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嫆飛快托到康熙跟前,“是不是玉玺的印啊?”
康熙眼皮微微一垂,掃了一眼,便冷哼道:“那是假的。”
四貝勒一喜,忙拱手道:“汗阿瑪目光如炬,這便是十三弟所見那道矯诏!”
直親王臉色瞬間煞白,他急忙辯解道:“就算這是矯诏,也不能說明這是那道勤王救駕的矯诏啊!”
四貝勒心中暗恨,都到了這個時候,胤褆還咬着不放!十三弟到底跟你有多大仇怨!
四貝勒急忙跪下磕頭道:“請汗阿瑪明鑒!方才兩軍交戰中,大哥欲殺太子,被十三弟阻攔,所以大哥才惱羞成怒,燒了這道矯诏!”
“你!!”直親王被一語戳破,登時臉都紫漲了,“你休要胡說八道!”
四貝勒忙道:“汗阿瑪!兒子所言句句屬實!您若不信,可以傳八弟前來詢問!當時交戰中,若非十三弟阻攔,隻怕太子此刻已經喪命了!”
康熙臉色嗖地沉了下來,“胤褆,這可是真的?!”
直親王脖子一梗,正色道:“汗阿瑪!兩軍交戰,刀劍不長眼!何況太子謀逆,骁騎營兵馬勢單力薄,兒子要保汗阿瑪安危,就不能有絲毫手下留情!”
康熙這才和緩了神色,“當時情形的确不能心慈手軟。”
直親王又道:“何況當時,兒子已經言明太子謀逆,可十三弟仍要護住太子!這不是附從謀逆是什麽?!不管那矯诏是否真如他所說,胤礽私自調動兵馬,何其可疑?難道十三弟沒料到胤礽是要謀逆嗎?!他爲何毫不猶豫便跟着太子圍困了汗阿瑪營帳?!”
“所以,兒子認爲,十三弟和太子一般,都是大逆不道之徒!!”直親王昂首铿锵道。
這話可真真是切中了康熙心中的懷疑之處了,是啊,就算真有那道矯诏,胤祥難道看不出太子意圖不軌嗎?
四貝勒急忙道:“十三弟那是被太子脅迫了!是身不由己!”
直親王冷哼:“難道兩軍交戰之事,在我刀下救走胤礽,也是身不由己嗎?!可沒有人逼迫他救胤礽!”
四貝勒怒道:“十三弟那是重視兄弟之情!”
直親王哼笑:“不錯!十三弟的确很重視跟胤礽的兄弟之情!甚至都勝過父子之情、君臣之義了!”
直親王這話何其誅心?!!
四貝勒心中一顫,他急忙擡頭看着康熙:“汗阿瑪……”
康熙臉色陰沉得如暴風雨的前夕,仿佛要将一切壓垮一般,他擡了擡手,道:“你不必再說了!!”
直親王笑了:“四弟如此爲逆臣賊子求情,不知所圖爲何?!”
“我……”四貝勒咬了咬牙,忙朝着康熙再度磕頭:“汗阿瑪,十三弟真的是冤枉的!十三弟素來赤膽忠心,他隻是不忍太子喪命大哥刀下而已。”
“赤膽忠心?!”康熙臉色陰郁無比,“誰能挖出他的心來給朕瞧瞧?!!”
四貝勒愕然當場,他着實沒有想到汗阿瑪竟然會說出這樣可怕的話,“汗……阿瑪……”
昭嫆見形勢愈發不妙,忙闆着臉訓斥道:“好了!沒看見你們汗阿瑪心情不好嗎?還不快退下!”這個時候,隻會越描越黑!
何況眼下,并沒有确切的證據能證明十三阿哥清白!
康熙心中已經有了疑影,再怎麽解釋都是無益了!
“是,兒子告退。”直親王與四貝勒隻得退出了帳殿。
昭嫆深吸了一口氣,忙上前握住了康熙緊攥的拳頭,“十三阿哥的事兒,等回了京再說吧。”
康熙扭頭看着昭嫆:“嫆兒,朕此行,是要拿下胤礽這個逆子,沒想到又多出來一個逆子!!”
昭嫆笑了笑,撫摸着那矯诏殘角上的半個玺印道:“這東西總還算個證據吧?”
康熙冷哼:“這麽點殘帛,誰曉得燒毀之前,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昭嫆撫了撫鬓角,“若這東西不能證明十三阿哥清白,那大阿哥爲何要燒掉它呢?”昭嫆笑着反問。
康熙眉頭一皺:“胤褆……如今也是心大了,竟敢在朕眼皮子下欺君!”
從前昭嫆隻覺得胤褆魯莽善戰,如今看來……早已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太子已經完了,他何苦要爲難十三阿哥?十三阿哥與他并無半分過節,他何苦要如此置十三阿哥于萬劫不複之地呢?!
縱然不是一母所出,也好歹是兄弟啊!!
昭嫆微微沉吟:“他應該不隻是想要爲難十三阿哥那麽簡單……這矯诏能替十三阿哥脫罪,同樣也能替太子辯解啊!”——若是有了勤王矯诏,太子便可反駁說自己是奉旨而來!絕非謀逆!
而現在矯诏已經付之一炬,太子便沒有狡辯的借口。直親王看似魯莽,其實别有謀算啊!
康熙淡淡道:“如此,燒了也好!”
昭嫆唏噓:“如此一來,十三阿哥同樣也無法證明清白了。”是否信任這個兒子,便隻在康熙一念之間了。
昔日千尊萬貴的儲君,如今手腳俱被上了鐐铐,被關在了狹小的馬車裏。十三阿哥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雖然沒上鐐铐,卻也得被押解回京,不得自由了。
自打聽聞矯诏已經被燒毀,十三阿哥便徹底絕望了,整個人渾渾噩噩,如臨末日。
負責押解太子和十三阿哥的是阿禩,阿禩雖着意照顧十三阿哥,給他衣食不缺,可終究無法寬慰他的惶恐之心。
“十三弟!我和四哥都會想辦法幫你求情的,隻是回京之後,你少不得要受些委屈了。”阿禩歎道。
“求情又什麽用?”十三阿哥一臉絕望,“沒用的,汗阿瑪不信我……”
看着十三阿哥消瘦的樣子,阿禩也是不忍,太子要謀反,卻生生将十三弟拉近漩渦中!大哥更是從中作梗,竟敢明目張膽銷毀證據……
阿禩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大哥這般陷害兄弟,跟從前的太子有什麽區别?!
阿禩心裏真念着直親王,直親王便來了。
暮色之下,直親王走進阿禩的帳中,“八弟,胤礽現下如何了?”
阿禩撇撇嘴:“整日酗酒,不成樣子!”太子是完全消沉了,像個醉鬼一般,整日渾渾噩噩。
直親王眼中一凜:“八弟,汗阿瑪此番回京,勢必會下旨廢黜胤礽太子之位!可是……”直親王看了一眼四周,壓低了聲音道:“可是胤礽在朝中有不少支持之人,隻怕有人會上折子求汗阿瑪收回成命!”
阿禩心道,這是肯定,隻不過太子犯的謀逆之罪,汗阿瑪不可能容忍!
直親王眼中滑過一絲狠厲之色:“與其回京之後,阻礙頗多,不如咱們就在半路上把胤礽給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