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一股撕天巨力貫穿虛空，形成足有萬丈寬的裂縫通道，青色身影從裂縫中走出，左手握藤蔓，右手托玉盤，背後還有一根格外粗糙的古樸石棒。
青色身影掃了眼星盤，微微搖頭，“文道友說的沒錯，跨域傳送陣很容易出現偏差，此處距離預定地點差了足足半道年。”
半道年，指的是乾坤境初期行走混源虛空的距離，
以普通至尊的遁行速度，竟然要走半個道年，由此可見，此處離古祖天域有多遙遠。
但相比聖光海跟古祖天域的距離，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就算是乾坤帝君，不借助空間蟲洞跟傳送陣的情況下，穿行整個第三空域也要數十道年，可想而知，一座空域的範圍廣闊到了什麽地步。
那是任何修行者終其一生都走不完的路程。
“從這裏前往古祖天域，有兩處蟲洞可以穿行，大概六百萬年就能抵達，羲皇宮在古祖天域設立了不少分殿，每座分殿都有傳送陣通往宗門……”
“也就是說，最多六百萬年，我就能返回羲皇宮。”
顧修雲心中念頭閃爍。
這麽短的時間，死門十有八九不會開啓，畢竟相比一道年歲月，六百萬年太短暫了。
想到這裏，他暗自松了口氣。
八門機緣對他來說無比珍貴，更是唯一的成道希望，秘境主人的果子究竟能支撐多久，誰也不清楚，但最長也不會超過三五道年。
他已經等不到下一次。
“雖然有些偏差，但總歸省了不少時間，接下來的路程不必那麽趕了。”
顧修雲指尖微動，一道虛影出現在前方，竟然是早已隕落的甯遠。
此刻的甯遠沒了肉身，隻剩下些許殘魂跟心神意志，氣息格外微弱，甚至連混源虛空的狂風都無法承受。
“小輩，你可知自己錯在哪裏？”顧修雲淡聲開口。
“弟子不該得寸進尺，逼迫前輩，”甯遠微微喘息，“更不該挑釁洞法尊主的威嚴。”
“這隻是一方面。”
顧修雲漠然道，“你是東極山弟子，論地位連宗裏的護法長老都不如，他們還沒開口，你卻急匆匆的跑到貧道面前，擋住了我的去路，如果我不施以嚴懲，以後少不了有人有樣學樣，難道這世上的可憐人，我都要去幫？”
“何況……你們也不可憐。”
“晚輩知錯。”甯遠躬身跪地，氣息越發孱弱。
“你可知道，東極山的護法、長老以及金蛟尊主，他們沒有一個爲你求情，你後悔嗎？”顧修雲接着問道，“如果後悔，我可以幫你重塑肉身，臨行前，金蛟尊主送了貧道不少奇珍靈材，讓你恢複修爲并不難。”
“多謝前輩。”
甯遠微微搖頭，“諸位長老待我如何，晚輩心知肚明。”
“如果當時我沒有開口，讓前輩離開，尊主跟諸位長老肯定會降罪，到那時，我要死，夏楓師弟要死，親友族人都得死！”
“但如果我攔住了前輩，讓前輩傳授空間絕學，不論我是死是活，宗門都會善待我的親友族人，既如此，我爲什麽不選最好的結果？”
聽聞此話，顧修雲揚起眉頭。
看來甯遠比他預料的更聰明，的确，不論夏楓、甯遠開口與否，他們裏面都得死一個。
甚至有可能兩個人都要死。
金蛟尊主帶他們去跨域傳送陣附近，就沒想過兩人能活着離開，威逼洞法尊主，挑戰尊主威嚴，何等罪過？
又是在衆目睽睽之下。
如果顧修雲不施以辣手，難保東極山以後不會用同樣的辦法來‘求’他辦事。
這一點，甯遠想的很清楚，所以他趕在夏楓之前把話說盡，也把自己的生路徹底堵死，等他死了之後，金蛟尊主才悠哉悠哉的開口，既得了便宜，又保住了臉面。
真可謂老謀深算。
“所以，你不後悔。”顧修雲淡聲道。
“晚輩不敢後悔。”甯遠黯然點頭。
如果可以選擇，他怎麽會不想活着？
但眼前是一條死路，身後也是死路一條，甚至會賠上無數親人的性命，容不得他去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