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滿心墜墜，跪在奉先殿的太子更是噤若寒蟬。
太子跪在那一個牌位跟前，看着列祖列宗列代先帝，心中愈發膽顫。
十八阿哥死得太不對勁了些，明明之前養得好好的，卻突然起了高熱，轉瞬就丢了性命！之前他覺得隻是這個孩子福薄！
可現在才曉得，隻怕是不妙了！
爲這點小事，汗阿瑪應該不至于動這麽雷霆大怒！
汗阿瑪之前明明很是冷待高氏和小十八，太子也樂得如此，汗阿瑪愈是忽視，便是愈是安全！
沒想到一轉眼，事情卻急轉而下！
汗阿瑪他……他一定是知道了！！
太子身軀一抖，所以汗阿瑪才會那麽震怒！
可汗阿瑪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太子心中焦躁不已，汗阿瑪隻斥責他沒有照顧好幼弟、隻顧沉迷酒色！他就算想認錯，想推說是高氏勾引都不成！
汗阿瑪故意不戳穿，卻以小事來重責他，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太子慌亂無比，他看着外頭漆黑的夜色，他大半日水米未進，此刻眼前都發昏了。
一陣恍惚之後，太子“噗通”一聲暈厥了過去。心力交瘁、身體匮乏，雙重交雜之下，太子終于昏迷了過去。
鍾粹宮。
用過晚膳後，康熙還是黑沉着一張臉，昭嫆沏了一杯暖暖的紅茶遞給他，“怎麽了，還生氣呢？”
康熙臉上布滿霜色：“從前，朕隻是覺得老四有些執拗，如今看來，在他眼裏，隻有太子，卻不見得有朕這個皇父！”
昭嫆笑了笑：“這事兒也不能怪他，這裏頭的事兒，四阿哥畢竟不知道。他隻怕是以爲太子隻是犯了點小錯，所以才去求情的。”
康熙思慮片刻，臉色這才略微和緩了些，隻是被兒子觸了黴頭，康熙還是不悅的：“朕本來瞧着老四穩重，還打算封他個多羅郡王呢，如今看來，還是算了吧！”
額……這一跪，把郡王的帽子給跪掉了，真是得不償失啊！
這時候，李德全躬身進來，跪下禀奏：“皇上，太子在奉先殿跪暈了過去。”
康熙冷哼一聲，“将那個目無君父的孽障擡回毓慶宮，叫他好好思過！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見！”
“嗻！”李德全忙應聲，便退了下去。
李德全走後，昭嫆瞥了康熙一眼，淡淡道：“說到底還是你的錯。”
康熙黑着臉道：“嫆兒是想說養子不教父之過嗎？！”
昭嫆撇嘴：“就算有這麽說法，可太子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應該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
康熙臉色略微和緩了幾分：“那你是什麽意思？”
昭嫆哼了一聲，酸裏酸氣道：“要不是你花心，納了年輕嬌媚的新人！太子就算像偷你的人，想來也不會偷那些比他還大的老女人！”——六宮嫔妃，除了這幾年新納那幾個答應，哪個不比太子年歲老？！
康熙噎住了，一時竟無話可說！
“你這是自作自受！”誰叫你寵幸那些比你女兒還小的小嫔妃？！結果高氏耐不住寂寞，跟太子搞上了！給你戴上了一頂烏油綠的帽子！你丫活該！
“嫆兒！”康熙一臉嗔怪，“你少說兩句吧。”
昭嫆妩然一笑：“看你以後還不敢花心！”
她這一笑，端的是妩媚勾魂！
康熙一時心神蕩漾，連忙攬了昭嫆如懷中，“你竟敢取笑朕！看朕怎麽收拾你！”說罷，康熙一把橫抱起昭嫆，便去内寝殿，狠狠收拾昭嫆了。
其中旖旎，自是不必多說。
太子被禁足，四阿哥也稱病不朝，朝堂上倒是安靜不少。人人都以爲康熙是因爲十八阿哥的夭折而震怒，因此六宮也分外安靜，無人敢跳出來惹康熙不快。
這一日，昭嫆帶着女兒濡兒一并去慈甯宮給太後請安，才剛走到翊坤宮東側，便見一個旗髻散亂的女子橫沖了過來，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可怕昭嫆給吓了一跳，她本能地拉着濡兒小手，拽到自己身側！
白檀見狀，立刻呵斥道：“誰這麽放肆？竟敢沖撞皇貴妃鸾駕！”
“皇貴妃娘娘！嫔妾是長春宮答應高氏啊！”那蓬頭垢面的女子發出哽咽之語。
“什麽？”昭嫆瞪大了眼睛，高氏？高如薰？高答應那可是一等一的美人，竟成了這等模樣？！
昭嫆忙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高答應嗎？但卻沒有了素日那嬌嫩的容顔，她的臉色蠟黃枯槁，眼眶還透着烏青，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寒冷冬日裏隻穿着一身半舊不新的夾棉薄襖，已然凍得瑟瑟發抖！
這副模樣，也難怪昭嫆認不出來了！
而且，康熙回宮之後，就命人暗中看管高氏，不許高氏走出長春宮，亦不許旁人去長春宮探視！等同禁足！這高氏是怎麽跑出來的？
昭嫆掩了掩口鼻：“高答應不好好待在長春宮養病，怎麽跑出來了？”——這副模樣，病頹衰敗，可真真是小命都去了七分了。
高答應哭嚎着道：“求娘娘做主！十八阿哥定是被人害死的！”
昭嫆陡然眼皮一跳，忙道：“這種事情可不能胡說八道！十八阿哥是不慎染了風寒，高熱夭亡的。皇上也已經下旨，杖斃了伺候十八阿哥不當心的乳母和保姆們。”
高答應急忙搖頭：“不！不是乳母保姆們不當心！十八阿哥那天傍晚還好端端的，大半夜卻突發高熱！十八阿哥素來健康，怎麽會突然染病？而且小小風寒，竟要了他的命？不！十八阿哥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昭嫆暗松了一口氣，看樣子高氏隻是不願接受兒子的死罷了，昭嫆便道：“這隻是你一廂情願的揣度罷了！十八阿哥生下的時候就别尋常孩子分量輕些，難免體質虛弱，才會不幸夭亡。”
“不！不是的！”高答應哭嚎不已，“十八阿哥絕對不是不幸夭亡的！嫔妾看到了，他咽了氣之後，他的身子上滿是暗青斑痕，這是中毒的征兆啊！”
昭嫆心中咯噔一下，十八阿哥當然是中毒死的，那毒藥就下在了治風寒高熱的藥裏，分量并不重，但對于十八阿哥這種襁褓中嬰孩，卻足矣緻命了！而且十八阿哥是在高熱之後夭折，任誰都會覺得他是死于疾病。
沒想到高氏倒是細心，竟發現了十八阿哥小小遺體上的異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