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人一聽,心裏也有些觸動起來。他們家的馄饨大碗,有些做苦力活的,剛剛好夠吃。有些食量小的,卻要剩下大半碗。每每看到那皮薄肉厚的馄饨,就這樣大半碗大半碗地倒掉,他們心裏也很是心疼。隻是誰又知道,心疼又有什麽辦法,别人吃剩下的東西,除了倒掉,他們也實屬無奈。
兩老走到姜瑜兒身邊道:“多謝姑娘今日一席話,讓老頭受用百倍。”
姜瑜兒笑了笑道:“老人家這話就嚴重了,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如果人人都能做到不浪費,不踐踏糧食,大街上相信會少了不少流浪漢,乞丐。雖說授人予魚,不如授人予漁,在食不果腹的情況下,沒有食物,給人手藝有何用?”
那個男子又站了起來,朝姜瑜兒又是一躬,道:“姑娘這番見解,真讓咱們這些身爲男兒身的汗顔。這麽簡單的事情,怎麽就沒能想到?”
姜瑜兒則是笑笑,道:“這位公子過譽了。公子乃做大事之人,小女子不過是一介農女,怎能跟公子相提并論?這些事情也是小女子平日裏常見之事,能懂的,也就隻有這些。”
姜瑜兒不知道她今天的這番言論,不久後,直接傳到了京城那位的耳朵裏。讓京中大臣,無不關注起餘建縣來。因爲皇上不僅敲打了他們一通,還說了,這奏折是餘建縣的縣令呈上來的,說是一次民間訪問,無意間聽一個農女說的。
衆大臣都在心裏嘀咕着,聽皇上的意思,是對這件事無比地看重。所以很多人都開始暗中派人去打聽,打聽這話是從何人口中說出來的。如果真是大才之人,何不籠絡過來加以重用。
而将軍府,洛雲碩聽了這件事,暗道不好。這丫頭什麽不好,當着這麽多人高談闊論也就算了,還好死不死讓餘建縣縣令鄒君鴻給聽了去。那些跟着她的人,都是死的嗎?怎麽也不知道攔着一些?
其實,洛雲碩是冤枉他們了。不是他們不想攔着,而是當時的情景,是張三順想攔也攔不住的。更何況,他也不知道,那個青衣長衫男子就是餘建縣的縣令鄒君鴻啊!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姜瑜兒看着碗裏的數十個馄饨,圓潤飽滿,看起來就及其有食欲。放了些楊梅醋後,大口吃了起來。張三順看她的樣子,也把碗裏二十幾個雲潤飽滿的馄饨給全部吃下了肚子裏面。
要是平日裏,這些他們是吃不完的,但今天姜瑜兒的一番話,他再吃不下,也不敢浪費了糧食。
吃過東西,兩人就朝着牙行方向走去。他們今日來鎮上,可不僅僅是來吃馄饨的,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牙儈看到了姜瑜兒,直是眉開眼笑起來。熱情地迎了上去,道:“姑娘,今日來又是來買長工的嗎?”他記得,這女子上次來就是買長工的,問她是否需要丫鬟小厮的,她隻是笑笑說,家裏隻缺地裏幹活的,無需人伺候。
姜瑜兒擡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回道:“陸掌櫃,我今天是來看看,買個婆子丫頭什麽的,長工暫時是夠了。”是的,他們家長工是夠了,以後要是再買田地什麽的,她打算把田地直接租出去,每年收取租子即可。
陸掌櫃一聽,立馬來了精神,道:“姑娘請随我來!”
姜瑜兒不多話,帶着張三順跟着陸掌櫃走了進去。隻見一屋子的丫鬟婆子的,東倒西歪地,或站着,或坐着,或趟着。看到陸掌櫃帶着人進來了,有些眼神甚是冷漠,有些是害怕,有些眼裏充滿了對生活的絕望。而有些卻是渴望,渴望被人買走。
隻有牆角一婦人抱着一個大概四五歲的小女娃,一臉髒兮兮的,看不清她的樣貌,但眼神卻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姜瑜兒。看她看過來的眼神,立馬抱着女娃跪了下去,道:“姑娘,求您買了奴家吧!”
姜瑜兒側身躲開了,看着她道:“說一個讓我買了你的理由吧!”
那個婦人緊了緊懷裏的孩子,眼裏閃過一些淚花,道:“姑娘,奴家女兒生病了,急需看大夫。求您了姑娘,您好人有好報,隻要能救我女兒,奴家做牛做馬來報!”
這時,她懷裏的小女娃适時地輕咳了兩聲,那微弱的聲音聽起來,真是病得不輕呢!
姜瑜兒轉頭看向陸掌櫃,隻見他有些尴尬地道:“姑娘,這對母女來這裏已經有一段時日了。隻是這婦人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買她,一定要帶上她的女兒,所以,這麽長時間來,一直無人問津。這不,前幾天大雨,這小女娃就生病了。我這也是小本買賣,她們母女倆在這裏吃喝也有一段時日了。哪裏還有銀錢給她們看病抓藥?”
姜瑜兒一聽,心裏頓時火大。這黑心肝的人販子,真是無利不起早。這孩子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還一心想着的是他的銀子。難道說,在他的心裏,一條人命,還不如他手裏的那些銀子來的重要?
想至此,姜瑜兒又不得不在心裏罵了一句,這萬惡的舊社會。平民的生命跟草芥有什麽區别?她不求能做人上人,但也不能讓自己的命任由别人擺布!
于是,她看着陸掌櫃道:“這對母女,路掌櫃打算賣多少銀子?”
張三順一聽,心裏一急,也顧不得那麽多,上前一步道:“大小姐,不可!”
那個婦人一聽,心裏也急了,她真怕這個姑娘聽了那個男子的話,真不要她們母女了。
那陸掌櫃也是同樣的想法,要知道。這一個婦人是好處理,怎麽着都能賣出去,但要帶個小的,這還真不好處理。不然也不至于這麽就了,無人問津,急聲道:“姑娘,您要是看得起,就五兩銀子帶走吧!”
姜瑜兒微眯了眯眼睛,看着這掌櫃的。看來,他也是急着把這對母女給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