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這般在廚房裏,手不停歇口不閑的,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着,起初餘晚還很小心翼翼的恭敬回話。
不過聊到後面,才發覺唐婆其實更喜歡随意放松一點的聊天方式,話頭也就會不自覺的聊得舒服點。
餘晚手揉着面,熱油刺啦利落烙餅的狀态,可比最初的拘謹之态自然了很多。
“唐婆,那您在這裏的幾百年裏,可有出去尋找回去的方法?”
餘晚一邊詢問,一邊将烙得餅香味已經熟了的菜餅,斂入盤中。
“當然有了,就連我當初現身的那個地方,老婆子我也花了一百年時間探查研究,可卻沒有任何發現,這才在這佛陀界裏四處遊曆。
可惜啊……始終都無果啊,如今我大限将至,想來這輩子是很難再回去了。”唐婆解釋道。
不過她似是想到什麽,随即回轉問起餘晚道:
“這一呆就是幾百年了,晚丫頭,和老婆子說說,老婆子的宗門如今如何了?”
關于炎陽宗,餘晚說真的并不了解,隻得帶着點恭維道:
“炎陽宗依舊是五大宗派的一宗,我穿越而來之時,五大宗派剛剛結束了一場五宗大比,炎陽宗的年輕弟子裏,也是人才輩出,不愧是炎陽宗的器修,攻擊力量很強勁。”
“哦?你是說……幾大宗聚集宗比的麽?”
唐婆聽完餘晚的話,在意竟然不是炎陽宗的一切,反而最先提出的卻是宗比本身,餘晚不明白爲何這般問,隻得簡單應聲道:
“是啊。”
而唐婆卻眉頭一皺道:
“這次五大宗聚集宗比,可是爲了什麽?”
餘晚有些詫異,沒想到唐婆會這麽敏感,一下就問到點子上了。
見餘晚眼神微怔的看向自己,唐婆笑了笑道:
“很驚訝麽?這都形成了數萬年的慣例了,倒是五宗隻要一聚在一起,讓自家弟子來個比鬥,那肯定是有事要發生,爲了公平得利區分,隻能用比鬥來分配了,這不是很常規的事麽?”
餘晚無語:……好吧,确實是如此……
“所以,那這次難得的五宗大比又是爲了什麽而組織的?”唐婆依舊好奇的問着。
“饕餮秘境。”
唐婆一聽,回想了一下,恍然道:
“饕餮秘境啊……難怪了,算算時候,确實是這百年一次開啓之時的時候了。
隻可惜,當初老婆子我不善武,連自家門内弟子都不曾赢過,更别提五大宗的宗門比鬥了。”
“那你呢?你可有參加饕餮秘境的宗比?”
唐婆說完,扭頭看着餘晚達到問道。
餘晚倒也沒有隐瞞,倒是實誠回答道:
“嗯,有,我就是進入那饕餮秘境之後,被随即傳送丢到一個島上的,從島上的深潭裏,猶如掉落時空洞般,之後昏迷醒來之時就到了這裏。”
餘晚之所以選擇說出饕餮秘境,一是不确定唐婆會不會回到修真界之時,自己會不會穿幫打臉?
其實她完全可以不顧唐婆的态度,畢竟兩人又不熟,可餘晚覺得有些事是需要未雨綢缪的。
她真正擔心的是,若是終有一日她真的能回去了,而那時的唐婆也能一同回去的話,唐婆同她類似的異地轉換的經曆,至少也是見證吧。
畢竟自己回到宗門的話,她這一經曆肯定會引起人的猜疑和關注的,修士的猜疑一般都不是簡單的懷疑,細思極恐總會聯想到此人是否得了什麽天才異寶?從而由貪念而起,對自己起了殺心也說不定呢?!
正因此,餘晚才沒有扯謊隐瞞。
可唐婆也帶着這有深意的眼神看了餘晚一眼,問道:
“丫頭,那饕餮秘境裏,可是真如世人說得那般遍地天材異寶麽?此行秘境可有收獲?”
這話說着似随意,可餘晚聽着就覺得有些僭越了,但她還是帶着笑解釋道:
“哪有什麽收獲啊,虧都虧死了,我倒是想啊,可我向來運氣不好,什麽也沒來得及探索呢,這一入境就被丢到一座孤島上,還和一隻水怪大戰了一場,也正是那場架打得我落入深潭,才到了這裏了。”
“呵呵……也是,你要是運氣好,也不會同老婆子一樣落到此處了。”
唐婆似是開玩笑般爲她這倒黴情況調侃道。
餘晚無語:……這落井話說的,同是天涯淪落人,何必相煎呢?!
“唐婆,餘施主,你們都在啊?”
正當餘晚和唐婆打太極的閑聊時,妙弗走了過來。
“弗丫頭來了,來來來,過來嘗嘗阿晚做得烙餅,看看來味道怎麽樣?”
面對妙弗之時,唐婆的眼中和口氣顯得很自然,而且那神态倒是比面對餘晚的笑意,顯得更爲真誠多了。
随即唐婆将一個烙好的餅子遞給妙弗。
妙弗面含笑意,她左臉上的傷,看來服了藥又調息了一天,疤痕雖然依舊清晰,但不再是昨日那般皮開肉綻了。
而她這一笑,雖然還是破壞了美感,至少不至于太過猙獰。
“沒想到餘施主還有這等廚藝,那貧尼便不客氣了。”妙弗笑道。
此時的她沒了僧尼的端正典範的做派,就如個二十歲的女孩該有的随意姿态,伸手接過唐婆遞給她的一塊烙餅,一大口啃下!
餘晚睜着大眼呆呆看着妙弗,真心無語腹诽:
……這妙弗可真是來回刷新她對佛家弟子的固有認知啊,這吃相,太适合再配上一碗酒配着吃,看着更香啊……
“嗯~不錯,餘施主手藝不錯,唐婆,今個這善齋果真開胃啊。”妙弗嘴裏一直不住的咀嚼着,滿口囫囵還不忘誇餘晚的廚藝道。
“呵呵……妙弗法師喜歡就好。”
餘晚将最後幾塊做好的餅裝盤笑道。
“哦對了,餘施主,有件事正好要同你說。”妙弗吃完一塊餅,拍了拍手說道。
餘晚不解的看向她道:
“哦?有何事?”
“再過三個月,便是中部舉辦的我佛十年一度的盛大法會,而且主場便是在中部供奉觀音大士的普陀山處,屆時若是餘施主有興趣的話,你可以同貧尼一同前去。”妙弗說道。
餘晚聽到這話,心中自然高興,于是面露欣喜道:
“真的?!那敢情好啊,我求之不得呢,正好也遊曆一番,可以了解一下真實的佛陀界是何種模樣?煩勞妙弗法師了。”
妙弗:“餘施主不必客氣,這機會也是難得,正好你也趕上了。”
餘晚好奇道:“那不知如此大的法會,一般都做什麽?”
妙弗解釋道:
“法會上,除了頭一天的聽佛講經之外,剩下的就是比佛法,雖說我等是佛教信徒,可也難免擁有紛争,我能做到的就是不讓自己失了佛心就好。
想守也要有守的能力,自然少不得比試,這次也就相當于各宗各寺雲集來一個大切磋,很是熱鬧的。”
“而此次,貧尼便是代表廣福庵的弟子前去參比的。”
聽到妙弗是要代表廣福庵的弟子去參賽,唐婆面色瞬間變了,她皺了皺眉,面色有些擔憂,但口氣确很不高興道:
“你怎能答應去參加?!不行,你不能去!”
餘晚被唐婆的态度突然轉變給吓了一跳,這什麽情況啊?!
餘晚看不明白,可妙弗心領神會,她走到唐婆身邊安慰道:
“唐婆,沒事的,我的傷早好了,再說都是些皮外傷,并未傷筋動骨不礙事的,而且師尊她也同意了,您若再反對的話,豈不是又要争吵起來了?您放心,我保證平安回來。”
原以爲唐婆對于妙弗而言,就如自己對于妙弗一般,隻是兩個香客暫居而已。
可如今唐婆和妙弗二人的相處模式和對話的口氣,餘晚發覺妙弗在面對唐婆的時候,不再貧尼貧尼的自稱了,直接改成我了?!
還有二人說話方式,确實有些異常親密和熟稔,恨不得一個眼神一個态度,對方便知對方在想着什麽?
唐婆眼裏露出的是真切的擔心和慈愛,妙弗也變得如何小女孩般的撒嬌……
而且,還涉及到妙弗的師尊,貌似唐婆和妙弗的師尊,因着某個原因二人不太合拍啊……
這一幕,不得不讓讓餘晚有些多想了……
莫非……這妙弗和唐婆該不會是母女關系吧?!
……
餘晚覺得自己想象力有些天開,立即心中晃走腦袋裏的胡思幻想,瞬間拉回神思,拿起一塊餅一邊啃着一邊等着她們達成共識。
最後還是妙弗軟磨硬泡,說服了唐婆不去找她師尊,也同意讓她前去參比了。
原本隻當觀衆靜靜看戲的餘晚,卻在她們達成共識的那一刻,被唐婆喚道:
“阿晚啊,老婆子我想拜脫你件事……”
餘晚不知唐婆這話何意,然後她擡眼看了看妙弗一眼,隻見妙弗也是一臉疑惑的看向自己和唐婆,看來她也不知唐婆要說何事,餘晚見此,隻得開口道:
“不知唐婆所說何事?”
唐婆随即一副苦大仇深的哀樣無奈道:
“哎……實不相瞞,這丫頭若是代表廣福庵去比試的話,老婆子我很擔心她的安危啊……”
唐婆見餘晚依舊不解的看向她,她看了一眼,比丘尼裝扮的妙弗,眼神閃了閃說道:
“你有所不知,去比試那可是要死人的,情況好點還能點到爲止,差點也是身負重傷,而這些結果的不同,就看這次法會所抛出的誘惑,到底是大還是小了?!”
餘晚聽到這,唐婆雖沒明說,但她大概明白了唐婆的意思,可她依舊不解的是到底是何誘惑,能讓佛家信徒都起了殺意?!
“這佛家都道我佛慈悲,可在那比試擂台之上的,是信徒,不是佛!
他們還做不到真佛之意,六根還未淨,若真是佛祖慈悲,就不會到那處登台比試了。”
“唐婆……”
聽到唐婆這般說佛,妙弗心中不是滋味,随即開口喊她,想斷了她接下來的話。
可她剛喚了一聲,就被唐婆擡手示意,阻攔她要說的話道:
“妙弗,你也莫要否認,我不知你師尊怎麽想的?照我本意是極其不願讓你涉險的,你也不看看十年一次的佛法大會,哪一屆不是傷亡數據飙升,唐婆不希望你也成爲那份數據上的一份子。”
對着妙弗說完,轉頭又對着餘晚說道:
“晚丫頭,你呢……既然能入饕餮秘境,就能理解爲何我不願這丫頭參加比試了。
這佛家比試,不比道家宗比良善多少,一樣的殘酷無情。
所以啊,你能從宗比上勝出入秘境,想來實力該是不凡,老婆子呢,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答應……
就是在這三個月的時間,由你訓練妙弗,讓她從實戰中訓練應對危機,這樣的話,在賽場上,她也能做到條件反射的反應,不會着了别人的道!”
“你看……這個忙你能否答應?你放心,老婆子肯定不會讓你白幫忙的,你若願幫這忙,老婆子我不會虧待你的。”
唐婆說到最後,眼含期望的看向餘晚,希望她能答應。
聽了這訴求,餘晚無語,整得這麽神神秘秘的,還以爲什麽天大的事呢,合着就是讓她當陪練嘛?!
當陪練餘晚倒是沒有什麽負擔,隻是餘晚有些不解道:
“唐婆客氣了,不過是與妙弗切磋三個月而已,這沒問題,我也就當修煉了,隻不過我有些不解……唐婆你修爲比我還高,實力更強,爲何不自己訓練妙弗呢?這樣不是更得益?”
“呵呵……你這丫頭說笑了,且不論我的金丹修爲,就我這身子骨已經油盡燈枯了,看似外強,實則内虛,我一老人,做不到日日陪着妙弗全力以赴的訓練。所以啊,這事想來想去,還是你最爲合适。”唐婆笑道。
餘晚靜靜聽着,唐婆的話,餘晚不會真當真的!
即便她老了也是金丹期修士,也許唐婆是真油盡燈枯之相……但她們今日可是頭一次見面,聊了不少别人不知隻有她二人所知的事,确實拉進了兩人的距離。
可這一切,并不代表餘晚就已經十分相信唐婆了。
餘晚之所以答應,一是,目前來看唐婆還是很善意的,而且這事她并未有任何利益沖突,這種便宜的事,還能讓人欠她一個人情,何樂而不爲呢?
二是,她正好借此機會精煉一下自己的術法和劍術,還有就是,她也想想試試佛家功法和手段!
說來佛法與道法,對于餘晚來說,佛法也占了一個法字嘛,畢竟俗話說的好,萬法皆通嘛,所以啊,餘晚一直自我認知二者是有共通性的。
可對于佛法裏的一樣東西,餘晚屬實一直沒整明白,也未深究過,那就是帶有驚天動地的……信仰之力!
這信仰之力,正好也借此機會可以向妙弗讨教一番了。
有了這番思索,餘晚此次笑意顯得真誠了許多,對着妙弗說道:
“好,我答應了,那不如咱們明日便開始吧。”
妙弗面露無奈,有帶着歉意道:
“餘施主,對不住,你莫要勉強,此事是唐婆關心則亂,你莫要放在心上。”
餘晚知道妙弗其實也想來場這樣的訓練,她眼神中一閃而逝的竊喜神态,餘晚可沒錯過。
可畢竟全程都是她和唐婆決定妙弗的修煉,她自己都插不上話就被定下了,始終不是她同自己要求的,有種二人皆都強求在一起修煉一般,面子上有些不好意思,這才開口回絕。
可這卻激起餘晚的興趣了:“無妨,正好也借此修煉一下久荒的劍術了,不過屆時妙弗法師可莫要打退堂鼓才好。”
妙弗聽了這話,再見餘晚這戲谑的表情,随即笑意加深回道:
“也好,明日清晨,貧尼帶餘施主去訓練切磋,這三個月便煩擾餘施主了吧。”
“哈哈……客氣,你我彼此彼此,莫要客氣,上了訓練場地,我可是不會留情的。”餘晚笑道。
見二人也達成共識,唐婆見此,滿意的眯起了笑眼,一臉欣喜的招呼二人,繼續吃還是溫熱的烙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