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濡兒笑嘻嘻半歪着腦袋,螺髻上的金累絲雙雀步搖金光晃動,她脆生生道:“額娘,八哥又要納妾了呀?”
昭嫆雙手一攤,有些無奈,可不就是嗎?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便被塞了一個小妾!也不曉得阿禩會不會氣惱。
小濡兒扭頭瞥了曹寅一眼:“你這個女兒長得漂亮嗎?若是不漂亮,八哥可不會喜歡的!”
呵呵,這話說得,就算長得漂亮,阿禩也一樣不會喜歡!
曹寅忙躬身道:“小女容色雖遠不能與九小姐相較,但還算略有幾分姿色。”
呵呵,你丫的拍馬屁有完沒完?話說,你剛才不是說你閨女“蒲柳之姿”嗎?這會兒子這麽又略有姿色了?!
但是這話卻把小濡兒給捧得開心極了,小姑娘最是臭美了!已然是樂不可支,“嘻嘻,算你有眼光!”
昭嫆無語凝噎。
忽的,天色突然黯淡了下來,昭嫆忙擡頭看天,原來是一片烏壓壓的雲遮蔽了太陽,心中暗道,瞧着架勢怕是要下雨了。
今日的元武湖之遊,隻得草草結束,飛快趕回了織造府行轅。
昭嫆自是沒淋着雨,可阿禩與郭絡羅英蘭二人就慘了,二人結伴出來遊九華山,登山賞景,自是惬意,可沒想到突然便黑雲壓城,轉瞬便是暴雨淋漓,阿禩隻得攜着郭絡羅氏奔赴九華寺中避雨,仍少不得被淋濕了半邊衣衫。
九華寺不似别的寺廟香火鼎盛,但因有江甯織造府年年添香火錢,修繕得甚是不錯,雖不夠巍峨堂皇,然而面對莺湖,紅牆碧波,又伴着晨鍾暮鼓、橹聲梵音,倒也不失爲一處甯靜雅緻的所在。
九華寺供奉的是地藏王菩薩,阿禩既進了寺,少不得與郭絡羅氏一并上了炷香。阿禩瞅着外頭雨勢纏綿,不禁暗自蹙眉,今兒隻怕是走不了了。
便問旁邊的僧人:“貴寺可還有香房?”
那僧人露出幾分爲難之色,僧人看得出眼前這位年輕公子一身的裝束,絕對是非富即貴,明顯是個大主顧,可偏偏……
“今兒實在不不巧,香房午前就住滿了。”僧人歎着氣道。
阿禩微微蹙眉,便道:“這位師傅可否想想辦法?”說着,他掃了一眼那功德箱,便睨了随從的扮作小厮的太監小柱子一眼。
小柱子會意,連忙從袖中掏出一張銀票,笑着奉給了那僧人:“這是我家公子給貴寺添的香油錢。”
僧人掃了一眼那銀票,不禁暗自咋舌,一出手便是五百兩的銀票,這麽大的手筆都能媲美色織造府了!
僧人無比爲難:“并非小僧不願幫忙,今日下了大雨,别的香客也走不了了啊!”就算給得銀子再多,也沒人願意讓出香房!畢竟在寺上留住的,沒有一位是貧寒之家!
正在時候,一個身穿缥色掐牙雲錦舒袖對襟小襖的女子盈然走了進來,那女子觀之甚至年輕,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下身着如意海棠裙,衣袂翩翩,微圓的臉蛋小巧精緻,臉蛋粉白如玉,當真是個眉目如畫的小女子。
那女子身邊還跟着一個年歲更小的小姑娘,約莫七八歲的樣子,甚至玲珑可人。
“下雨天留客天,我與妹妹住了兩個香房,倒是可以讓出一間給這位公子與夫人。”那年輕的小女子語調溫柔,帶着幾分吳侬軟語的味道,頗有幾分軟膩動人。
僧人大喜:“如此,真是再好不過了!”他不動聲色收下那張五百兩的銀票。
阿禩微笑颔首:“如此,就多謝兩位姑娘了。”
那小女子臉頰含着溫軟的微笑,雙眸水潤盈盈,她道:“這位公子聽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
阿禩微微一笑,等同默認,他道:“姑娘的口音,倒的的确确是本地人。”
那小女子莞爾一笑,軟聲娓娓:“家父是江甯織造,因聖上駐跸織造府的緣故,如今一家都住在九華山腳下的别院中,所以得以時常前來九華寺中進香。”
阿禩一愕然,居然是曹寅的女兒?還真有夠巧的!
阿禩瞥了一眼曹家大小兩位姑娘,不由覺得疑惑:“就你們姐妹單獨出來燒香拜佛?”
這位曹姑娘,便是曹寅之長女曹媛瑃,她唏噓道:“家母腿腳不太好,不能登山。”
“原來如此。”阿禩點了點頭。
郭絡羅英蘭忍不住扯了扯阿禩的衣袖,軟語撒嬌道:“夫君,人家衣裳都淋濕了,想早點回香房換身衣裳!”
阿禩打量着郭絡羅英蘭臉上醋意,不由笑了笑:“數你小心眼兒。”
郭絡羅英蘭嗔道:“人家就是小心眼,那你陪不陪我去?”
“陪。”阿禩滿眼寵溺地道。
那曹媛瑃眼底微微一黯,旋即落落一笑道:“公子和夫人請随我這邊來。”
說着,便引阿禩與郭絡羅英蘭往後頭香房而去了。
曹家是九華寺最大的金主,這曹家姐妹所居住的香房自然也是最好的,曹媛瑃将那阿禩與郭絡羅氏引去她的所居住的香房中,忙指派仆婦将自己的行囊拾掇了,便道:“我妹妹的房間便在隔壁,公子與夫人隻管在此安心住着吧。”
阿禩點了點頭:“多謝了。”
曹媛瑃甜甜一笑,道:“舉手之勞罷了。”說罷,便翩然離開了。
郭絡羅英蘭忍不住噘嘴哼了一聲。
阿禩無語至極,“你呀!人家肯讓出一間香房,你倒是好,醋起來沒完沒了。”
郭絡羅英蘭酸溜溜道:“方才那位曹家大姑娘,那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你,隻恨不得把你的魂兒給勾了去!哼,當我是瞎子不成?”
阿禩搖了搖頭:“你也太多心了!”
郭絡羅英蘭氣鼓鼓道:“她可是曹寅的女兒!你敢說你今日來九華山,曹寅不曉得嗎?”
阿禩微微沉吟,“曹寅就算曉得我的行蹤,又如何能料到今日會有暴雨?若無暴雨,我根本不會來這寺中避雨,便也遇不到這位曹家大姑娘了!”
“這……”郭絡羅英蘭一時無言以對了。
阿禩笑着道:“方才你沒聽見麽,如今曹家妻眷都住在九華山腳下的别院裏,會時常來寺中拜佛寄住,也是理所當然之事!今日,不過是碰巧遇見罷了。”
郭絡羅英蘭嘀咕道:“反正她就是對你有意思!我是女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你這個醋壇子!”阿禩無奈地笑了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