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道理是姜瑜兒教他的，他運用得熟門熟路。
隻是現在，他不明白姜瑜兒爲何會開口問他這個問題。
難道說，妹妹之前以爲爲能察覺到他們家的聲音有些不同尋常嗎？
還是說，妹妹覺得，他們家的生意，本該如此？
是的，姜瑜兒以前的時候，也會覺得他們家發展得太快了。隻不過，每每他打算停下腳步，走慢些時，又好像有誰在後面推動着他們家，推動着他們不停地想前走。
她說：“哥。如果……我說如果。如果咱們家的生意，一直皇上在後面推動的，你會不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問完話，她擡頭看着哥哥，希望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來點不可思議的表情。
但她失敗了。他的哥哥，臉上出現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感，還有一種果然如此的表情。
“原來如此！”他說。
姜瑜兒眉頭微微一皺：“哥，是先皇，不是師兄！”她說的師兄是三皇子，不是洛雲康。
“我知道！我就想，怎麽就覺得，咱們家的生意，每次想要停下腳步慢慢走的時候，就會有人出現，給咱們家推動着向前走呢？”他說，好像一切都是這般的理所應當。
不過也是，要說整個大月，最有權力，最有權威的人，也非皇帝莫屬了。
“哥，你是不是也覺得，皇上對咱們家，有些與衆不同？”她問，眼睛卻一點也不放過哥哥臉上的表情。
姜子蘇放下筷子，想了想，道：“确實與衆不同。不說皇上在咱們家住了那麽長時間，就說皇上在咱們家時，對人的态度來看。他對咱們家就有些與衆不同。”
“還有，好幾次你頂撞了皇上，他不但沒有罰你，還像一個長輩一樣，包容了你的壞脾氣。你說說看，如果是其他的人，你敢這樣做嗎？你會這般肆無忌憚嗎？”姜子蘇問。
姜瑜兒想了想，搖了搖頭：“好像不會。”以前她不知道爲什麽不會，但現在，她知道了。有些人，有些情感，這是感覺得到的。
她可能覺得皇帝不會拿她怎麽樣，才能這般肆無忌憚。是的，最後皇帝确實也沒拿她怎麽樣，反而是包容了她這麽多的壞脾氣。
現在聽姜子蘇這般說，很多事情她也就想通了。
她擡起頭，很是認真：“哥，德公公跟我說了很多，關于皇上的事情。還有，他那些不動聲色地幫了咱們不少忙。”
姜子蘇點了點頭：“确實，皇上是個好皇上，可惜，好人不長命！”他感歎了一句。
“哥，其實，我知道很多皇帝，命都不會太長。可能是他們操勞了一輩子，花費的精力太多。”她說。是的，她以前看過不少曆史，野史，也看過不少皇帝的事迹，但确實沒有一個皇帝是高壽的。
姜子蘇擡起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滿眼的寵溺：“你呀！說得好像你見過很多皇帝似的。”
姜瑜兒笑笑沒解釋，她怎麽跟哥哥說，她看過不少曆史，也看過不少野史呢？
飯後，姜瑜兒以自己想要歇歇爲由，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招來姜紫姜青：“他還在嗎？”她問，不過問得很小聲。牆外的洛雲碩就絕對聽不到她的聲音。
姜紫搖了搖頭：“莊主，還在！”
“去弄個扶梯過來吧！”她說，自己則是朝着院牆走去。
她要看看，那個男人，沒事來他們家牆上坐坐，沒事來他們家牆外坐坐的，到底想要幹什麽？
雖說是她提出來的和離，但現在，每每看到他的樣子，她的心，還是會不受控制地跳動起來。仿佛隻有看到他的時候，她的心才是活的一般。
姜紫姐妹兩端來了扶梯，姜瑜兒用食指放嘴邊做了個别出聲的動作。兩人輕柔地把梯子搭到了牆上，但還是被牆外的洛雲碩給察覺了。
他不知道牆内發生了什麽？但有梯子伸出來，應該是有人要爬牆出來了。
難道說，是吳宅這邊的下人，有些人偷賣東西？還是說，這邊的……
隻是，他還沒有想清楚到底是什麽時，一顆腦袋已經伸了出來。
四目相對，姜瑜兒站在牆上，手扶着扶梯，居高臨下地看着馬車裏的男人。
而洛雲碩則是一副要起身還沒來得及的模樣，看着居高臨下的姜瑜兒。
如果說，一眼千年，洛雲碩希望，這一眼，就能是千年。他們之間，沒有旁人，隻有他和她。也沒有那些繁瑣的事情，他們之間，還是她和他。
隻是，有些東西，現實跟理想，永遠不在一條平行線上。她跟他之間，存在的問題，太多了。
他坐了下來，放下手中的門簾：“走吧！”他那特有的嗓音，清冷而又不是威嚴。
她看着他，就這樣，與她漸行漸遠。
“洛雲碩，你給我站住！你幾個意思？你個王八蛋，你給我站住！”她叫嚣着。
他聽見了，隻是，他沒讓車夫停下馬車：“走吧！别理會！”面對她的叫嚣，他五個字就打發了一切。
“是，王爺！”車夫原本想要停下來的動作，最後揚起鞭子，抽打在馬背上。
馬兒有些吃痛，奮起。大步朝前走去。
“洛雲碩，你大爺，你個王八蛋，你個陳世美，你個始亂終棄的爛人，人渣……”看到那越跑越快的馬車，她秒變市井潑婦。開口就是對洛雲碩的各種漫罵。
面對她的漫罵，他隻能嘴角輕輕一扯，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苦笑。
這樣也好，至少，罵出來，她心裏不會那麽難受。
是的，隻要她還願意罵他就好。
哪怕是這樣的漫罵，他也覺得很幸福了。因爲，他不确定，自己是否還能聽到她這樣的漫罵多久。
姜瑜兒坐在牆頭上，罵着罵着，哭了。
她不知道，爲何她剛才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會這般開心。
但當她看到他放下門簾，讓車夫把馬車趕走時，自己爲何又是這般憤怒。
直至現在，她隻想哭。她好像一個被人抛棄了的孩子，坐在牆頭上，哭得肆無忌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