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靈寶飛舟不斷扭曲空間,朝着古祖天域極速前行。
甯遠坐在飛舟一隅,時不時擡起頭,望向不遠處的青金色石人,忌憚中夾雜着幾分好奇。
那場尊主戰之後,飛舟内便憑空多了個石人,顯然跟當日的源獸尊主有些關系,但顧修雲跟石頭巨人都不吭聲,他不也敢開口詢問。
隻能在心底暗自揣測。
“金色石人,是那位襲殺我們的源獸尊主嗎?”
甯遠心中嘀咕,念頭剛閃過腦海,便被他自己抹去,“不可能,源獸尊主何等存在,怎麽會臣服于修行者?夜前輩的實力再強,也隻是尊主,而非帝君。”
堂堂源獸尊主,怎麽會臣服于同層次的修行者?
除非對方是一位乾坤帝君。
這不是臉面的問題,而是因爲,隻有乾坤帝君才能庇護源獸尊主的性命,畢竟每一位源獸尊主前往修行界之前,都曾在源獸勢力留下足以傷及性命的因果相關之物,比如血液、神魂碎片、命核元液……
除非乾坤帝君親自庇護,否則誰也保不了它們。
這些事情,他作爲聖光海修行者,還是了解一些的。
“不管石人有什麽來曆,既然能被夜前輩收入門下,肯定有不尋常之處,先試探一番,”甯遠站起身,朝着島嶼邊緣的青袍道人走去,“前輩,弟子近日對空間規則有所感悟,但不知是對是錯!”
“施展給我看看。”顧修雲瞥了他一眼,淡聲回應。
“遵命。”
甯遠躬身點頭,一股神力旋流從體内湧出,沿着周身極速穿梭,僅僅數息,便将周圍虛空切割成了千萬份。
那些破碎的空間碎片彼此相連,隐隐化作黑色漩渦,并不斷地吞噬周圍靈力。
“吞噬體系?”
顧修雲揚起眉頭,“想不到你竟然能以空間規則爲根基,演化出吞噬類道法,也對,聖光海的源獸數量極多,對吞噬體系頗有研究,你修此法門,是想仿照古聖道,一法吞萬法?”
甯遠應聲道:“前輩慧眼如炬,弟子的确是想沿襲古聖道的路線,以自身的生靈規則爲根基,吞噬其他規則,從而演化出完整的萬物道。”
顧修雲給了他兩條路。
一是繼續修行下乘道法,雖然根基薄弱,但隻要潛心修行,終有一線希望成就大道。
二是轉修上乘道法,比如生死、命運、因果……
甯遠選擇了第一條路。
并不是他畏懼險難,而是因爲他發自内心的喜歡自己修行的頑石規則。
即便是一顆粗糙的頑石,也有其精巧之處,甯遠深信,每個生命都是那顆頑石,隻要經過雕琢,就能綻放光彩,因爲他曾經也是頑石之一。
憑着這份信念,他一步步的修行到了洞心境巅峰,又怎麽會輕言放棄?
對此,顧修雲也頗爲贊同。
修行路,雖然有上乘下乘之分,但對個人而言,符合道心信念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自己修的道法都不符合自己的内心,參悟起來必定事倍功半。
顧修雲能在命運道法上突飛猛進,跟他自身的心性脫不開關系。
也正是因爲如此,他修行殺戮道法才顯得更加艱難,即使有堅韌的心神意志爲根基,有天機推演相助,依舊寸步難行,因爲他根本不喜歡殺戮。
可惜,很多人看不透這一點,一味的追求上乘道法,反而丢了本心。
“我曾經看過一些關于下乘道法的修行典籍,”顧修雲淡聲講述,“修習下乘道法共有三種路線,第一就是你所研習的吞噬路線,以自身規則爲根基,吞噬世間一切規則,從而成就萬物大道。”
“第二種,以自身規則爲根基,演化世間萬物,這種方法比前者難度低了些,因此有不少人修習,比如青霄殿的青靈至尊,他就是走的演化路線。”
“第三種,萬物共生,不分主次,以陣法爲引,令所有生靈規則共存于體内,也是修行界最常見的手段。”
“三種路線,吞噬路線無疑是最難的,可謂步步艱難,走這條路,你很可能連第二種生靈規則都無法融合,你可想好了,真的要走這條路?”
甯遠深吸一口氣,“弟子堅信,頑石亦可成造化!”
“好,那你就順着這條路走吧!”
顧修雲掃了眼側旁的石頭巨人,“烏啼,你對吞噬體系比較了解,有空可以指點他幾句。”
“他?練的什麽玩意,也配得我指點?”
石頭巨人微微撇嘴,面露不屑。
堂堂啼魂族尊主,哪看得上一個小小的界尊?何況還是個七難界尊。
在顧修雲眼裏,甯遠的吞噬道法頗爲精妙,但那是因爲他走的命運體系,所謂隔行如隔山,命運跟吞噬,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種體系。
顧修雲境界再高,也不可能明白吞噬大道的真正玄機。
而在石頭巨人眼裏,甯遠的道法簡直是一塌糊塗,就憑這點能耐,也想走吞噬路線,成就萬物道?
根本是癡人說夢。
“烏啼前輩。”
甯遠轉過身,不卑不亢地回應,“弟子雖境界不高,但曾經也修習過聖光體系,對吞噬道頗有感悟,前輩可以看不起弟子,但請不要空口白話的侮辱弟子。”
“怎麽,練的有問題,還怕人說?”石頭巨人冷笑道,“就你剛才空間碎片的拆解,便是錯漏百出,你懂不懂吞噬?知不知道形成吞噬漩渦的關鍵在哪裏?居然将所有空間碎片保持在一個大小,蠢貨!”
“還有空間漩渦的運轉,沒吃過豬肉,你還沒見過豬跑啊?”
“……”
石頭巨人接連提出了十幾個問題,每個都直指道法缺陷所在,聽的甯遠額頭冷汗涔涔。
連一旁的顧修雲不由側目。
吞噬跟命運天差地别,他也沒想到,甯遠僅僅是初步感悟,就有這麽多錯誤。
“毫厘之差,天地之别,就憑你這點能耐也想修萬物道,做夢吧!”
石頭巨人撂下最後一句話,轉身離去。
“烏啼的性子燥了點,言語間有些過激,你不用放在心上。”顧修雲安慰道。
“烏啼前輩字字珠玑,弟子感激還來不及,”甯遠連搖頭,“如果不是前輩出言指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那麽多錯漏,日後再想改,隻怕要花十倍百倍的力氣。”
“弟子先行告退。”
“去吧!”
顧修雲微微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