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普已經在宗人府招供,承認一切計策都是平妃娘娘籌謀,他隻是聽了吩咐,才瞞着太子做了這些混賬事。”太子妃一臉肅然道。
“平妃?”昭嫆臉色寒徹,“平妃可是太子的親姨母!太子倒是夠心狠手狠的!”讓親姨母給他頂罪,攤上這麽個侄兒,平妃也真真是到了八輩子血黴了!
面對昭嫆冷言諷刺,太子妃露出幾分委屈之色:“這幾日太子一直被禁足,什麽外人都沒見過,如何能與宗人府大牢中的淩普串口供?”
昭嫆淡淡道:“太子不需要跟淩普串口供,赫舍裏家自會爲太子辦得妥妥帖帖!”
太子妃含淚戚戚道:“不管母妃信與不信,此事太子爺當真冤枉!早先淩普被彈劾橫行霸道,太子也有些惱怒,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淩普了。定是淩普爲了讨好太子爺,才跟平妃串通,做了這些事。”
太子妃說得言之鑿鑿,可昭嫆哪裏會信半句?
“你是太子的發妻,你當然要相信你丈夫,但本宮憑什麽信他?!”人盡皆知,淩普是太子的心腹,區區一個失寵的平妃,竟能差遣得了太子的心腹?!
固然,因爲内務府總管由淩普擔任,的确叫平妃的日子過得不錯,算得上錦衣玉食,什麽都不缺了。可平妃平日裏與淩普并無來往,甚至連太子妃都甚少去給太子這位姨母請安!
何況,平妃有什麽理由要害她?之前惠妃遭嫌,還可說是出于野心,平妃又沒有兒子,她野心爲誰?!難不成爲了太子?!
“平妃在宮中安分多年,本宮不相信她會無緣無故做出這種事情來。”昭嫆淡淡道。
太子妃急忙道:“皇貴母妃難道忘了,平母妃一張臉是誰毀的?但凡是女人,有誰會不在乎自己的容顔?每日晨起醒來,看到鏡中一張猙獰可怖的臉,早晚會瘋魔的。”
昭嫆皺眉:“平妃的臉又不是本宮劃破的,是她自己毀掉的!”
太子妃一愣,她還一直以爲是皇貴妃……但是太子妃很快恢複如常,“就算是平母妃自己所爲,可說到底,終究是因爲皇貴母妃您。”
昭嫆一臉嫌惡,平妃與你也無冤無仇,你何苦如此往她身上潑髒水?!
“本宮乏了,太子妃請便吧!”昭嫆端起茶盞,做出逐客之态。
太子妃歎了口氣,皇貴妃終究還是不信她的說辭嗎?太子妃面露怅然之色。
這時候,胡慶喜慌慌張張跑了進來,“娘娘!不好了!平妃娘娘殁了!”
“什麽?!”昭嫆豁然站了起來,“平妃……死了?!”
胡慶喜飛快點頭,“今兒一大早,宮女進去叫起,卻發現平妃娘娘身子都涼透了!平妃面帶烏青,看上去像是服毒而死。”
昭嫆瞪大了眼睛,冷冷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掩唇,滿臉都是驚愕之色,“怎麽會?說到底,也隻是謀害皇嗣帝女未遂,平母妃犯不着一死啊。”
昭嫆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道:“平妃隻是看似服毒而死,焉知不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太子妃急忙道:“平母妃身邊又不是沒有嘗菜太監,怎麽會被輕易毒死?”
這……昭嫆暗暗蹙眉,便道:“備駕!去長春堂!”——長春堂便是平妃在暢春園行宮的住處,與她紫禁城的長春宮倒是一般名字。
長春堂隻是個不起眼的小宮苑,坐落在暢春園西北角,很是偏僻。因此昭嫆乘坐肩輿,一路急敢,足足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才趕到。當然,太子妃齊慧也一路跟了來。
長春堂雖不是什麽寬敞華麗的地方,但也還算精緻。面闊三間的堂屋,兩側有廂房,四面合抱,琉璃做窗,六棱交花門扉半掩,屋外花壇中栽着一叢甚是蔥茏的長春花,廊下籠中養着一對白頭翁,瞧着倒是個雅緻的住處。
昭嫆趕到的時候,宜妃已經先一步來了——宜妃的雲涯館距離長春堂比較近。
宜妃忙給昭嫆見了個常禮:“皇貴妃娘娘萬福。”
昭嫆急忙問:“平妃到底是怎麽死的?”
宜妃擦了擦頭上的熱汗,道:“臣妾也是前腳才來。”
昭嫆二話不說,便進了内寝殿中,隻見裏頭的圍子床上,平妃赫舍裏氏靜靜躺着,再沒有任何盛熙,那張臉烏青暗沉,又泛着紫黑,隐隐有些駭人。
擺了蘭草的花幾跟前,跪着兩個淺綠宮裝的宮女,不過才十五六歲的年紀,長相清秀,此刻都是眼圈通紅,哭得身軀瑟瑟。
昭嫆忍不住重斥道:“你們是怎麽伺候主子的?!”
宮女連忙磕頭,含淚道:“皇貴妃娘娘容禀,并非奴才不當心,昨晚娘娘心情沉悶,不許奴才等人在内殿守夜。”
昭嫆心中一沉,是平妃故意攆走了身邊的宮女?!再看看床榻上,儀态安詳的平妃,這一切,看上去都像是服毒自盡。
昭嫆仔細掃視着這個寝殿,忽的目光定格在床頭小花幾上,就在那盆春蘭邊兒上,放了一隻小巧玲珑的小瓷瓶,瓶塞擱在一旁。昭嫆忙上前拿起來一看,那小瓷瓶裏,竟是淺綠色的粉末!
昭嫆瞳仁陡然一縮,是那種緻使畜類瘋魔的藥!
胡慶喜急忙道:“娘娘,這毒散的成分雖然還未完全查清,但裏頭有好幾味毒藥,若是服用少,便會瘋魔傷人,若是服用多,隻怕不消一時半刻便會殒命!”
“難道說平……妃就是服用此物自盡的?”昭嫆喃喃自語。瓶中的淺綠藥粉的确已經不多了,惠妃那裏所出的那瓶毒粉好歹還剩了一半呢!如此劑量下去,莫說是人了,一頭牛也得毒死!
“立刻搜查長春堂!”昭嫆握緊了那小瓷瓶,沉聲道。、
“是,娘娘。”胡慶喜立刻帶着幾個随從小太監,裏裏外外搜查長春堂。
這長春堂不大,正堂廂房加起來搜個遍兒,也不過兩刻鍾的功夫。很快,胡慶喜捧着一紙墨迹還算嶄新的宣紙上來,“娘娘,您快看看這個!”
昭嫆看着上頭清秀的字迹,然而所書内容,卻叫人心驚!這是平妃的認罪書!平妃自述,是因爲昭嫆之故,不得不自毀容顔,因此深恨昭嫆,故而暗中聯絡淩普,設下此計。然而淩普熬不住刑,已經招供,平妃覺得昭嫆不會放過她,索性服下瘋毒散自盡。
“這是平妃的字迹嗎?”昭嫆不免存了幾分懷疑。
胡慶喜忙取了一沓佛經來,“娘娘,這是平妃最近抄錄的佛經。”
昭嫆忙兩相對照……的确一模一樣,拐角轉折,筆觸意蘊,都毫無二緻。如此可見,這認罪書,真的是平妃親筆所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