劍道而論,我有信心能夠赢下那一劍,但是加上修爲,我就隻能敗北。”
說到這裏,他突然眼神一亮,望着石青峰激動地說道:“所以,我打算将我那把劍以及我所創造的劍法傳授給你!這樣一來,你有禦鼎山的修爲,又有我的‘不二劍法’,肯定能成爲僅次于大劍仙北海若的劍修之人!”
石青峰沉默不語。
霜兒聽得饒有趣味,道:“老爺爺,什麽叫‘不二劍法’?”
老管家目光一滞,稍稍一頓,說道:“有一無二,去而無返。那套劍法隻有一招,但是冠絕天下,例無虛發。那些與我交過手的人,除了禦鼎山掌門以及大劍仙北海若,其他人都敗在了我一劍之下。”
“禦鼎山掌門是指現任掌門月映天麽?”
霜兒臆想了一下眼前這個老人與禦鼎山掌門交手的情景,饒有興緻的問道。
老管家搖了搖頭,道:“是上一任掌門。”歎了口氣又道:“隻可惜,在百餘年前的那場大戰之中,大家都受了重傷。當時那一代人,若不是因爲那場大戰,定會出幾個名垂千古的大人物。唉,生不逢時,造化弄人啊!”
霜兒望了望他胸口那顆心髒,又道:“你這心髒是怎麽回事?也是在當年那場大戰中受的傷麽?”
老管家低頭看了一眼,苦笑道:“百餘年前,我本該死在那場大戰之中。但是,卻被人以玄冰凍住碎裂的心髒,又在一個人曠世奇人的救治下把這顆心髒與我這副殘軀連在了一起。渾渾噩噩的過了這許多年,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活着,還是已經死了,亦或是一個活着的死人。”
“你打不過剛才那個怪人,是不是也是因爲這顆心髒?”
霜兒又道。
老管家遺憾道:“不錯。這顆心髒隻能讓我勉強活着。于我體内的經脈,卻隻連接了不到十分之一。因此,我隻能調動起不到十分之一的氣息,而且還是拼上性命。”歎了口氣,又苦笑道:“若是放在百餘年前,像南海仙翁這等角色,又怎麽能是我不二劍的對手!”
霜兒斜眼瞅了瞅石青峰,悄悄地拽了拽他衣袖,對老管家說道:“好了,最後一個問題:你那把不二劍,還有你自創的那套不二劍法,具體藏在什麽地方?”
老管家眸子一亮,再次将目光凝注在了石青峰臉上,道:“這麽說,你是答應了?”
石青峰道:“不,我不能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