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玉帶一樣的大河橫亘在草原上,這裏是突厥王庭,錯落有緻的帳篷将中間一頂華麗的氈房拱衛在中間——那裏是大汗的居所。
在突厥人眼中神聖不可侵犯的大帳裏,此時裏面一片歡聲笑語。
大帳寬闊的地上放着幾個烤架,幾個人圍坐在周圍烤肉。“姐,這是我獵到的黃羊,你嘗嘗這腿肉,特别好吃。”虎子獻寶似的把一塊金黃的烤肉放到梁田田的盤子裏,一臉谄媚。這要是讓那些屬下看到,向來殺伐果斷的大汗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還不知道怎麽震撼呢。
“恩,不錯。”梁田田慢條細理的吃東西,狀似不經意的提起,“昨兒看有人給你送信,是什麽人來的信啊?”那信使是從外面回來的,别以爲她不知道。
相比起一年前,梁田田除了身材更棒一些,似乎沒有什麽變化。哪怕是突厥的風沙也沒有讓她嫩滑的肌膚有一絲一毫的改變。淩旭每每捧着她的小臉都會感歎——果然是天生麗質。
這個時候梁田田迎上淩旭火熱的目光,總會裝作看不懂。這也讓某個整日裏守着如花美眷看得到吃不到的家夥肝火旺盛。偏又不敢想花招,哪怕是偶爾的親熱也讓他覺得是亵渎了她。
淩旭不止一次埋怨虎子。好模好樣跑突厥折騰什麽,不然這時候他跟丫頭已經成親了。因爲突厥臨時有變。皇帝那份聖旨也被雪藏了,他今年都多大歲數了?兩個大舅子兒子都能湊一桌麻将了,他這媳婦還娶回家呢,想想就心塞。
“姐,信是孫先生送來的,先生他要成親了。”
虎子試探的開口,在姐姐這裏,就别想什麽能瞞過去。與其說謊抓住挨一頓家法,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承認了。沒準還能念着他如今的身份免了打。别看他如今是突厥可汗,如果覺得“天下老子最大”那種想法可真就是大錯特錯了。
不提自家爹時不時的寫信關懷、大哥動不動來封鞭策的信,二哥會罵【自從進了軍中,二哥愈發野蠻了】,三哥……三哥在這邊的時候都是直接動手的。至于姐姐,那真是堪比如來佛祖。在姐姐面前就不要玩花樣了,不然死的更慘。
虎子有時候覺得特别郁悶,人家出去做事都是得了自由的。隻有他,自從當了這突厥大汗愈發的不自由了。雖然姐姐告訴他:這是因爲他現在代表的不是自己,他要對突厥幾萬人口負責,依然郁悶。有時候他在想。回頭培養個靠譜的接位,他才不要做這勞什子的突厥大汗呢。吃力不讨好。
梁田田的手頓了頓。
孫維仁那二貨要成親了?
跟誰?
難道他跟家裏妥協了?
不能啊,一年多以前那貨被逼婚,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辦法讓孫家妥協了,怎麽一年多以後又提成親的事兒了。難道是找到了真愛?
梁田田每每想到孫維仁那個二貨,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那樣不靠譜的一個二貨,也難爲他在古代也生活的那麽滋潤。真是傻人有傻福。
金寶前幾天剛到,還特意提了一句。孫維仁入了秋又進京了。沒準真是跟孫家妥協也說不定。
梁田田不關心孫維仁的事兒,那個二貨總會讓自己過的很好。她現在關心的是另一件事兒。
“突厥今冬的糧食不夠?”梁田田放下刀子。斜睨了虎子一眼。
虎子一愣,“夠啊。”姐姐特意讓人運來了大批糧食過冬,自從他接任大汗以來,突厥還沒有餓死的人。好模好樣的怎麽提起這事兒了?
“我吃飽了。”梁田田突然起身,“虎子,我看你最近讀書都懈怠了。把《曾子家書》識人用人那默五十遍吧。”整日裏閑的跟孫維仁那個二貨通信,就不能好好約束一下手下?這樣毛躁的性子,她怎麽放心讓他一個人留在草原?
偌大的房間裏隻有四個人,梁田田這一走,三個男人大眼瞪小眼的。
“姐姐怎麽了?”最郁悶的就是虎子,好好的怎麽又被罰了?《曾子家書》默五十遍啊,哪怕隻有識人用人那一段,依然頭疼。
淩旭把烤好的肉裝到自己的盤子裏,歎了口氣。“你啊,最近别惹事兒了,爲了你的事兒,你姐可沒少操心。”淩旭遞過去一份情報,“喏,自己看。”
虎子憂心忡忡的接過來一看,臉色當時就變了。
“漠南部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公然抗命。”十天前,漠南部下轄的一個三百人的部落竟然偷襲了陝北一帶,百姓死傷了幾十人,差點兒激起民變。如果不是大哥就近安撫了那些憤怒的百姓,單這一件事兒,就會讓大乾朝和突厥好不容易緩和的關系從新白熱化。
漠南部,好大的膽子!
“淩旭大哥放心,我不會饒了漠南部的人。”當初已經放了他們一馬,還敢挑釁,真當他是泥捏的不成?這一刻的虎子迸發滔天的殺意,恨不得把誰滅了。
“别沖動。”金寶拽了他一把,“聽淩旭大哥把話說完。”相對于沖動的虎子,金寶無疑要穩重的多。這也是爲什麽梁田田在球球離開後有意讓金寶來了突厥。
“事情并不像表面這樣簡單,今年糧食發放的及時,突厥表面上沒有人餓死。下面卻有人克扣了百姓的糧食,以至于那個去偷襲的小部落有不少人餓死。這件事兒你别看表象,隻怕是有人對你這個突厥可汗不滿。”這是變相上眼藥呢。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虎子這會兒倒是冷靜下來。想要他的可汗之位?那也要看他們有本事沒有。他是不喜歡做可汗,那也沒有把好處随意讓出去的道理。“淩旭大哥。你讓姐姐放心,這件事兒我會處理好的。然後……”他屁股發麻,“我自己找姐姐請家法。”工作有了這麽大的疏漏,隻怕他這一冬天都别想有好日子了。
“家法就不必了,你當你姐姐打你自己不心疼?你好好的,多留心,别再讓她替你操心就是對她最大的好了。”淩旭拍拍他肩膀,“别忘了那五十篇,我先走了。”他端着一大盤烤肉。那丫頭沒吃多少,他得去看看。
大帳裏就剩下兩個小的,虎子耍賴的躺在地上,郁悶道:“你看看這都是過的什麽日子?”誰能想到突厥的可汗日子過的這麽苦逼。
“你啊,别生在福中不知福。田田姐爲了你的事兒,自己都沒有成親。姐姐眼瞅着都二十歲了。虎子,你該知足。”多少次金寶感歎,人生中遇到梁家一家人,是他最大的幸運。如果不是田田姐,他就不會遇到爺爺,就不會有今天。所以他現在努力做得。就是報答。
“我沒不知足,我就是擔心。”虎子唉聲歎氣的。“小哥哥就好了,能去參加先生的婚禮,我呢?”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走出草原。
“你啊,想那麽多做什麽,眼下還是趕緊查清楚那漠南部落要緊。”金寶搖頭,虎子這小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這麽容易感傷了。
“漠南部。”虎子氣鼓鼓的爬起來。“不用查我也知道是誰在搗亂。”當初幾個大部落的首領想要控制他,鬧的最兇的就是漠南部。當日他雖然大開殺戒。爲了安撫人心也隻是把幾個首惡處置了。其他一些從犯,念着他剛回歸也不好太過殘忍。沒想到當初的一念之仁讓這幫家夥變本加厲。
“狼入了圈他們就以爲牙齒也沒了,那他們就想差了。”虎子冷笑一聲,“來人,給我點齊兩千人馬,本汗要親自去漠南部除惡。”
這一次金寶沒有攔着,默默的拿過藥箱。“我陪着你。”他這一輩子,一條命,都是梁家的。隻要梁家人在的地方,就是他的歸宿。當年稚嫩的誓言仿佛還言猶在耳,那是小小的孩童許下了一生的誓言。
外面調兵遣将,梁田田即使躲在氈房裏也聽了個真切。白狼從空間裏出來,梁田田拍了拍他的脖頸,“保護好他們。”白狼變成一道白線沖到了漫天風雪中。
淩旭挑開簾子進來,烤肉被他護在懷裏,還是溫熱的。
“我讓小康子他們跟着,放心,不會有事兒的。”他遞過去一塊肉,“嘗嘗,我親自烤的。”
“我有什麽不放心的,他沖鋒陷陣完全沒問題。”虎子自小就是喜歡習武不喜讀書,功夫如今沒的說。就是這孩子沖動的性子還是難改,梁田田總是不放心。
“張嘴。”淩旭嚴肅的遞過去一塊肉,直到她吃了才露出笑臉。“我倒是覺得虎子這樣的性子正适合這裏,太過優柔寡斷反而不适合這邊。你看文軒的性子,讓他守城還好,沖鋒陷陣總少了一份狠辣。這樣的性子對朋友自然是極好的,對敵人,太過軟弱就是對自己狠毒。”他不動聲色又坑了歐陽文軒一把。誰讓那家夥一把年紀還不定親,當他不知道他什麽心思嗎?
梁田田倒是沒多想,“我倒是覺得文軒性子挺好的,是大仁。”
淩旭整個人都不好了。
大仁?
仁在哪兒?
婦人之仁吧!
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幾次三番差點兒被個内宅婦人害死。明知道那繼母不懷好意還是不忍心下手,歐陽文軒那性子,真是枉費他生在那樣的世家了。
淩旭想到歐陽文軒前世慘淡的結局,再想想他這一世的風光。不得不感歎,他的小丫頭真是個救世主。
“還大仁呢,我看他就是不孝。”淩旭觑着梁田田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定遠侯不止一次逼婚了,如今定遠侯府可就文軒一個兒子,他一把年紀還不成親,不知道定遠侯有多着急呢。”他話裏有話,“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文軒這樣就是不孝。”
“哦,是嗎?”梁田田斜睨着他,“我怎麽覺得文軒還小呢。”别以爲她不知道淩旭打什麽主意。不過這事兒他願意裝糊塗,她憑什麽捅露這層窗戶紙?
人家孫維仁那個二貨都知道爲了自己争取呢,淩旭這個混蛋,每天就知道用那種火辣的目光盯着她。求婚啊,求婚不會嗎?
真以爲皇帝老子一張破聖旨就能讓她就範?
她不走出突厥,就不信皇帝能逼她成親。
梁田田打定了主意,淩旭這家夥不把話挑明,她才不會主動呢。
淩旭都要哭了,歐陽文軒那家夥比他還大呢。他如今都二十有四了,還小啊?
丫頭你知不知道,嶽父大人這個年紀都有四個孩子了。這人比人真是……氣死個人。
淩旭勾着她的指尖打圈,試探道:“丫頭,我今晚留下可好?”說這話的時候他心都要跳出來了。天知道,說出這樣的話他要多大的勇氣。
和好已經一年了,和丫頭感情快速升溫,卻總像是少了些什麽似的。最初的時候淩旭除了拉拉小手也不敢有太大膽的動作。可整日裏待在一起,淩旭是個正常男人,這心思自然也就多了。
梁田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行啊,你喜歡這裏我就讓給你好了。正好崔安去了遼東府,我幫綠柳帶孩子去。”
淩旭:“……”這丫頭絕對是故意的。
梁田田最受不了淩旭用那種被人抛棄似的目光望着她,這讓她頓時有一種做了錯事被人抓包的錯覺。、
“喂,有話就說。”你那種眼神是什麽意思?
“丫頭,咱們成親吧。”淩旭可憐兮兮的,“球球都十六歲了,丫頭,你也不想耽誤弟弟們不是。”啥時候他淩旭都淪落到拿小舅子頂包了。
“行啊,我等着淩家去梁家提親。”梁田田似是松了口氣,又有些氣惱。想先上車後買票?門都沒有。
果然,淩旭聽到這話又郁悶了。
梁田田哼了一聲,“難道你想讓人诟病我?”一句話淩旭就沒動靜了。真要鬧出個孩子來,回頭丫頭的名聲可就都毀了。
這會兒他也淡定了,磨牙道:“我這就給爹寫信,讓爹去提親。”然後就定下婚期,今年非得成親不可。
“也不知道爹現在有沒有時間。”梁田田發現自己最近有點兒惡趣味,特别喜歡看到淩旭一臉郁悶的樣子。還别說,挺可愛的。跟他人前一臉的冷酷嚴肅完全不同。
“孫維仁是怎麽回事兒?要跟誰成親了?”居然特意寫信給虎子,什麽意思?
淩旭笑的意味深長的,“丫頭想知道嗎?”他把臉湊過去,梁田田磨牙,張嘴咬上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
ps:下一章關于二貨的,想來很多人會感興趣,他到底要跟誰成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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