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百道身影遙遙注視着下方,其中大半都是演真至尊,還有一些來自各個分殿的演法長老。
至于九間長老跟顧修雲麾下的執法使者,此刻卻不見蹤影。
羲皇宮宗門大選,執法一脈隻是作爲監察人員,真正負責考驗的是各殿的至尊,此刻考驗剛剛開始,執法使者自然不急着現身。
“跟預料的一樣,這些人隻顧着登上更高雲台,完全忽略了石碑背後的機緣,此等心性,實在難堪大任。”
“他們也是被周圍景象迷惑,一時間失了方寸,相信很快就會反應過來。”
“反應過來又如何?沒有前幾層的石碑指引,憑什麽掌握一門傳承?一步錯,步步錯,他們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演真至尊們談論道。
羲皇宮的考驗,表面上是比誰攀登的雲台更高,實際上,比的是道心跟悟性。
那些形形色色的石碑,其實都暗藏了一門傳承。
從第一層到第九層,循循而進,才有可能掌握整個傳承。
如果沒有前面的基礎,别說真尊了,就算是界尊,也很難悟透其中關隘。
“心性,也是修行路的一部分。”
一名演法長老冷聲道,“連最基本的冷靜都做不到,還有什麽資格追求大道?羲皇宮招他們入門,可不是爲了培養幾個沒用的真尊,最起碼也得有達到八難境的潛力,才能列入候補弟子名額。”
“長老說的是。”
衆人紛紛點頭。
羲皇
宮的資源也是有限的,不可能将所有修行者都納入門下,必須選出最精英、最有潛力的後輩,才能加以培養,而潛力,不是光憑修爲跟年齡就能看出來的。
六難真尊,就一定比普通尊者強?
不見得,也許雙方的修行歲月差了百倍千倍,一個已經接近一道年,另一個才剛踏上修行路。
這樣的兩個人,怎麽比較?正面厮殺嗎?
此外,就算是那些修行歲月比較短的六難真尊,也未必就是天縱奇才,也許他們背後有個強大的勢力,所以才能在極短時間内達到六難巅峰,但這些人的背景再大,也入不了羲皇宮的眼。
所以羲皇宮設下九重雲台。
雲台中有無數石碑,但實際上,真正的考驗隻有三種。
……
一是血色石碑,考驗的不是實力,而是道心。
選擇血色石碑,也就等于選擇了殺戮之道,這條路本身并不難走,隻要殺的人夠多,就能凝聚出殺戮之氣,但真正能以此成爲七難界尊的卻少之又少。
因爲殺戮道,最難的不是厮殺,而是心魔。
當年的顧修雲,心神意志何等恐怖,可他的殺戮真身依舊差點被心魔所侵,可想而知,那一關有多難,而且這種情況持續了很多年,直到他領悟殺戮體系第六種規則,才終于擺脫心魔的影響。
顧修雲尚且如此,何況是那些普通真尊?
那些人就算能領悟殺戮規則,也會被心魔控制,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最後灰飛煙滅。
真正能闖過心魔關,成爲殺戮一脈強者的……幾乎是鳳毛麟角。
因此,血色石碑考驗的不是實力,而是道心。
選擇這條路的人,最終都會面臨九重雲台降下的心魔劫考驗,隻有闖過心魔劫,才能得到羲皇宮的認可。
……
第二種考驗,是那些形形色色的秘法類石碑。
不管是秘術、陣法還是煉丹煉器,考驗的都是修行者的悟性。
羲皇宮布置了這麽多石碑,就是讓他們挑選出最适合自己的方向,如果這樣都不行,隻能說明此人悟性欠佳,自然也入不了羲皇宮的眼。
……
第三種考驗,最簡單,也最難,考驗的是意志。
九重雲台每一層都有一些意志石碑,接近石碑者,就會受到恐怖的意志沖擊,如果能成功走到碑前,就可以登上更高的雲台。
對羲皇宮而言,意志強大者,無疑是最有天賦的一類人。
因爲超乎尋常的意志,意味着這個人就算境界不高,也能擁有遠超同輩的戰力,甚至像天都長老那樣,以演真境修爲,發揮出堪比演法長老的戰力。
這種修行者,最值得培養。
因爲羲皇宮可以用神藥靈材強行造就出一個普通至尊,但沒辦法造就出一個演法長老,兩者的差别,實在太大了。
……
三種石碑,分别針對道心、悟性、意志。
這才是羲皇宮真正的考驗。
而此時,進入意念空間的修行者卻有将近一成都選擇了血色石碑
,剩下的也大多是修爲低弱,才沒敢走那條路,但他們根本不知道羲皇宮設下考驗的真正意義,一個個随便選了座石碑,就開始參悟秘術法門。
隻有極少數修行者在尋找最适合自己的石碑。
朱喜,便是其中之一。
“東炎師叔曾經說過,命運道共有九種規則,我參悟的命運陰影屬于外修法門,修煉難度比天機推演高了許多,而且我的天資也算不上多好,所以遲遲沒有領悟命運規則。”
朱喜臉上不悲不喜。
論天賦,他不如東炎、龍央,更比不上曲中河、黑鎖山主那等人物,畢竟,那些人都是經曆了無數劫難,從恒河沙數的修行者中走出的頂尖強者。
但他有一顆冷靜的内心。
朱喜,自微末中走來,曾幾何時,尊者都是他可望不可及的境界,可如今,他卻已經是一位六難真尊,這其中有長河宗的幫助,也有他自身的努力。
他就像是一棵普普通通的小草,雖然平凡,卻從未停止過前進。
許久之後。
朱喜來到一座石碑前。
石碑中隐約透出命運波動,微弱且平淡,又藏着些許孤傲,那是對強大的向往。
“就是它了!”
朱喜臉上露出笑容。
雖然隻是一眼,但他已經确定,這就是自己找尋已久的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