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絡羅英蘭不由紅了眼圈:“我也知道,你是皇子,府裏總要添新人。可這個曹氏……她可是江甯織造曹寅的女兒!曹寅又深得皇上重用……”想到此,郭絡羅英蘭心中不禁多了一重憂慮。她憂慮曹氏的出身,更憂慮曹氏那張容顔……
阿禩歎着氣道:“正因如此,汗阿瑪才要把曹氏賜過來,便是嫌棄之前那幾個侍妾身份太過低微了。”
說着,阿禩又道:“好在這個曹氏還算溫順,總比指個性情乖戾的好些。”
郭絡羅英蘭咬着嘴唇道:“她那麽漂亮,你會喜歡她嗎?”
阿禩展顔笑了,攬了郭絡羅氏入懷中,“怎麽會?我又不是沒見過美人。”
郭絡羅氏嘟嘴道:“人家可不是尋常美人,曹家嫡出的長女,據說琴棋書畫都很精通,堪稱才女呢。”
阿禩笑着搖了搖頭:“我要才女做什麽?一個侍妾格格而已,我可沒閑工夫跟她談詩論賜。”
郭絡羅英蘭終于展顔笑了,“這可是皇上賜的人,你若是太過冷落,隻怕不宜吧。”
阿禩沉吟片刻,“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下的,我打算明日擺幾桌席面,請幾個兄弟來喝兩杯,隻當是納妾宴了。”
郭絡羅英蘭俏臉有些悶悶的,“哦,我知道了。”曹家的女兒,總不能這樣無聲無息進來了,這宴席自然是少不了的。
阿禩用自己的額頭貼在郭絡羅氏的額頭上,“你若不喜,不理會她便是了。”
郭絡羅英蘭心中感傷,不理會,她難道就不存在了嗎?隻得伏在阿禩懷中,吸了吸鼻子。人都進來了,她再怎麽鬧也是無益,隻怕曹氏還巴不得她鬧事呢!郭絡羅英蘭咬了咬牙,八爺覺得曹氏溫順,她可不這麽認爲!
便哽咽着道:“隻要你的心在我這邊,就夠了。”
“嗯。”阿禩毫不猶豫回應了這一個字。
翌日,園中一片觥籌交錯,同行伴駕的幾個阿哥都來了,三阿哥胤祉笑呵呵拍着阿禩的肩膀:“八弟,真有你的!織造曹寅的女兒也上杆子給你爲妾!到底是你面子大!”
阿禩苦笑,他甯可自己面子小一點!
按理說這宴該邀請曹家人,隻不過阿禩對曹寅的舉動很是反感,便沒有邀請,曹家也沒有貿然登門。
酒宴正酣,小柱子飛快跑了進來,打千兒道:“爺!曹家派人給曹格格送了妝奁來!”
侍妾進門,照例是不能帶嫁妝的,不過可以妝奁,也就是從前在娘家時候用過的貼身東西。不過那一箱子接着一箱子的東西擡進來,俱是沉甸甸的,這數量,明顯不隻是從前閨閣用過的東西!
三阿哥笑呵呵道:“這曹家,就是财大氣粗!送個小妾,還給添上這麽多妝奁!啧啧,納個側福晉的嫁妝,也不過如此了吧?”
三阿哥本是說笑,卻叫阿禩心中有些不快,曹家這是什麽意思?這是要給曹氏壯門面不成?!
阿禩闆着臉道:“直接送去聽風閣吧,不必打開看了!”照例,新婦進門,有曬嫁妝的習俗,隻是阿禩心中不悅,便直接給免了這個步驟。
見阿禩如此模樣,誠郡王就算再糊塗,也曉得自己八弟心裏不痛快了,便道:“這個曹寅也真是的!她女兒不過是許過來做個侍妾,又不是側福晉,整這麽個場面是什麽意思?”
阿禩冷哼一聲:“曹寅這是要給曹氏壯臉面、撐腰杆呢!”
誠郡王笑了笑,“八弟不必跟那老東西一般見識!”說着,誠郡王又笑眯眯道:“我可聽說曹氏是一等一的美人呢。”
阿禩撇了撇嘴,“不說那些了,咱們喝酒!”
一場納妾宴,知道一更過半,才散了,阿禩酒氣薰薰來到曹氏所居住的聽風閣。這會兒字曹氏正忙活着吩咐人拾掇那些妝奁呢,東西太多,愣是忙活到現在,都還沒收拾完呢!
因此廉郡王的駕臨,叫曹氏有些慌亂,她急忙上前,深深一個屈膝:“賤妾失禮,還望爺恕罪。”
阿禩淡淡睨了一眼那房中那幾個還沒搬下去的箱子,都是敞開的,離着她最近的那隻箱子裏,擺滿了嶄新的金器,碗碟杯盞,一應俱全,這一箱子精心打造的餐具,隻怕少說也值得五六千兩銀子!三十六台妝奁,便是近二十萬兩!
他一個小妾,便能給出貴重的陪嫁,曹家……還真是奢侈得緊!
曹氏看出了廉郡王眼中的不滿事兒,忙怯怯道:“妾身也實在沒料到父親竟然突然就……一時也有些慌了手腳。”
阿禩淡淡道:“曹大人倒是愛女心切得緊,大約是怕你在爺府上受了委屈吧。”
曹氏急忙道:“妾身怎麽會受委屈?是父親他太過關心的緣故,這些東西……”曹氏聲音低了下去:“妾身不敢瞞着爺,其實這些都是早些年父親母親爲妾身籌備的嫁妝,臨行前,妾身明明跟母親說了,這些都留給妹妹婉瑃便是。沒想到父親竟叫人送了來。”
“哦?”原來本就是曹氏嫁妝啊,倒也是,尋常人家女兒,都是很早就開始備嫁妝了,否則突然之間哪怕曹家也沒法一下子置辦這麽多好東西。
阿禩心中倒是平複了幾分,便道:“既然本就是給你預備的嫁妝,如今給你送來,也未嘗不可。”
曹氏歎道:“父親若要送來,大可容後私底下叫人擡過來。可偏偏是今日,不知叫多少人看在眼裏,隻怕要以爲妾身多張揚呢。”——曹氏從底下人話裏便得知,這些東西八爺發了話,不必打開曬妝,便直接叫送到她這兒來,曹氏便曉得八爺不快,因此才有這番話。
這話着實說中了阿禩的心聲,這個曹寅,要給女兒豐厚的妝奁,他本也不該幹預什麽!偏偏今日當着那麽多兄弟的面給送了來,不曉得的人還以爲爺納是側福晉呢!
曹氏忙拿起妝奁單子,雙手呈了過來:“這是妾身的妝奁名錄,爺要不要過目一下?”
阿禩早已心中有數,何必一觀?他淡淡道:“你自己的東西,自己清楚既可,不必告訴爺。”
曹氏點了點頭,忙将冊子交給陪嫁侍女,并叫人把屋裏最後幾箱妝奁全都擡了下去。曹氏忽的滿是慌亂地道:“都怪妾身粗心,都忘了竈上還煨着醒酒湯呢。”
曹氏連忙吩咐侍女:“快把醒酒湯端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