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兒松開姜子銘的手,蹲下身,打算逗弄逗弄這個小包子。
誰知道,自己剛蹲下,小包子看到自己。拼命地朝着大丫的身後鑽,大丫以爲妹妹學會害羞了。一把把她拉了出來:“還學會害羞了,看到姐姐跟二哥,躲成這個樣子,吃人家東西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害羞了?”大丫還是以前那有啥說啥的火爆脾氣。
别說是對家裏的兄弟倆了,就是小珍珠,她也從來沒有細聲細語地說一個一句話。
誰知道,被拉到姜瑜兒跟前的小珍珠,看到了姜瑜兒,居然哭了起來。抱着大丫的腿,死活不松手:“姐姐,姐姐抱,怕怕,姐姐抱!”她會說的字不多,但說得很清楚。每個字,都很标準的發音。即便眼淚流了出來,她依然還是能很清晰地說出來她要表達的東西。
以前的丫丫也這樣,她的每個字,都吐得很清晰。
二嬸羅氏,有時候都會在心裏想,小女兒珍珠是不是小丫丫的轉世。
看到小珍珠的哭泣,姜瑜兒的心沉了下來。
前世,有一個舅公。他人很好,很受孩子們的喜愛。
突然間,從一天開始。那些很小不懂事,或者是嬰兒,隻要看到他就哭。怎麽都哄不住,他卻開玩笑似的說道:“孩子們看到我就哭,難道說我活得時間長了些,該死了?”
誰知道,沒過多久,舅公就身體不舒服,去醫院一查,才得知是癌症晚期。舅公心态好,挺過了一年。
姜瑜兒看到平日裏會很黏自己的小堂妹突然間不黏自己了,看到自己還跟見鬼似的害怕,哭鬧。
想到最近經常夢到的小丫丫,姜瑜兒的心,漸漸地沉來下來。
看來,自己這些年偷來的日子,也過到頭了。
這好好的,沒病沒痛的,現在每天要昏睡那麽長時間,那麽怕熱,還那麽能吃。想想,這一切的一切,反常得,她自己都覺得詭異。
姜瑜兒蹲了半響,最後還是緩緩地站了起來。伸出去很想去摸摸小珍珠腦袋的手,最後還是垂了下來:“大丫,天快黑了,帶珍珠回去吧!”
說完,也不給大丫回答的機會,沖姜子銘做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有些累了,咱們回家吧!”
“好!”姜子銘把一切看在眼裏,疼在心裏。走了幾步,他拉住姜瑜兒的手:“姐,珍珠還小,她不懂事。”
“嗯!”姜瑜兒扯了扯嘴角,隻是,這個笑容,怎麽看,怎麽苦澀。
姜子銘以爲,姜瑜兒是在傷心小珍珠不理她的事情。可他不知道的是,姜瑜兒想到的是,舅公的那句話:“難道活得夠久了,該死了!”
回到家,姜瑜兒打發了姜子銘。回到了自己的屋裏:“初夏,幫我準備一下筆墨。”
“是大小姐!”
她要寫,把心裏所有的事情寫出來。她怕自己沒時間,來不及告訴家裏人一些事情。她怕自己沒時間,也怕自己跟他們說點什麽,他們擔心自己。她知道,她這次是真的在劫難逃了。
羅天一掌沒能打死她,村民的沒能在峽谷弄死她,殺手沒能殺死她,皇後也沒能逼死她。就連毒蛇也沒能要了她的命,現在,老天卻不讓自己活下去了。
她沒有什麽不甘心的。這些日子,這些年,本來就是她偷來的。活了這麽久,她覺得已經賺到了。
“親愛的子銘!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姐姐已經不在了吧?别傷心,也别難過,姐會在天上看着你。你要乖乖的,聽哥的話。将來,咱們姜家的将來就靠你們了。要把姜家壯大,不過,你要記住姐姐的話,凡是三思而後行,要說姐姐最放心不下的人是誰,那非你莫屬……”
在姜瑜兒的心裏,姜子銘确實比誰都重要。第一封信,她寫給自己的弟弟,她怕自己的時間來不及,沒能來得及,把要對姜子銘說的話寫下來。
給姜子銘寫完,姜瑜兒又給姜子蘇寫了一封信:
“我親愛的哥哥!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了吧!您别傷心,也别難過,子銘人小,不懂事。哥得多擔待些,以後娶個嫂子,不需要她能文能武,隻求她能讓哥哥幸福,待子銘如親弟。
哥,都說娶妻娶賢,一個媳婦管三代,咱們姜家,能不能興旺,就看哥哥的了。
哥,你是咱們姜家的長子,要肩負起咱們的家。咱們家沒别的親人了,二叔家算一家,以後,哥哥和子銘跟二叔家的兩個兄弟要相互扶持,互相愛戴。
哥,感謝你,感謝你這些年來,帶我如親妹。其實,哥哥你已經猜到了,我不是你的親妹妹,隻是,哥哥最後還是選擇了相信我,對我依然如初……”
姜瑜兒寫完了兩個人的書信,已是深夜。
看着厚厚一疊書信,姜瑜兒眼睛都發紅了。揉揉有些發軟的手臂,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準備洗漱一下入睡。
隻是,那些沒有被衣服遮蓋的地方,露出來的手臂,卻讓姜瑜兒吓了一大跳。
這些都是些什麽?滿手烏青的血絲,兩隻手臂都一樣,看起來,極其吓人。
她要不是知道,這就是自己的手臂,肯定會被吓死。隻是,這些血絲是什麽時候的事?她怎麽沒發現?
還是說,往天她根本沒往這方面想?
姜瑜兒差點尖叫出來,隻是兩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初夏端着熱水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恐怖的模樣。也是滿臉的驚恐。
隻是,她的驚恐,不是姜瑜兒的模樣吓到她了,而是她知道,姜瑜兒的毒,快發作了:“大小姐,大小姐!您别這樣,放松心情,放松心情!”
她顧不得手裏端着的盆,‘嘩啦’一下,整盆水到得滿地都是。
她一手拉住姜瑜兒的手,另外一隻手拼命地給姜瑜兒順着氣。
姜瑜兒松開了捂着嘴的手,萬分驚恐。原本大而明亮的慧眼,現在一片灰白。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半點神采:“初夏,你知道我得了什麽病的,對嗎?”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眼神裏,終于多了一絲懇求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