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千暝道人面無表情，暗地裏悄聲詢問，“你可有把握？”
“事到如今，除了盡力一搏，還有其他辦法嗎？”顧修雲低聲反問。
“那就試一試吧！”
虛空中，轟鳴聲陣陣。
九難界尊們都有些心不在焉，先前的銳氣也丢了大半，甚至已經有人在思索逃生路線。
三頭源獸天君，再加上一頭躲在遠處虎視眈眈的雷電烏雲，他們除了等死，還有什麽辦法？
相比之下，源獸士氣暴漲數倍，血脈神通如狂潮般壓下，短短片刻，便摧毀兩座乾坤神陣，數千名界尊在絕望中隕落。
見此情形，顧修雲心中暗歎。
源獸天君的詭異舉動，除了半步至尊，不能告訴太多人，否則很容易露出破綻，機會隻有一次，如果不能成功，兩界修行者都隻有死路一條。
兩害相權取其輕，也隻能暫時忍耐了。
蓬！蓬！蓬！
轟鳴聲陣陣，随着乾坤神獸接連隕落，修行者隊伍的境況急轉直下，不少九難界尊爲了保命，不得不施展道符奇物。
到這一步，他們隻能盡量拖延。
符咒終究是有限的，用一枚少一枚，等到符咒用完，就真的山窮水盡了。
似乎受到同伴的影響，顧修雲跟千暝道人的氣息漸漸渾濁，秘術施展間有些雜亂無章。
“堅持住，等到那批修行者隕落，我們就可以慢慢圍殺這兩個天君。”寒鲸天君眼中精芒閃爍，悄聲傳音。
“萬一雷烏插手，怎麽辦？”另一個源獸天君說道。
“不可能，”寒鲸微微搖頭，“它終究是天外源獸，再怎麽忌憚主人，也不會相助修行者隊伍。雷烏這個蠢貨，肯定是盼着咱們兩敗俱傷，然後坐收漁人之利，卻不知，反倒幫了咱們大忙。”
“我快支撐不住了，”第三頭源獸悄聲說道，“寒鲸、黑漠，你們兩個誰來替換一下，這個半步至尊厲害的緊，再撐下去，恐怕我連命都要沒了。”
“我來吧！”
寒鲸暗中回應。
雙方小心翼翼的移動戰場，準備找一個空隙，交換對手。
“終于撐不住了？”
顧修雲眼中掠過一抹殺機。
片刻後，一幅秘紋圖鑽入黑漠天君體内，這頭源獸天君目光隐隐渙散。
與此同時，寒鲸一躍而起，朝着千暝跟第三頭源獸厮殺的方向疾行而去。
“果然！”
顧修雲心中暗自冷笑，命運扭曲規則運轉開來。
下一刻，兩幅秘紋圖出現在黑漠天君頭頂，噗，秘紋圖以驚人的速度降臨。
“嗯？”
秘紋圖降臨的刹那，黑漠天君竟然睜開了眼睛，臉上露出愕然與驚惶。
它驚愕的是自己怎麽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内恢複清醒？
要知道，每一次秘紋圖降臨，都要昏沉五息左右，而這次，僅僅半息不到。
不等它反應過來，秘紋圖已經鑽入體内。
這一幕，寒鲸天君沒有任何覺察，因爲周邊萬裏已經被虛空領域徹底掩蓋。
按照寒鲸、黑漠之前的觀察，顧修雲每次施展秘紋圖，都會消耗大量真氣，至少五息以内沒辦法再出手。
五息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了。
就算他不斷施展秘紋圖，間隔了五息的靈魂秘術，也沒辦法斬殺源獸天君。
五息，對半步至尊來說，足可恢複大半心神。
它們卻不知，這次顧修雲施展的不是第三幅秘紋圖……是第二幅。
寒鲸離開後的秘紋圖，才是真正的絕學。
噗嗤！
兩幅秘紋圖同時降臨，一幅源自武道真氣，一幅源自命運扭曲規則，狂暴的威能如烈日陽光，瞬間将黑漠天君心神湮滅，直指命運線的可怕威能，讓它連恢複的機會都沒有。
“總算成功了！”
顧修雲眼中閃過激動，下一刻，命運反噬如狂潮般降臨。
……
另一邊。
寒鲸天君化作虛空長虹，以驚人的速度沖向千暝道人跟第三頭源獸天君的戰場。
見此情景，千暝道人周身氣息陡然一變。
咻！
一枚又一枚道符爆發璀璨光芒，将第三頭源獸重重封困。
“不好！”
寒鲸臉色微凝，速度再次暴漲，直接撞進了道符光芒深處。
奇怪的是，這些道符全是封困類符咒，根本不阻攔寒鲸天君，千暝道人也沒有施展任何殺伐類秘術，反而身形一晃，體内神力化作重重鎖鏈，将道符籠罩的區域完全鎖住。
“怎麽回事？”
寒鲸皺起眉頭。
下一刻，兩頭源獸面露駭然，它們清晰的感應到……黑漠天君的生命波動正以驚人速度消逝，命運線、因果線紛紛潰散。
而另一邊，虛空領域已然崩潰，顧修雲周身早就被命運反噬沖擊的千瘡百孔。
“該死，被這些修行者算計了！”
寒鲸天君厲聲嘶吼，“雷烏，快點動手，現在是修行者最虛弱的時候，殺了他們！”
可惜，遠處的雷電烏雲仿似毫無所覺。
它并沒有看到之前的厮殺，并不知道，顧修雲施展這一招要付出多少代價，又怎麽會冒險相救？
畢竟，千暝道人還在外面等着。
顧修雲氣息雖然孱弱，但究竟留了幾分實力，誰也說不好，萬一是個陷阱怎麽辦？
就算寒鲸天君說的是真的……雷烏跟它們是敵非友，幹嘛要出手幫忙？
“果然，這頭源獸膽小怯懦，隻敢在遠處窺探，不敢上前厮殺。”
顧修雲深吸一口氣，不斷煉化神力，抵擋命運反噬的沖擊。
與此同時，崇山界尊所在的乾坤神獸已經來到犀牛身側，海量神力灌入他體内，補充真氣消耗。
除了千暝道人，顧修雲隻告訴了崇山界尊。
隻有乾坤神獸能維持他的神力消耗，也隻有崇山界尊掌控的神獸，可以在最短時間擺脫厮殺，沖到這裏。
畢竟……這是九難界尊親自操控的神獸，比其他神獸強大的多。
呼！
狂風吼嘯，海量神力灌入體内，命運反噬的沖擊漸漸消退。
寒鲸天君跟第三頭源獸竭力沖撞，摧毀了一層又一層道符，終于，兩頭源獸天君沖出囚籠。
不等它們逃離，精美到極緻的秘紋圖轟然降下。
“什麽？”
寒鲸天君瞪大眼睛。
隻見顧修雲滿臉蒼白，氣息衰弱到難以複加，但不管怎麽說……他撐過了命運反噬最恐怖的時期，此刻再次施展命運扭曲規則，已經可以勉強保住性命。
噗！
又一幅秘紋圖落下，鑽進第三頭源獸體内。
那頭源獸跟千暝道人厮殺許久，本就傷勢極重，此刻又被秘紋圖轟擊，心神意志近乎潰散，而千暝道人等待許久的絕學秘術，也劈了過來。
噗嗤！
半步至尊最可怕的一擊，任何強者都不敢忽視，何況千暝還借助了道符、奇珍。
源獸天君肉身潰散，體内世界如破碎的鏡子四分五裂，甚至連命核都出現了裂縫。
這頭源獸就算不死，也差不多了。
“修行者！”
寒鲸天君雙目赤紅，沒有絲毫猶豫，便朝着顧修雲所在沖去。
短短片刻，接連死了兩頭源獸天君，如果不能殺死顧修雲，源獸勢力就真的徹底輸了。
“崇山道友，看你的了！”顧修雲粗聲喘息。
“放心！”
崇山界尊掌控的乾坤神獸身形一晃，朝着遠處疾行而去，速度快若閃電。
正面厮殺比不上天君，逃命總可以吧！
不管怎麽說，他是九難界尊，又操控着一頭乾坤神獸，近千位界尊的神力都在手裏，道法境界配合絕對的力量，還是可以跟天君比一比手腕的。
“想逃，給我留下！”
寒鲸天君厲聲嘶吼，世界領域籠罩百億裏虛空，然而，乾坤神獸也有世界領域，而且是上千位界尊跟崇山聯手形成的世界，論控制力，比它更強一籌。
嗖！
崇山界尊速度極快，僅僅幾步，已經沖出億萬裏。
寒鲸天君瘋魔般緊随其後。
至于千暝道人……并沒有理會他們的追逐，而是在全力斬殺第三頭源獸天君，這等層次的存在，必須摧毀每一分生命波動，才能斬盡殺絕。
僅僅命核破裂，是遠遠不夠的。
以源獸天君的生命力，最多三五個時辰，就能恢複如初。
“一換二，也值了！”
千暝道人目光冷厲，“何況你還不一定換的了。”
嗤拉！
藍色火焰化作劍芒，重重的劈在源獸天君體内，命核寸寸裂開，一絲絲元液逸散在虛空中。
緊接着，又一道劍芒落下。
每一道劍芒都分外淩厲，劈的源獸天君嘶吼不已，狂暴的意志沖擊彌漫虛空，但它除了肉身跟神通，道法手段實在太粗糙，又被世界領域壓制，除了等死，沒有任何辦法。
蓬！蓬！蓬！
一道道秘術降下，源獸天君終于隕落。
數百億裏外，寒鲸天君也追上了崇山界尊的腳步，不等它出手，犀牛身影竟然化作飛煙，消散開來。
“自殺了？”
寒鲸天君瞪大眼睛，“不對，這個修行者還有第二具分身，在哪裏？在哪裏？”
作爲半步至尊，對生命氣息的感應極度敏銳，因果手段也頗爲厲害。
修行者，天生就能掌握因果類手段，這是天地賦予的神通，而天外源獸，生命層次更高一等，神通自然也更加厲害。
僅僅刹那，它便轉過頭去。
那些瘋狂厮殺的源獸跟乾坤神獸體内，竟然也有顧修雲的因果氣息。
“該死！”
寒鲸天君雙目迸滿血絲。
它明白了，顧修雲早已經做好自殒的準備，之所以讓崇山界尊帶着自己逃離，就是爲了拖延時間。
如今一來一去，此人受到的命運反噬消失大半，再加上千暝道人，它有死無生。
“修行者……我記住你了！”
寒鲸天君心中怒氣沖天，卻隻能朝着虛空海洋深處逃去。
至于崇山界尊的乾坤神獸，那畢竟是一位九難界尊控制的神獸，神獸巨力配合山嶽規則，保命能力極強。
即使是天君，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内将其斬殺。
用一頭神獸換一個天君的命，顯然不值得。
“結束了！”
乾坤神獸體内，崇山界尊額頭冷汗直冒，還好，還好撐過去了。
這一戰，最危險的是顧修雲，其次就是他。
赢也就罷了。
若是輸，便隻有身隕道消。
爲此，顧修雲跟千暝道人向他承諾，如果他真的爲此隕落，兩人一定會竭盡全力，請青霄殿、羲皇宮的頂尖強者出手，将他重新複活。
“引走源獸天君，老夫也算是立了大功，”恐懼之後，崇山界尊臉上露出狂喜，“殺幾個九難源獸算什麽？保住惜命道友的性命才是真正的功勞。”
“有他在，兩界修行者就不會死，即使雷電烏雲跟最後一個源獸天君聯手攻伐，也絕不是惜命道友 的對手。”
崇山界尊臉上充滿笑容。
與此同時，神陣深處的其餘界尊也暗暗喘息，他們是陣法的一部分，沒有任何操控權，隻能任由崇山界尊控制。
看到寒鲸天君追殺，衆人都不由心中發寒，此刻源獸天君離開，他們也終于恢複了平靜。
“崇山大人立下大功，我們也有一份功勞，等離開黑潮海，論功行賞，好處一定不少。”
“終于活下來了，我還以爲今天必死無疑。”
“功勞，大功勞，洛神至尊一定會賜予大量奇珍異寶。”
衆人各自低語，心中都有些激動。