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她,别人說,要把她生病的家人送去隔離,她應該也是這種心情吧!
隻是,理智告訴她,這次的事情,她必須這樣做。
不理會那個叫嚣的人,轉身對身邊的裏正說:“裏正爺爺,我希望能得到您已經各位爺爺的支持。相信我,他們的病會好的。我相信,大家都不想看到一村的人,全都生病了吧?如果那樣,咱們村,恐怕不用朝廷下令做個什麽,直接被瘟疫滅村了。”
姜瑜兒的話有些理智的人覺得在理,而有些本就因爲家裏有病人而鬧心的人,現在聽到這樣的話,哪裏還能理智起來:“如果你們害怕,那你們離遠一點好了,反正,我們一家人,不管怎麽說,都不會分開的。”
姜瑜兒開口,還想說點什麽,衣服被人從身後拉了拉,姜瑜兒轉身一看,是小棗。見姜瑜兒轉過身來,她擡頭沖姜瑜兒搖了搖頭,表示讓她别說了。
洛雲碩卻站了出來,看着裏正已經村長等人,道:“你們自己去處理。”
一群人全懵了,他們不懂他這句話的意思。但姜瑜兒懂了,他的意思是,他們的事情,他們自己去處理,姜瑜兒不管了。
這都什麽人,憑什麽替自己做主。他一個将軍,在京城擺譜也就算了,來他們張莊村擺譜,這算是怎麽一回事?
打算開口反駁他的話,剛要張口,就被洛雲碩大手一揮,自己把她給拽進屋裏去了。
姜瑜兒手腳并用,拼命地想要掙脫。可她一個地地道道的農家女,哪裏是洛雲碩這個上過戰場,習得一身好武藝人的對手。
無奈之下,姜瑜兒隻能用眼神狠狠地瞪向洛雲碩,希望他能看懂自己的眼神。
可惜,洛雲碩即使能看懂,也不會理會她這些舉動。
這麽一出,把裏正等人給弄懵住了。這個人,他們見過,可沒見過一個人能輕而易舉的,一隻手就能把姜瑜兒這麽大的一個人給拽着就走了。
姜瑜兒的反抗,他們也是看在眼裏的。可在那個人身上,顯得卻是那麽的不痛不癢。
進屋後,洛雲碩松開了姜瑜兒,開口命令道:“收拾東西,去京城。”
姜瑜兒死命地瞪着他,道:“我不走。如果你願意幫忙,就把子銘帶走。你的恩情,我會銘記一心,将來如果有機會,定會報答與你。如果你不願意幫這個忙,那我們的死活,跟你無關。”
她倔強的眼神告訴他,她不跟他走。即使他用強行的手段,她也不會跟他去京城。
他不明白,生死關頭,她怎麽還能耍小脾氣。她讓自己幫她帶走弟弟,是不是說,她把弟弟送走後,就無後顧之憂了?還是說,她已經做好了要死的準備?
最後,洛雲碩妥協了:“真不走?”
“不走。”姜瑜兒用眼神告訴洛雲碩,她的這個決定,她有多堅決:“我說過,船到橋頭自然直,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想到辦法的。隻是,我對朝廷真的很失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洪澇沒來之前,我告訴過你,洪澇後,必定會出現瘟疫。可朝廷呢?朝廷都爲咱們老百姓做了什麽?”
“現在瘟疫來了,沒想過如何治好百姓,反而是要放棄一個鎮子,那麽多人。”
“你想過沒有。這些都是鮮活的生命。都說百姓是水,皇帝是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道理,難道上位者就不明白?”
姜瑜兒很是生氣,說出來的話,也有些缺乏理智。但這一刻,從她聽到說,朝廷要放棄織雲鎮的那一刻,心裏的那股無名的火就一直燒啊燒的。總想找個出口,發洩出來。
看到門外那麽多村民,因爲家裏人生病了可能面臨隔離都能鬧到天翻地覆的,難道皇帝的心就不是肉長的?他還不到百姓們都想活下去,都想着好好地活下去?
在瘟疫來臨之際,皇帝也很心痛,心痛他的子民爲何要多災多難的。
可他又能有什麽辦法,能做的,隻能是抑制住,不讓病菌蔓延開來。
洛雲碩被姜瑜兒吼得有些生氣,自己來,是爲了她好,爲了她的生命着想。可她呢?在這裏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難道她就不怕被殺頭?
難道她就不怕,就因爲她的一句話,給她關心的家人帶來滅頂之災?
是的,姜瑜兒今天的這些言語,完全可能會被判個滅九族的罪名。隻是她的疏忽。
她忘記了,這個時代,不同于她生活的那個時代,百姓有什麽話,可以通過上訪,直接傳達到最高統治者那裏。
姜瑜兒不知道的是,在這個醫療條件差到離譜的時代,皇帝沒下令全部燒死,就已經算是很仁慈的了。
她更加不知道,這個時代的罪行是株連制,跟她那個時代一人做事一人當完全就是兩回事。
“注意你的用詞!”洛雲碩有些憤怒,他也怒瞪着姜瑜兒一眼,低吼道。
這下,姜瑜兒終于被洛雲碩這句話給吼過神來了。從她認識他到現在,他從未對自己大聲說過一句話,哪怕是冷冷的,但也從未這般兇過自己。
這時,姜瑜兒才意識到自己都說了些什麽。看到門邊處好像有什麽人站在哪裏,轉身一看,哥哥那目瞪口呆,還有一臉驚恐的表情就這樣映入了自己的眼簾。
姜瑜兒知道,自己的言論,吓到哥哥了,也吓到洛雲碩了。低頭朝兩人低聲道歉着:“對不起,我失态了。”
姜子蘇看了看屋裏的兩個人,又看了看身後門外的那些村民們。最後,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朝外走去:“各位,想必今天是來我們家拿白醋的吧?醋就在那裏,你們一個個來。”
說完,自行朝着醋缸走去。好像剛才聽到的那些話,一點都沒影響到他。或者說,他好像剛才什麽都沒聽見一樣。
洛雲碩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大步朝門外走去。“我希望,今天你們聽到什麽的,都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