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又一片虛空崩塌潰散。
每一次碰撞，金瞳獅子身上都會出現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但在刹那之後，便又徹底恢複。
神魔帝君，不僅肉身強橫，恢複力也遠遠超越世間生靈。
畢竟他們是古界天地的寵兒，有操控天地規則的權力，在保命方面，連乾坤帝君都難以企及。
“界外生命，你的道法再精深，也敵不過古界天威，”金瞳帝君放聲狂笑，“本皇執掌天地規則，任何傷勢都能在頃刻間恢複，而你呢？你每施展一次斷界峰，都要承受一次命運反噬，再加上本皇一身巨力帶來的沖擊，你那小小的肉身，又能支撐多久？”
“古界威能，貧道的确無法對抗。”
顧修雲淡聲道，“但是你，還算不上真正的天地規則執掌者，隻有那十位神魔始祖才是代天刑罰之身，你……不過是受金行規則庇佑罷了。”
話音落下，金瞳帝君臉色微微一變。
不錯，他确實不是真正的天地規則執掌者，所謂的代天刑罰之權，其實也是神魔始祖所賜，并非真正得到古界天地認可。
代天刑罰，乃無上權威。
隻有十位神魔始祖擁有這個權力，所以它們不死不滅，永存于世，強如太淵至聖，也隻能打碎神魔始祖的身體，讓它們重歸本源，不可能徹底抹殺。
而分散各地的命運神圖，就是太淵至聖鎮壓神魔始祖的封印。
“金瞳，天地規則隻能讓你恢複神力，但你體内的帝君級血脈呢？又恢複了多少？如果貧道猜的沒錯，隻要将你血脈之力全部湮滅，你應該就離死不遠了吧！”
說話間，顧修雲再次揮出一棍。
蓬！
金瞳獅子重傷倒退，即使有萬重界籠罩周身，他還是無法對抗斷界峰那可怕的轟擊。
同樣是帝君層次的力量。
顧修雲可以凝聚在一點，金瞳獅子卻隻能分散在身體各處，發揮的效果自然是天差地别。
“該死的界外生命，竟然知道我無法在短時間内恢複血脈。”
金瞳獅子暗自咬牙。
神魔之力，彌漫于世間各處，随時都可以吞吸，但想要恢複帝君級血脈，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必須前往神魔始祖的巢穴附近，抽取最精純的始祖本源，補充自身。
這個過程極耗時間，動辄就是千萬年。
而金瞳帝君作爲金行始祖的嫡脈子嗣，還有另外一個選擇——直接逃到金行始祖身邊。
可那樣做，他的臉面也就丢盡了。
“繼續撐下去，本皇就不信了，他還能無限次的施展帝君級力量？除非他是乾坤帝君。”
金瞳帝君眼中兇光一閃而逝。
不到最後一刻，他絕不會逃回始祖身邊，那樣的話，他将成爲整個太淵古界最大的笑話。
蓬！蓬！蓬！
一座座虛空崩塌潰散。
在顧修雲的刻意引導下，兩人距離離潮大陸越來越遠，但金瞳帝君絲毫不在意，殺一個神力境小輩，對他根本沒有任何價值，隻有擊敗惜命道人，奪回屬于神魔帝君的威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
“金瞳發瘋了！”
“這麽殺下去，就算能把惜命道人耗死，他體内的血脈也會衰竭到近乎湮滅，一個虛弱至極的神魔帝君，太容易被旁人盯上了。”
“哼，誰讓他有個好父親，神魔始祖的子嗣，誰敢得罪？”
九狫、紫雷等帝君悄聲談論。
同樣是神魔帝君，他們幾乎都是從微末中慢慢崛起，隻有金瞳帝君生來便強大，剛一成形，就達到了神法境巅峰，然後又被賜予始祖血脈，踏入帝君層次。
但也正因爲力量來的太容易。
成爲神魔帝君後，金瞳帝君的實力再也沒有半點進步，直到今天，依舊停留在帝君級初期。
“金瞳那蠢貨倒沒什麽，如何謀奪造化秘術，才是咱們目前最大的難題，”九狫帝君皺眉道，“你們也看見了，惜命道人的實力遠超神法境，甚至比我們都強上些許，聯手威逼是肯定不行了。”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紫雷帝君說道，“太淵古界寶物衆多，能拿到界外的也有不少，但每一件都罕見之極，就算是命運體系的乾坤帝君，手裏也未必有多少。”
“那些最頂尖的至寶，可都是受古界天地庇佑，天機推演也無法尋其蹤迹，我就不信，惜命道人會不心動？”
神魔帝君們彼此相視。
太淵古界最珍貴的寶物，每一件都得靠運氣，而運氣這種事，他們一向不缺，畢竟神魔帝君是最受天地規則鍾愛的生靈。
……
“熊師祖，金瞳帝君這麽拼下去，會不會真的耗死惜命道人？”雲團中，一名太上宗弟子問道。
“也許吧。”
黑熊眉頭緊鎖。
一位神魔帝君，體内的血脈之力是非常龐大的，幾乎可以用浩瀚無盡來形容，即使顧修雲的造化秘術威能卓絕，依舊需要成千上萬次的轟擊。
施展這麽多次秘術，即使心神意志扛得住，命運之力也要把自己反噬到死。
然而，虛空中的碰撞連綿不絕。
金瞳獅子的氣息也越來越弱，顧修雲卻依舊處于巅峰狀态，仿佛那些命運反噬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怪了？”
“他怎麽可能一直借用過去之力，就算是武者九重境，又有古聖真形庇佑，也不可能堅持如此之久？”
黑熊跟拂塵女子都有些不解。
命運修行者，也是有極限的，哪有無限借用過去力量的說法？
……
“他怎麽還不死？怎麽還不死？”
一次次碰撞中，金瞳獅子的眼神越來越瘋狂，“不可能，他明明隻有演法境，爲什麽可以不斷施展堪比神魔帝君的力量，而且到現在都沒有被命運反噬抹殺？”
金瞳獅子心中充滿不解。
厮殺至今，兩人已經交手七千六百次，每一次都将力量施展到極緻。
七千六百次，什麽概念？
足以将小半個古界摧毀，好在顧修雲将厮殺地點選在了太淵古界的邊緣，周圍空曠貧瘠，沒有任何生靈，而且到後來，兩人幹脆連空間深淵都不出去了，直接在粉碎的虛空最深處厮殺。
“不應該的，一定是哪裏錯了？”
金瞳帝君心中吼聲陣陣。
終于，他徹底放棄耗死對方的想法，再這麽殺下去，顧修雲還沒死，他體内的帝君血脈可能就徹底散了。
那時可就不隻是丢不丢臉的問題，血脈散盡，即使能保住性命，也很可能從帝君層次跌落，想要再恢複，需要的時間将是之前的百倍千倍。
“界外生命，本皇小看你了，”金瞳帝君忽然開口，“七千六百次，你居然能傷我七千六百次，好，很好。”
“認輸了？”顧修雲掀起眉頭。
“我是認輸，”金瞳帝君強壓着心中漫天的怒火，以極低的聲音嘶吼道，“但是在認輸之前，本皇要送你一份大禮。”
話音剛落。
金瞳帝君的兩隻瞳孔突然旋轉起來，金色的瞳孔竟然在刹那間變得漆黑無比，但仔細望去，又仿佛彩虹般燦爛。
“不好，是金瞳的獨門神通——破界金瞳，”拂塵女子的聲音跨越無盡遙遠，直接傳入顧修雲耳中，“他要殺你的弟子！”
“金瞳要殺夜歆？”
顧修雲臉色頓時一變。
在青石山脈的歲月裏，拂塵女子跟黑熊偶有現身，所以顧修雲很清楚那是誰的聲音。
拂塵女子親口傳訊，肯定不會有假。
“破界金瞳非常可怕，堪稱太淵古界所有神通中穿透力最強的一招，這門神通，甚至可以破開古界壁壘，直接斬殺古界之外的生命，”拂塵女子連聲道，“阻止他，在這門神通凝聚之前，摧毀金瞳的肉身，否則你絕對攔不住，就算是我跟黑熊聯手，也不可能攔得住。”
顧修雲心中一顫。
黑熊跟拂塵女子，可都是貨真價實的乾坤帝君，他們竟然也攔不住？
下一瞬間，顧修雲明白了。
破界金瞳，連古界壁壘都能打破，而且可以無視混源虛空的至高規則，強行斬殺界外生命，如此恐怖的穿透力，乾坤帝君又怎麽可能攔得住？
要知道，除了太淵至聖，沒有任何人可以隔着古界斬殺界外生命，連神魔始祖也不行。
破界金瞳卻能做到，何等恐怖的穿透力？
想到這裏，顧修雲毫不猶豫的催動古聖之力，而且催動的幅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
轟隆！
斷界峰橫劈而下。
“想打斷本皇的神通？”金瞳帝君嗤聲冷笑，“界外生命，就算你能打斷一次，還能打斷十次百次，你那弟子是古界生靈，隻要她走不出太淵古界，我随時都可以殺了她！”
“不用十次，你已經沒機會了！”
顧修雲怒喝出聲。
蓬！
山峰神柱如雷霆般落在金瞳獅子頭頂，将山嶽般的身軀砸的粉碎，足足百萬枚碎片飄散在空間深淵，每一塊都有隕石大小，散發着濃烈的氣息。
“本皇是不死之身，你不知道嗎？”
漫天碎片同時嘶吼，“想殺我，别說你了，就算是太上宗的黑熊、拂塵，也休想做到，我要你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弟子死在本皇手上，痛苦吧！憤怒吧！”
雖然被砸成了無數碎片。
但金瞳帝君的聲音卻更加興奮，甚至每一塊碎片都在顫抖。
輸了又如何？
能讓顧修雲憤怒、痛苦，讓他無力反抗，對金瞳帝君來說就是最暢快的事情。
……
與此同時。
雲團上空，黑熊跟拂塵女子臉色都有些難看。
他們沒想到金瞳帝君會輸的這麽慘，更沒想到此人身爲帝君，居然會不要臉到對一個神力境神魔出手。
如果說之前隻是爲了逼迫顧修雲正面迎戰。
現在就是赤裸裸的報複了。
“怎麽辦？”
“破界金瞳雖然威力一般，但是穿透力極其驚人，半步神君以下，幾乎不可能擋得住。”
“一個神魔小輩，即使死了也沒什麽，但惜命道人是至聖的秘傳弟子，又是羲皇宮門下，跟本宗有着極深淵源，萬一那小輩的死，真的影響到他的道心，問題可就大了。”
“金瞳這厮實在太狠，他是鐵了心思要當着惜命道人的面前殺他弟子。”
兩位乾坤帝君眉頭緊鎖。
夜歆的死活，他們不在乎，但是顧修雲極有可能是羲皇門下，又是太淵至聖親自關注過的人，隻要涉及到至聖，兩人便不敢有任何怠慢。
“要不，請大師兄出手？”
“大師兄還在閉關，嘗試着融合第七種命運規則，他會管嗎？”
“成與不成，總得試一試。”
拂塵女子正準備意念傳訊，忽然瞪大眼睛，朝着虛空深處望去。
與此同時，黑熊忍不住驚呼出聲，“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