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石青峰回來啦!”
千浔峰上,霜兒風一樣沖進屋子,手中攥着那把粉色的木劍,徑直朝陳玄清撲了過去。
陳玄清聽見霜兒的聲音,急忙閃到一邊。轉身一看,堪堪避開了那把直刺過來的木劍。擡手撫了撫胸口,說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整天瘋瘋癫癫的,總有一天我得死你在手上!”
霜兒用劍指了指門外,瞪圓了一雙大眼,說道:“你徒弟回來了啊,怎麽你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陳玄清轉過身去,繼續忙他剛才的事情,邊忙邊道:“反應什麽?像你一樣端着把劍到處瘋跑?”
“你——你這人怎麽這樣,真是無趣!”
霜兒舉起木劍在他背後比劃了幾下,做了一個砍殺的動作,轉身出了房門。
一别數月,石青峰終于能夠回來看看,心中甚是高興。一路上哼着小曲兒,随唱随編,實在編不下去了,就兜個圈子,再來一遍。
從熊山帶回來的北地雪果,一路上摸了幾次,終究還是沒舍得吃,隻在路邊的野林中随便摘了幾個,聊以充饑。
霜兒站在高處,遠遠望着他一步一步走來,目光盯在他背着的包裹上面,琢磨着要不要下去攔截一下,畢竟裏面的東西看起來硬邦邦的,應該不光是衣服。
石青峰向上走了一段,擡頭望見霜兒,趕緊高高舉起手,朝她揮了揮手。
霜兒手持木劍,擺了個練劍時的起勢,稍稍一頓,收起木劍,飛一般沖了下來,邊跑邊喊:“小師弟——小師弟——啊——快接住我!”卻是跑的急了,停不下來。
石青峰趕緊放下包裹,側身蹬住石階,幸虧霜兒不是太重,在她飛奔而至的時候從側面将其攔了下來!
霜兒從他懷中跳出來,沖他嘻嘻一笑,一把抓起那個包裹,說道:“小師弟,我來幫你拿東西!”
一邊說着,一邊用另一隻手伸到包裹裏面摸了幾下。
石青峰見了她那副财迷樣子,笑道:“這裏面的東西貴着呢,你可得小心點兒!”
霜兒笑的像一朵盛開着的花朵,拎着包裹一溜兒小跑,眨眼間跑了上去。
石青峰望着她跑起來一扭一扭的樣子,尤其是跟那個與她體型不符的包裹挨在一起一看,心中歎道:果子帶多了啊,應該多留幾個才對!
來至房前,正趕上陳玄清拿着一個果子從裏面出來,張嘴咬了一口,道:“嗯,應該是北地的果子,甜!”
擡頭看見了石青峰,問道:“你去北地了?”
石青峰正待喊出“師父”二字,冷不丁被他一問,面上表情立刻僵住,稍稍一頓,答道:“嗯?沒啊!”瞅見他手裏拿着的果子,明白過來,又補充道:“哦,這個啊,是别人送的,從北地來的!”
陳玄清皺起眉頭琢磨了一下,自語道:“北地距離禦鼎山有千裏之遙,來人竟能将這雪果保存的如此之好——”
石青峰打斷他道:“不是人,是一隻豬!”
陳玄清手中果子一滑,差點兒掉到地上,驚道:“什麽?一隻豬?”
石青峰道:“一兩句話說不明白,有水嗎?”
陳玄清回頭喊到:“霜兒,給你小師弟倒杯水出來!”
屋子裏面沒有傳出任何動靜。須臾之後,從裏面滾出來一個雪果,一直滾到門檻。
石青峰彎腰将那雪果撿起,故意高聲喊道:“這可是從千裏之外的北地帶回來的雪果,要一百年開一次花,一百年結一次果,一百年——”
話到一半,霜兒從裏面抱着包裹走了出來,滿帶怨氣看了他一眼,拍到他手中說道:“禦鼎山上的牛都讓你吹光了!連十八也要被你吹死了!”
石青峰忍住笑意,将那包裹放回到屋子裏面,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對陳玄清說道:“師父,我想去千丈岩上看看。”
陳玄清道:“好啊,我陪你一塊!”
拔腿走了兩步,忽然停下來說道:“你去屋裏取幾個雪果,若塵正在千丈岩上,讓她也嘗嘗。這東西可寶貝得緊!”
石青峰應了一聲,轉身跑回屋裏取了幾個。出門時卻被霜兒堵在了門口,問道:“這東西真是寶貝?”
石青峰道:“你以前見過麽?”
霜兒搖了搖頭。
石青峰挺直身子說道:“那就是了!連你都沒有見過,肯定是寶貝!寶貝得緊!”
霜兒覺得似乎有些道理,伸手從他懷裏抓過一個,讓開道路,把他放了出去。
師徒二人邊走邊聊,石青峰把去禦經閣找書、遇見紫薇、開門見山、拜童無忌爲師、遇見大熊等一系列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陳玄清聽完以後,并沒有表示出多少驚訝,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原來是無忌呀,怪不得呢!”
走了幾步,又道:“你留一個果子,回頭去禦經閣時拿給紫薇。她最喜歡北地的東西。”
石青峰皺了皺眉,道:“可我不知道她在哪兒啊,前兩次都是她來找的我,我找不到她。”
陳玄清道:“你隻須把果子放在之前看書的書房裏面,她聞到香味兒,自然會來。”又道:“你把果子留下以後,不要在裏面逗留,免得節外生枝。”
石青峰有些不解,問道:“節外生枝?”
陳玄清頓了一下,道:“雲峰主不允她與外人相見,你若等着見她,會給她招來麻煩。”
石青峰明白過來,不再多言,挑出一個果子,塞進了左邊的口袋裏面。
千丈岩上,丁若塵正在放牛。被放的那頭牛自然是十八。
望見陳玄清以及石青峰走來,丁若塵立刻站了起來,遠遠的向他招了招手,喊道:“小師弟回來了啊!”
十八也擡起頭來朝那邊看了一眼,搖搖尾巴叫了一聲。
石青峰将果子遞到她手中,說道:“從北地帶回來的,你嘗嘗。”
丁若塵接過嘗了一口,贊道:“真好吃!”至于石青峰是不是去了北地,這果子是他自己帶回來的還是别人送給他的,一概沒問。作爲千浔峰峰主身邊的親信,她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在這一點上,她甚至比大多數女人都要聰明。
十八聞到味道,眼巴巴望着丁若塵叫了一聲,嘩啦留下一片口水。
陳玄清笑道:“就你嘴饞!什麽都逃不過你的鼻子!”說罷,兀自從兜裏取出一個果子扔了過去,道:“專門帶給你的,瞧你那饞勁兒!”
十八接住果子,津津有味的嚼了起來,沒舍得一口吞下。
這時,山路上忽然傳來腳步聲響,接着,慢慢轉出一個人來。陳玄清扭頭一看,隻見來人身形高瘦,白發蒼蒼,略有疲态,卻是雷澤峰上那位向來深居簡出的老雷主,不知何故來到了千丈岩上。
陳玄清趕緊迎上前去,伸手握住老雷主雙手,說道:“封師兄大駕光臨,玄清未曾遠迎,失禮!失禮!”
封雷澤抽出一手來在他肩上拍了兩下,笑道:“玄清師弟不必客氣,我來看看那個孩子。”
說罷,目光落在了石青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