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嫆忙伸手拉住弘晿的小手,她語重心長道:“尚書房的課業已經夠辛苦的了,你還小,下了學之後,回到阿哥所,好好睡一覺,第二天才能有精神好好讀書。你總那麽熬夜,晚上不見得能記下多少東西,反倒是白天恹恹沒精神,反而耽誤功課。”
“這……”弘晿有些愣了。
昭嫆笑着道:“你好好想想,本宮說得是否有道理?你白天的時候是不是覺得困乏了?”
弘晿低頭思考了一會兒,又擡頭看了看昭嫆那張溫柔帶笑的臉,他點了點頭,“是。”
昭嫆摸了摸他的腦袋,“一味苦讀,并不是最有效的讀書法子,要勞逸結合,才能事半功倍。”說着,昭嫆笑了笑,“這幾個成語,你都懂的,對嗎?”
“嗯!”弘晿重重點了點小腦袋。
旋即,弘晿明潤的眸子裏露出畏懼的表情,“可是額娘她……”
昭嫆莞爾笑了,“你在宮裏,她在宮外,你是否苦讀,她如何知道?知道你自己别說漏了嘴就成了!”——不是她不想跟赫舍裏氏做思想工作,以赫舍裏氏執拗程度……呵呵,還是算了吧。
弘晿呆住了,“您、您……是讓我說謊騙額娘?!”
昭嫆尴尬了,你丫的别說得那麽直白成嗎?——到底還是弘晿太乖了,一丁點偷奸耍滑的念頭都沒有!
小禝兒笑嘿嘿道:“那不叫欺騙,那叫忽悠!”
弘晿一臉驚奇:“忽、忽悠?”
“沒錯!嘿嘿,你額娘隻是叫你用功讀書,隻要你在尚書房用功了就是了!這算不得欺騙,隻是忽悠她一下而已!讓她誤以爲你還在日夜苦讀!”小禝兒很溜地跟侄兒傳授忽悠之道。
弘晿小臉蛋暈暈乎乎,反正弘晿已經被小禝兒給忽悠住了!
昭嫆黑線了,她趕腳,再這麽下去,弘晿會被她兒子給教壞的!
淑妃啐了一口:“你這個小滑頭!”
小禝兒可不隻是光長肉,心眼也急劇增長,越來越滑頭了!忽悠之道上,也頗爲精通。
隻可惜,弘晿不精通此道,赫舍裏氏進宮請安的時候見兒子都是在昭嫆的坤甯宮,弘晿倒是不曾露餡。而是入宮入讀的皇孫們每到月底,會放半日假,得以出宮回府,就在這回府的半天功夫裏,赫舍裏氏發現了弘晿偷懶的貓膩……
這下子,可就大條了!
第二天一大早,宮門才開,阿禩便火急火燎進了宮,徑直闖進了昭嫆的寝殿。昭嫆才剛醒來,正在伺候玄烨這大爺穿衣呢!
阿禩如此冒冒失失撞進來,玄烨老臉上滿是不悅之色。
隻是玄烨還未來得及開口訓斥,阿禩便已經跪了下來,火急火燎道:“汗阿瑪皇額娘,出事了!弘晿發了高熱、赫舍裏氏也昏迷不醒!”
玄烨驚了一下,“昨兒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發熱了?”玄烨明顯隻關心他的大孫子呢。
阿禩恨恨道:“隻怪兒子昨兒從衙門回來得晚,弘晿竟被赫舍裏氏打了一頓!兒子一起之下,就跟赫舍裏氏發生了争執,一時不慎将她推到,赫舍裏氏不巧後腦一下子摔在了桌角上,便昏迷了過去!直到今早還沒蘇醒過來,弘晿大約也是因爲傷口發炎,已經燒起來了!”
玄烨怒了:“赫舍裏氏家的女人,怎麽一個安分之輩都沒有?!她憑什麽動手打朕的孫兒?!”
“額……”昭嫆頓時就心虛了,是因爲忽悠大法露餡了吧?真是失策,弘晿肯定太誠實,不會撒謊,才被赫舍裏氏看出了端倪來。
阿禩道:“兒子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赫舍裏氏責怪弘晿讀書不夠用功。”
玄烨擺了擺手:“先别管那個婦人了,弘晿怎麽樣了?你府上不是有醫正嗎?”
阿禩忙道:“回汗阿瑪,焦醫正已經給弘昌開了藥、施了針了,燒熱已經有所緩解。”
玄烨松了一口氣:“那就好。”玄烨點了點頭,對昭嫆道:“既然如此,朕去上朝了。”
昭嫆:額……赫舍裏氏你就不管了?當初明明是你非要指婚赫舍裏氏給阿禩的啊!你把赫舍裏氏捧上八福晉的寶座,現在居然撒手不管了?
我靠!
最不是玩意兒的就是老康這厮了!阿禩後院永不安甯,也是老康這厮一手造成的後果!
你丫真是個坑娃的破爹!
玄烨大步走了,阿禩這才站了起來,道:“額娘,兒子禮部還有差事要忙,先告辭了。”
昭嫆黑線,你比老爹也好不到哪兒去,“那赫舍裏氏怎麽辦?”
阿禩撇嘴:“我又不是大夫,有焦醫正看顧着呢!”
昭嫆黑了臉:“今兒你就别去禮部了,待在王府裏看顧着吧!”赫舍裏氏昏迷不醒,弘晿傷口感染發熱,母子倆一下子都倒了,若是阿禩不坐鎮王府,若是有人趁機生出歹念,這麽久不妙了。
——雖然赫舍裏氏這事兒做得有些過分,可昭嫆心裏還是有點虛的,唉,當初她若是跟赫舍裏氏開誠布公、好好商量一下弘晿的讀書之事,是不是就不至于如此了呢?
阿禩沉吟了片刻,“也好,畢竟弘晿還病着呢。”
其實阿禩還是關心弘晿的,雖然十根手指頭不一樣長,可哪怕是最短的那根小指頭,也是連着心的。
或許……她不該把阿禩往壞處想。
昭嫆沉吟了片刻,便道:“赫舍裏氏數日前曾經進宮求我,想讓弘晿立爲世子。”
阿禩陡然瞪圓了眼珠子:“額娘,您沒答允她吧?!”
昭嫆道:“我隻說會好好考慮一下。”——她還沒考慮好,就出了這種事兒。她心疼弘晿日夜苦讀,沒想到卻導緻赫舍裏氏如此過激的舉動。
弘晿這孩子,也着實是可憐。
“怎麽?”昭嫆挑眉看着阿禩緊皺的眉頭,“你不樂意?!”
阿禩重重歎了口氣:“額娘,您是知道。兒子一旦立了世子,将來……”阿禩瞄了一眼四周,見無外人,才繼續道:“将來便是太子了。”
昭嫆淡淡道:“弘晿可是你嫡長子,難道當不得嗎?”
阿禩忙道:“兒子不是這個意思,兒子如今膝下子嗣都還年幼,誰賢能還是未知之數!汗阿瑪當年早早立了太子,結果後患無窮。廢太子起初也并非暴戾之輩,可無奈太子之位太過顯眼,才成了爲衆矢之的!”
說完這番話,阿禩長長歎了一聲:“額娘,弘晿也是我的兒子,我豈會有不疼愛的道理?我縱然有些偏心,但對待弘晿絕非無心!我正是因爲疼愛弘晿,才不願弘晿坐上那麽位置!”
“隻要弘晿位份未定,就還有挽回的餘地。兒子是想保全弘晿,所以兒子不會立世子,現在不會,将來也不會。”阿禩深深道。
昭嫆歎了一口氣:“罷了,我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